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咯 咯 咯”一連串腳步聲,國安局的一直跟在我和李軍身後...

他們並沒有向我再追問有關下午的事...

奇怪...以國安局的性格,應該會向我窮追不捨...

走到醫院大門前,天色已經昏暗,已經入夜了?

路面上已放置了一輛黑色Pagani及兩輛黑色的Corvette,而棗紅色的Aston Martin應該被收到自動泊車處裏了。





只見M1向我展露出奸險的笑容...

「飛揚,由我來送你回家吧。」李軍拍一拍我的肩膀說。

想必李軍也察覺得到了...M1的不懷好意...

「放心吧,我們暫時不會請你回去總部嚴刑拷問的。我們還有更緊要的事要辦。不過...我們會一定盯著你。」M1把話說完後,帶同國安局的探員們乘Corvette離開。

「走吧,飛揚。」李軍走到Pagani旁邊說。





『看來不用了...』因為我看到有一輛車子正要駕進醫院。

黑色的XJ-2113,權叔。

「少爺,久等了。」權叔為我打開車門。

「有權叔接你回去,我也可以安心了。可是...飛揚...要好好緊記我的話...」李軍把話說完後,開動他的Pagani離開。

坐上XJ-2113後,好像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坐在後坐了...





「啟動自動導航系統,回家。」權叔隨即使喚他的作業系統。

這幾天,曾經多次出入平民區域,我開始在意...

我開始在意這裏的一切...

這裏的氣氛...這裏的人們...這裏的生活...

我開始覺得自己不屬於上等...

應該說,上等人又有何了不起?

我們所擁有的,並不是我們親手賺回來...

反之,賣笑的酒瓶,賣傘子的小女孩,賣舊貨的老攤販,賣紙皮的老婆婆,賣芝士的Cherry,賣氣力的壯健爸爸,賣三合情報的u.00.w,甚至以物換物的境外三合,他們雖然賺得不多(u.00.w例外),攀不上上等層面,卻以自己的努力,親手賺取所需...





隨著XJ-2113快要離開這個舊區,我又快要回到混濁的黃金城裏...

我們究竟在做甚麼?

我們究竟又怎麼了?

為何就不可以公平一點?

為何就不可以平等一點?

小部份有權力的人,控制了一切...

這裏的一切...





終有一天,這種體系會崩潰...

毀於他們的手中...我們的手中...

一發不可收拾...

在世界崩壞之前,人類懂得醒覺嗎?

「對了少爺,還沒有空閒時間向少爺交代...在已經變成廢鐵的瑪莎拉蒂裏還有兩樣東西完整無缺,我不知道應該放到少爺的房間裏還是車子裏,所以我帶來了等候少爺的指示...」權叔從車櫃裏抽出兩樣東西...

閃亮的、反光的、黑黑的、銀銀的...iPad?!

另一樣...方方的、黑黑的、載有液體的...阿月送給我的Burberry香水...

看到這支香水絲毫無損出現在我面前,心裏總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雖然心裏相當感動,但現在不可以因感情分心...

『都放到房裏好了。』

因為...我想...差不多了...

在導航系統駕駛下,XJ-2113在公路上相常順暢,很快便駛到東區河底隧道,在隊道內...差不多了...

『權叔,我想到銅鑼灣走走看,逛逛街。』其實我心裏一直有一個打算...

「知道了,少爺。老太婆,改變目的地,銅鑼灣。」權叔對我的要求毫無戒備。

對了,我要再走一趟...三合...境外...





「少爺,要我跟著你,還是在這裏等你回來?」權叔把XJ-2113停在時代廣場外面的路旁後說。

『你先回家吧,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我會再聯絡你的。』我沒有等權叔的回覆,下車,走到街上。

時代廣場...又回到這個地方...這裏是起點...

投射畫面依舊在,人面卻全非...

『安雅,找出前往境外的最佳路線。』我猜想,境外的秘密不止於此,內裏應該隱藏著更重要的情報。

*叮*「在香港內並沒有一個稱為境外的地方。」

果然,境外並不是官方地名...

