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裡的遊戲之中我只會玩大富翁,其他我都不懂。」李曉如看著他身旁的霍梓鋒說,而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男生。
 
       霍梓鋒走到桌子前面拉開膠椅子:「你小學的時候不是愛玩象棋嗎?怎麼現在不會了?」
 
       李曉琳見霍梓鋒坐下,她又拉開椅子坐下來:「太久沒玩了,而且那個時候也是班上的人教的。」說罷,她笑著看我:「我看我們應該不夠人,所以把他們也叫來了。」
 
       「哦,好啊!」我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男子,原來他也看著我。只見他的視線在被霸佔的椅子上一掃而過,然後默默地走過來,坐在我身旁。
 
      李曉琳見我們倆用獵奇似的目光打量對方:「啊,你們沒聊過天吧?這是宋颺,男子男球隊的成員喔。」然後又看他:「這是我的好朋友杜小如。」
     




       「想想看,跟杜小如說過話的人,應該也不到半班吧?」霍梓鋒打趣道。
 
       「你還幫不幫忙啊?」李曉琳拿著大富翁的道具嚷道。
 
       多年來我一直在想,到底大家真的會享受班會活動嗎?還是只有我一個人無法樂在其中?每年都有不同的人升上中學,一百多個人,每年都去同一個地方。玩差不多的遊戲、吃差不多的飯菜、聊差不多的話題。那麼,如果沒有班會旅行,我們會有什麼不一樣嗎?可是,慢慢地,我發現原來在不穩定的青春裡,每一件事情都有它發生的作用。
 
      吃過飯後,李曉琳建議下午繼續拿著一堆鈔票窩在康樂中心裡。本來我也打算一起玩,但剛好葉穎心和陳芷穎歸隊,茶几前又來了好幾個我們班的同學。不熟悉的人愈來愈多,我沒有辨法在這個空間再待下去。
 
      休息過後,我沿著斜坡漫步,不時伸手去撥弄路邊的小草,不知不覺間便來到籃球場邊,原來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借來了籃球,正在這裡打比賽。三對三,只見一個人在三分線後炫技,看著運球是不錯,可惜投球卻跟籃框擦肩而過。
 




      「⋯⋯」
 
      看著看著,只覺得拂面的清風消失了,才發現有個人站在身側。我抬頭看去,是宋颺。
 
        「怎麼站在這裡?不熱嗎?」他看著不遠處的球場問。
 
         我沉默地搖搖頭,腦海裡突然閃過上次體育課後那個轉身而去的身影。他,好像很喜歡在場邊看別人打球?
 
       一陣的寧靜襲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表面上,我享受著太陽照耀在我的身上,抬起頭看著遠方的雲慢慢地向右移動。實際上,我卻因為長久的沉默而覺得愈發尷尬。想走,又不知道要用什麼藉口,只得乖乖站在原地。
 




      「我去打球了。」突然,他扔下這麼一句話,便向場上的人群跑去。我長舒一口氣,看著他漸跑漸遠的背影,心裡有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我們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碰到,可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我們本來就認識似的,到底是為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青春之所以珍貴,很多時候也許是因為那些奇妙的隔閡往往只會出現在這個年紀。再過幾年,女生不再敏感,男生不再笨拙。很多很珍貴的東西都會煙消雲散的,你說是不是?
 
------------------------------------------------------------------------------------------------------------
 
      隨著學界比賽愈來愈近,我們訓練的強度便越來越大。從體能到個人技術,從個人技術又到比賽走位。為了加強每個位置的戰鬥能力,教練特地把位置相若的人組在一起訓練。所以我不再和葉穎心黏在一起,而是跟幾個高中的中鋒一起訓練。最快跟我走近的,是一個叫婷婷的學姊。她也是籃底的球員,有趣的是每次我看到她上場的時候,她都是站在得分後衛的位置。
 
      籃球幾乎霸佔我所有的時間。本來我的覺並不多,但因為基本來不及回復體力,所以一看到黑板上的數字便呼呼大睡。我最專注的是中文課,所以會在上課時看到很多有趣的風景。例如李曉琳拿著原子筆在同桌的書角上畫了又畫、葉穎心托著頭,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掉、唐老師看到她們卻只是微笑著搖頭。還有還有,坐在我面前那個叫張婉婷的女生,很愛轉過頭來找陳芷穎問東問西。我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看著她們對話,可每次迎來的都是她不屑的目光。託她的福,我才慢慢知道女生之間的友情,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我有不滿,覺得她憑什麼這樣看低別人。但想到自己在班級中游徘徊的成績,再加上連班主任也不喜歡我,我實在沒有理由埋怨。李曉琳聽到我這麼說,立刻不屑地道:「成績好了不起啊?她會打籃球嗎?信不信下次體育課我拿球砸她的臉!」
 
      我只能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她的臉本來就像被球砸過一樣。」
 
      李曉琳瞪大眼睛看我:「杜小如!夠毒!我喜歡!」




 
      在我們拿著球嘻嘻哈哈的同時,陳芷穎正式退出籃球隊。我是一早知道的,所以沒說什麼,只能目送著她到儲物室把自己的籃球鞋取走。她走後不到一星期,那個空的格子又放了一雙鞋。我站在儲物櫃前,這裡似乎一切如常,可這些櫃子卻換了一個又一個的主人。我很好奇,有多少人,把鞋子取走了後,心還會留在這裡呢?
 
      後來我才明白,一個人的走和留,其實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會有影響。也許,她會在另一個地方,變得更光明更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