我飛奔上樓上,並剛好在同事們進入死者的視線範圍前碰上了他們。
「我找到對付死者的方法了。」這一句話應該不會被認為是在拖延時間吧。如此地想的我一與他們碰面,便搶先開口了。
「真……真的嗎?快點告訴我們!好讓我可以快點回家,不用再加班!」幸好率先回答的是澤楠,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說不定就已經吸引了婚紗死者的注意,惹來殺身之禍了。
「噓—現在樓下有一隻有機會是只珅或若黛所召喚的死者,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安靜地聽我說明,以及不要往下走。我十分肯定牠不會攻擊召喚者以外的人,而牠也不是澤楠所召喚的死者,因此如果你們不信我的話可以派他下去確認。」
聽完我的話後,只珅向澤楠打了一個眼色,指示他去查看六樓的狀況。
他小心翼翼地在樓梯的轉角處探頭視察,並幾乎馬上把頭縮回來,再向只珅匯報道︰「他沒有說謊,樓下真的有一隻身穿婚紗的死者。」
一聽到他的話,若黛那繃緊的表情便稍為放鬆了下來,樓下的死者顯然與她無關。另一邊廂,只珅的臉則頓時沉了下來,在原本嚴肅的表情中添加了一份哀傷,令他看起來更加難以說服。但這反應不也說明他很大機會就是婚紗死者的召喚者嗎?既然如此,我就更不可以卻步,一定要盡全力說服他接受我的方法,從死者的危機中拯救他。
「要對付死者,甚至乎所有Thinker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打破不准思考的規定。」
如我所料,同事們紛紛作出既失望,又不滿的表情。
「你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甚麼嗎?早知道就不浪費時間聽一個無知的新人廢話了。」澤楠抱怨道。




「我們還是改走另一道樓梯吧。」若黛知道自己不會被樓下的死者攻擊後,也放心地開口提議道。
「不行!另一道樓梯有我和澤楠的死者,隨便接近的話會十分危險。如果不是靠思考此方法,我根本就不可能逃過牠們,在此跟你們說話。所以,請你們一定要聽一聽我的提議。」我一邊說,一邊拉着正在轉身離開的同事。
被我這樣一說,見識過澤楠所召喚的死者有多狂暴的若黛和澤楠立即愣了一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呆呆地看着只珅,等待他發出指示。我趁着只珅不能說話,率先說服他們道︰「解決辦法只有一個,你們回……」
「咳!」只珅利用了不會被辨識到的噪音打斷了我的話,同時吸引了婚紗死者以外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見他拿出電話,在其中輸入「分頭行事,四樓集合」,便轉身離開了。
「了解。」若黛和澤楠異口同聲地回答道,然後開始往下走。
只珅的死者的確不會攻擊若黛和澤楠,而只珅獨自行動,不會被澤楠的死者看出是澤楠的朋友,所以他也不會受襲。因此,這方法表面上可行,不過實際上風險太高了。只珅會受戰鬥中的死者牽連而受傷、我們會成為其他具攻擊性的死者的目標、澤楠的死者會打敗我的媽媽,然後繼續追殺我們……可以出錯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我不現在就教會他們用思想控制各自的死者,我們將繼續處於極度危險的處境。
趁各人尚未走遠,我當機立斷,跑到只珅的死者旁邊,並用力對牠的臉揮拳。
「你在做甚麼?瘋了嗎?」若黛和澤楠對我所做的事感到難以置信,就連只珅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來看我的行動。
如果我的想法沒錯,只要我對牠作出干預,牠就會像我在G樓拉開小孩死者時被牠用力推倒了一樣,對不是目標人物的我作出攻擊。到時候,我只需要叫媽媽來保護我,便可以向同事們證明我的方法是沒有錯的!
果不其然,只珅的死者對我突如其來的攻擊作出了反應。牠先是快速地把目光投向我,然後在持續注視着我的同時把頭轉向我。牠轉頭的速度雖然非常緩慢,力道卻大得能夠用臉頰把我的拳頭推開。




「咯—」只珅的死者把頭扭向不可能的角度,從喉嚨深處對我發出了一聲異常的聲音。我嚇得馬上把手縮回,並將其放在防火門上,準備逃走。
不知是受我充滿恐懼的思想影響,還是受我腦海中的猜想影響,只珅的死者在盯着我怪叫的狀態之下慢慢朝我轉身,然後在沒有任何準備動作的情況之下突然向我飛撲。
我馬上奪門而出,全力衝出六樓的走廊,同時大喊︰「媽媽,救命啊!」
我一邊跑向媽媽所在的樓梯間,一邊等待媽媽現身,從只珅的死者手中拯救我。不過,當我跑了半條走廊後,我發現了不尋常之處。憑死者的身體能力,媽媽應該早已趕到我這裏,而只珅的死者也應該早已追上了我才對。然而,為甚麼到現在整條走廊都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呢?
「啊!」正當我感到疑惑之際,背後傳來了一道尖叫聲。
我才剛離開不久的樓梯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難道是沒追上來的死者對我的同事們做了些甚麼嗎?真是令人擔心,不要再管甚麼計劃了,救人要緊,還是快點回去檢查他們的狀況吧。
一定要無事,一定要無事,一定要無事,一定要無事,一定要無事,一定要無事……在跑回樓梯間的同時,我不斷在心中默念。
明明我跟同事們所在的樓梯間距離只有不多於十米,感覺上卻怎麼樣也跑不到目的地。難道就連Thinkcraft總部六樓的走廊也是Thinker,所以隨我的想法而變長了嗎?
不過,就算被當作盜墓遊戲的舉辦地方,Thinkcraft總部也只是一棟普通不過的建築物而已,而它的六樓走廊也跟世界上任何一條走廊一樣,是絕無異常的走廊,不是Thinker。所以,我最終還是跑回了同事們所在的樓梯間前。
透過防火門上的玻璃窗,最不想看到的情形反射樓梯間的燈光,強行映在我的眼裏。只珅倒在血泊之中,然而他的死者卻不願就此住手,彷彿是為了把他的心臟挖出來而不斷襲向他的胸口。




