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最終,我和嘉美沒有完成最後一個步驟。
  待她把眼淚都哭乾了,我們便穿好衣服,隨便找間餐廳填飽肚子,然後聽她告訴我事情的始末。
  她說她決定找我幫忙,是在得悉老師要結婚了之後,而結婚的對象是一位別校的老師。這個消息是從她中學同學那裡打聽到的,她們幾個以及與老師較為相熟的舊生都收到了老師的邀請出席婚禮,唯獨是她沒有受到邀請。
  那些同學還告訴她,老師和他的未婚妻是在學生的聯校活動上認識的。學生一向對於聯校活動甚為熱衷,往往視它們為結交異性的好機會,誰知道還未聽說有學生撮合成功,在同一場合邂逅的兩位老師竟然先開花結果了。
  兩人只是交往了幾個月便決定結婚,整件事感覺都很倉猝,導致不少人開玩笑猜測他們是不是奉子成婚。
  可是他們結婚的原因,對於嘉美來說並不重要,重點是老師要結婚了,但與他一起步入教堂的,卻不是她。
  所以她找我了,希望在老師結婚之前,令他回心轉意,回到她的身邊。
  然而她最後改變主意了,因為她知道她在勉強。




  「老師不應該跟學生談戀愛」——這是老師對她說過最多次的一句話,即使她中學畢業了,對於他來說,老師和學生的身份依舊沒變。就算將來她大學畢業了,組織家庭了,他也退休安享晚年了,同學聚會上見面的時候,她還是會喊他「老師」。
  所以,即使這次老師回心轉意了,重新和嘉美在一起了,他們要面對的問題還是一樣。
  「為什麼還要來?」我問嘉美。
  「因為我喜歡自虐囉。」她說笑。
  我和她坐在教堂最角落的位置,她說不想被老師發現,也不希望被以前的同學們知道她不請自來。
  隨著音樂奏起,教堂的門徐徐打開,走進來的兩個小花童樂此不疲地在走道上撒下花瓣,發現太快撒光還會把地上的花瓣撿起來再撒一遍,惹得賓客哄堂大笑。
  笑聲馬上倏然而止,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尾隨步入教堂的新娘身上。
  新娘穿著簡潔而精緻的純白婚紗,面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在兩旁親友的注目禮下慢慢步入教堂。她是這場婚禮的主角,她的出現,瞬間成為了焦點,幸福的氛圍吸引了賓客的目光,牢牢地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唯獨是嘉美,她的目光停留在走道盡頭那個男人的面上,目不轉睛地遙望著,目擊著這個她所鍾愛的男人接過了別人的手,眼巴巴地望著他掀開了另一個女人的頭紗。
  「因為我喜歡自虐囉。」——當我問到嘉美的來意,她這樣說。這是一個帶淚的玩笑,說的時候,應該很痛,痛得她淚水都奪眶而出,抿著嘴唇、咬緊牙關、全神貫注地看著老師與新娘交換戒指,在觀禮賓客的掌聲和歡呼聲中接吻。




  她所傾慕的老師,正式成為別人的丈夫了。
  「我們走吧。」嘉美低聲說。
  「哦。」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嘉美已經按捺不住,奪門而出。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離開了,就連她的老師,也沒有往她的方向瞧一眼。
  我們就這樣默默的來,默默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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