應該說...那處並沒有名字,亦不例作香港一部份...

沒差吧,大概也知道沒有車輛給我開的情況下,應該要怎樣走過去。

『安雅,找出前往粉嶺的最佳路線。』對了,我有看過前往境外的小巴。

小巴車頭上有幾塊牌子,上面寫有“粉嶺”還有...“境外”...

舊區的街道並不複雜,並沒有多層式架空高速公路。只要去到粉嶺找找看,應該能夠找出小巴的路線。

*叮*「由於香港鐵路發生嚴重事故,暫時無法維持正常服務。故建議由百德新街乘坐九巴的619號線,到藍田鐵路站轉乘九巴的277x號線到粉嶺中心。」

媽的香港鐵路!每天也會發生嚴重事故,但每季也會加價!

而那個媽的九巴路線又夠迂回曲折!

這兩間公司算甚麼鬼服務?!

好了好了!算了算了!辦大事不拘小節,還是爭取時間。

百德新街...

『安雅,以視網膜投射方式顯示前往百德新街的路線。』早就說過人類太依賴科技,太依賴作業系統,我也不例外。

實時地圖由視網膜投射方式顯示出來。

藍色箭頭...紅色線...紅點...

嘩!很遠喔...要走多久喔...巴士站就不可以設多點嘛?

好了好了!算了算了!辦大事不拘小節,還是爭取時間。

一路走...一路沿著紅色線,向著紅點走...

庸脂俗粉的貴婦,油頭粉面的紳士,一身銅臭味,令我倒胃。

整條街道也是俗氣的中、上等人,很討厭!

看他們的眼神,恬不知恥...

看他們的嘴臉,不知悔改...

我好像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這種環境...沒有身處這種環境...

這種混沌的環境...

他們是不知道他們的罪,還是漠視他們的罪?

他們是如何達致這個境界?這個無恥的境界?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裏充斥著血腥味?

身上披著別人的血肉?下等人的血肉...

也許...或者...可能...他們眼中的我...也是一樣無恥...

穿過好幾個街口,轉過好幾個彎角,乘升降機上了好幾層架空天橋,再四周搜索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位於百德新街的619號線巴士站...

『媽的!為何會如此隱蔽?!還要...還要這麼多人在等車!』眼前的巴士站充滿身影...

「有錢不用等車吧!」

「是喔!有錢自己開車吧!」

「看他衣著光鮮,來這裏與我們爭巴士坐,不知所謂。」

「怪人吧,有錢買衣裳,沒錢買車子。」

「不要理會他了,瘋子而已。」

我只是簡單說一句,換來千句臭罵聲...

好吧...算吧...辦大事不拘小節...我還是乖乖排隊好了...

對了...隊呢?隊尾在那?

只見整個細小狹窄的巴士站充滿人群...

一輛又一輛巴士入站,一群又一群人在巴士門前擁擠著...

一團又一團肉團有如豬肉一般,擠進碎肉機...

一塊又一塊皮囊有如去了皮的果肉一般,擠進榨汁機...

一輛又一輛巴士有如輸送帶一般,把各養份分送到不同的中、上等人口中...

“嘔”...看到這種情境,胃酸不敢反倒過來...

酸澀影響下,雙眼流出眼淚來...

我們在吃人!

整個香港是人類屠宰工廠...對了!這裏是肢解工序的一部份!

有如豬一般的人類,一個又一個盲從地擠進入口...擠進屠宰場的入口...

手腳被肢解,製成椅子、桌子;血被流乾釀製紅酒;人皮被剝下來製成皮草;心和腦等內臟煮成佳餚;靈魂被抽乾,製作成手中的香煙,輕輕一吸,一呼,化為輕煙飄散...

為何他們能忍受?

為何他們還可以待在這裏?

為何他們還可以自覺地走上輸送帶?

他們不知道嗎?

