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片播不及一半,阿宇便收到了伯母的奪命追魂call,當他鬆開了我的手,我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在他站起來準備離開時,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角,和他對視了整整兩秒,卻說不出那句:不要走——

因為我知道,我不能這麼任性。

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心疼、不捨和無奈,但最後還是匆匆離去。

他的離開讓我的手失去溫存,心裡變得空落落的,恐怖的情節再次佔據了我的腦海,不斷反覆浮現和想像,不安感無限擴大。

終於撐到了結局,但我仍然無法釋懷,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不斷掃視黑暗的角落,好像某個暗角會突然出現我不想看到的東西。





悠悠和我同路,幸虧這一段路上有她,不然我應該更加煎熬。她看著我神經緊張的樣子,愧疚地說:「Sorry呀,逼你同我地一齊睇,你會唔會訓唔著㗎?」

「我會啊⋯⋯」

「但係我覺得都唔係好恐怖姐。」

「唔好再講啦,我唔想諗起。」雖然明白她在關心我,但她這樣只會令那些恐怖的畫面在我腦海閃現。

為了分散注意力,不留意周圍環境,我一直和阿宇傳訊息。





「返到屋企啦?有冇比阿媽鬧?」

「沒事,不用擔心。」

「我一陣都唔知點沖涼好,好驚⋯⋯」

「我陪你聊天啊,不然明天再洗?」

「喂!」悠悠突然在我耳邊大喊。





我嚇了一跳,道:「做咩啊?」

悠悠充滿怨氣地望著我的手機,說:「我叫左你幾次你都唔應我,淨係同阿宇傾計。」

我無辜地說:「吓,我真係聽唔到啊⋯⋯」

「咪就係因為你掛住禁電話先聽唔到。」

「我⋯⋯唉,對唔住啦⋯⋯」我一直崇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精神,不想再爭論下去。

悠悠卻似乎不是很滿意,我也再無這個心力去哄她,最後不歡而散。

回到家裡,我還是堅持要洗澡,但進到這個狹小的封閉空間讓我膽戰心寒,彷彿只要閉上眼睛,就有什麼在我前面出現。我把手機帶進了浴室,不停把手擦乾然後和阿宇聊天,好讓自己沾沾人類的氣息,同時分散注意力。

好不容易才洗完澡,連開門的一刻都需要巨大勇氣,但睡覺才是終極大難題。我完全不敢閉眼,但眼皮總是不聽話地垂下來,眼睛無比乾澀,逼得我不得不合上眼睛。在睏意侵襲,快要睡著之時卻突然清醒,身體像被無形的壓力控制,動不了,也喊不出來,獨獨留下清晰的意識感受這可怕的一切。





我奮力掙扎,額頭滲汗,腦海中有止不住的恐怖畫面,好不容易才找回身體的控制權。最讓人絕望的是,這個過程將會整晚不斷輪迴,直至我真的睡著為止。曾經有好一段時間害怕得寧願不睡覺,在學校美名:「睡公主。」

在崩潰邊緣,阿宇的臉容在我腦海中閃過,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只為聽到他的聲音,給我一絲安全感。

「喂?」阿宇被我從睡夢中拉扯過來,迷迷糊糊地說。

「可唔可以陪我⋯⋯」

「好。」阿宇一口答應,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讓我有點感動。

下一秒平穩的呼吸聲從耳機傳來,阿宇再度進入夢鄉。

心中的恐懼又再蔓延,我不甘心地喊了喊他:「喂⋯⋯」





「係度⋯⋯唔洗驚。」阿宇無意識地呢喃著,讓我心安了些。

接下來每當我害怕,他的聲音便如清泉般響起,消除我的恐懼,他總是在我需要時,陪在我的身邊。我試著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存在,起伏有致的呼吸聲讓我的心境漸漸平靜,終於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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