「住手!」我馬上衝上前對死者又推又拉,試圖拯救只珅。不過,死者只是揮一揮牠那纖弱的手臂,便輕易地把我打飛了。
「你們不要只會站在那邊看!快點來幫忙!」我對若黛和澤楠大喊。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救不了他,放棄吧。」若黛說。
「不想跟他落得同一下場的話就快點逃跑吧。」澤楠附和她道。
「你們就沒有半點人性嗎?怎麼可以……」我回頭怒責他們,卻發現他們早已片體鱗傷。
「你們……」
「走吧,好嗎?」若黛問道。
我沒有出聲回答,而是點了點頭,和同事們一起往下走。
跟在G樓時一樣,我又救不到人了。明明立志要成為像毛sir般捨己救人的警察,卻在一天內連續兩次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的反應則是責怪同事,實在是太不像樣了。
「為甚麼他會……被襲擊?」我問道。
「為了救你,他跑下來吸引死者的注意,結果……」
「救我?」
「有甚麼好奇怪?他不是一直在保護我們嗎?禁止我們多想、用光自己的貓血來嘗試開門、協助我們尋找遺物、吸引死者的注意……」
原來我不只救人不果,還害死了人嗎?
「為甚麼?明明我和何氏兄妹一樣,都是他剛見面的人,為甚麼他要對何氏兄妹趕盡殺絕,對我則願意捨命相救?」




「誰知道呢?或許是被遭遇Thinker所造成的創傷影響了他的行事風格吧,但詳情我就不知道了,畢竟Thinkcraft的成員過去都是Thinker的受害者,大家都不願想起痛苦的回憶,也被禁止了回想,所以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往事。」
原來如此,所以我所構思出來對付死者的方法才會不被接受。面對多年來的心靈創傷,就算交由專業的心理醫生來處理,也不可能一時三刻便令人釋懷,但我卻想當場改變同事們的想法,那當然是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為甚麼我能成功使用此方法?我又應該如何改……唉,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乖乖聽只珅說過的話吧。至少他有成功救過人,而我則沒有,比起自行判斷,按照他說的來做肯定比較不會出錯。
走到四樓時,我們三人的電話再度同時收到WhatsApp通知。「保護兄妹」,處長傳來了此精簡的四字訊息。
太好了,原來何氏兄妹仍然健在。不過,明明只珅剛才一直針對他們時處長都沒有意見,為甚麼現在又突然要保護他們?這問題的答案或許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真的保護得了人嗎?
不對,不要多想,執行處長的命令吧。
「帶我去可以找到更多貓血和水槍的地方。」威脅着何氏兄妹的隨了死者外,還有十多個小時後會出現的Daydreamer,所以我如此要求道。
「在這層出去,然後進入辦公室對面的儲物室就是了。」若黛回答道。
知道物資的所在位置後,我馬上動身前往拿取它們,然而,打開防火門後率先奪去我目光的並不是儲物室,而是被強行撬開,變得東歪西倒的升降機門。
「這裏發生了……」不行,不要想,這樣的想法讓我沒再問下去,而是改口說︰「快點拿貓血和水槍,然後尋找何氏兄妹吧。」
同事們沒有多說話,只是跟着我一起行動。若黛決定跟我一同走進儲物室,指示我物資的存放位置,澤楠則決定留在門外把風,以在死者或何氏兄妹接近時通知我們。
「貓血在那邊的冰箱裏,水槍則在地上的箱子內。有問題嗎?」若黛此問題,是打算像只珅般測試我嗎?的確,除了她剛才說明的東西外,儲物室內還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架子、櫃子、盒子等儲物用的工具,但我不想知道它們裝了些甚麼。我不需要好奇心,只需要執行處長的指令。所以我快快地拿取所需的物資,再把它們放進背包。
然而,一打開背包,我便馬上察覺到不妥之處。我的水槍消失到哪裏去了?
算了,不要多想,多拿一把吧。
整理好物資後,我便打算重新出發,去尋找並保護何氏兄妹。可是,在我的手尚未碰到儲物室出入口的門把時,門便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澤楠。他一臉慌張地衝進來,然後用他那巨大而沉重的身體壓在門上。「砰!」門關上時的聲音之大害我以為他會把門及其附近的牆一併壓破。
「外……外面有死者。」澤楠一進來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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