難道他們不知道嗎?

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已經成為了躺在覘板上任人宰割的豬嗎?

為何他們還能啞忍?

為何就不可以發一言,為了自己,為了生存,為了自由多發一言?

面對這種不公的社會裏、地獄裏、屠宰工廠裏,他們就不會發出悽厲的哀號嗎?

他們已經失去一切。

他們已經失去自尊、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就連靈魂也失去,掉到地獄裏成為了惡魔的奴隸...我們的奴隸...

奴隸...失去自由的奴隸...不見天日的奴隸...生活在黑暗中的奴隸...

時間久了,日子久了,習慣被宰殺了...一切已成習慣了...

我看一看自己雙手,滿手鮮血...鮮紅色的鮮血...

“滴...滴...滴...”殘陽鮮血不斷滴到地上...“滴...滴...滴...”從我掌心中滴到地上的火焰中...

「我也是一名屠夫?」我不禁驚訝地問一問自己。

我無法否認,我無法逃避,我也是一名屠夫...

我身上披著他們的皮...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身在地獄的我也是一個惡魔!

無法忍受...血腥臭味令我倒胃...

我想逃走...我想逃離這個血腥的屠宰工廠...

但...

我不能...

我不能逃避...

我要面對...縱使前路屍橫遍野...

我要探求真相...縱使真相血流成河...

我要得到更多...更多三合的情報...救出阿月!阿月,妳不可以死!

我回個身,吸一口血腥氣味,看著閃爍619數字的三層式巴士...衝!

身邊一個又一個肉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無一不向著巴士門擁擠...

一直擁,一直被擁到後方...

他們太厲害了吧...

不論男女老幼,氣力無窮...

每個人為了擁擠到巴士上,不顧一切...

我看到面前的老男人,雙手一直捏弄他前面的女人的一雙乳房,女人並不在意...

左邊一個女學生的校裙被後面的西裝男子整條拉起,還隔著白色的內褲把玩女學生下體...

人性的醜惡!

可惜,我沒有閒情逸致懲戒他們了,我要用盡氣力擠到巴士裏!

好不容易才擠到巴士裏,但我發現我差不多是最後一個上巴士的人...

真失敗...虧我是一個上等人...擁上巴士的能力也比不上無恥的淫賊...

而更加失敗的是...

*叮*「交易程序被取消,你沒有相關程序的認可。」

系統發出的聲響傳遍整架巴士,有如向各人宣布我的罪行...

「先生,你的戶口沒有足夠資金繳付車資喔。」肥胖的中年巴士司機以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看著我。

『哈!說笑!我的戶口沒有足夠資金?我的零用錢足以...』我沒有把“整間巴士公司買下來”的話說出口...因為...

對了...我已經被老爸經濟封鎖了...就連巴士也乘坐不到...

「下車吧!沒有錢就下車吧!」

「對了!沒有錢別礙事吧!快下車!」

「對呀!我們趕著上班的!別阻礙我們!」

「快下車!有錢買衣服,無錢繳車資!去死吧!」

「走吧!下車喔!聽不見呀?失聰嗎?」

全巴士上的人快速地起鬨起來...

只為了把我趕下車...

平時又看不出你們這班人有這般齊心...

人喔...欺善怕惡...

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越來越急躁,越來越不滿...

你們別亂來...我不想再有人因為我而被全方位主動式防禦系統處決!

怎麼辦?怎麼辦呢?

「米高,幫我為這位先生繳付車資。司機叔叔,可以開車了吧。」當我焦急著,不知怎樣平息民怨之時,後方傳來一把清脆的少女聲。

我回頭一看,一個身高不過160厘米,嬌小身材,短髮,中間分界,前陰中間分開到下巴尖,兩邊鬢髮卻長到落胸前。

眉清目秀,皮膚有如雪一樣白,表情卻帶點冰冷...

如要我用四字詞來形容面前的少女...只可說...冷艷美人...

『謝謝...』我看著冷艷美人說。

「不用謝。」冷艷美人送回一個冷冷的回答。

仔細看一看這位冷艷美人,穿著整齊的黑色套裝...

文員?

銀行服務員?

要是加上她的外表及嬌小玲瓏的身段...我分不清...

她的外表及身段相比阿月更嬌小...

有如一位剛剛升上初中的小女孩...

但她的衣裝及冰冷的外表卻有如20出頭的少女...

究竟面前的冷艷美人是小女孩,還是少女?我好迷茫...

當我還打量著面前的冷艷美人時...

『嘩!』巴士突然開動,把我整個人一拉,倒在背後的肥婆身上。

「媽的!小心點吧!一個大男人連站也站不穩!」肥婆推了我一推,把我推回原位說...

『對...對不起...』我連忙向肥婆道歉。

肥婆真兇悍...比李軍還可怕...

「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冷艷美人左手拍拍自己的肩膀,向我示意把手放到她的肩上。

『這...』有點不好意思,我與她素未謀面,突然要肌膚之親...

「快一點,待會轉彎,你又會再次撞到別人。」冷艷美人仍然以冷淡的語氣說。

我溫柔地握著她的肩膀,而木無表情的她卻一動不動穩定地站著。

我無法把視線放在她身上,雖然她並不在意,但我總有一點點尷尬...

我嘗試把視線放到巴士裏的每一個角落...

嗯?!奇怪...原來巴士裏並沒有坐位!

是為了可容納更多乘客?

誰想出這種無良的計策?

如果單純想令每一位乘客盡快可以去到目的地,加多點班次不就好了嗎?

反正現在的公路發展完備,寬闊的路面及多層式架空天橋大大改善交通情況。

而不加班次卻設計出無坐位車箱的原因就只有一個-賺到盡!

這點我又怎會不清楚?

你以為無坐位車箱已經很無良?

未算...

整個車箱也被投射畫面包圍...閃過不停...

別誤會九巴公司會如此仁慈,為乘客播放荷里活大電影。

我留意了好一陣子,投射畫面裏全是廣告!

甚麼鬼邦民勇破月中無錢怪、安信兄弟幫到你、樓按急先窮、UA財務一刀清...

洗腦式的廣告不停重複又重複播放!

別以為只要閉起上眼便可逃過煩擾的廣告攻勢...

當你走進巴士,耳機已連接巴士上的廣播頻道!還要無法停止其強迫性切入!

你以為不帶上耳機就可以了嗎?天真!

全架巴士也設置了揚聲器,避無可避!

真想不通為何還會有人能夠站著睡覺...

這些賺錢的設備相當充足,可是衛生呢?呵呵...

走上巴士後,已經覺得不對勁,為何空氣好像還比外面混濁?

不少乘客亦“咳...咳咳...咳咳咳...”過不停...

生病又不帶口罩!

空氣又不流通!

我可以肯定,巴士上並沒有空氣過濾系統!

這種環境下,只要乘坐一次巴士,便要惠顧一次呼吸道清洗服務了!

還有安全呢?

我相信除了法律規定必須配備最基本的Level 1 P.R.F.D.S.外,其他的甚麼都沒有吧!

巴士已經行駛了一段長時間,轉了好幾個彎,加速,減速,身體卻左擺擺,右擺擺,只能靠眼前的冷艷美人盡量保持平衡...

半點也感受不到...感受不到甚麼?壓縮空氣!

車箱裏根本就沒有壓縮空氣的設備!

沒有壓縮空氣的情況下,除了身體被拋致左遙右擺外,更重要是沒有足夠數量的血液在腦部停留或離開,我開始感覺到暈眩...

而且,當發生車禍事,巴士內的乘客要承受多少撞擊力?

多少撞擊力也不重要吧...反正...必死無疑!

說起來...眼前的冷艷美人如何能夠把身體保持如此平衡?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

烏黑的大眼珠有如黑洞一樣...

嫩紅的櫻唇緊緊閉合...

柔弱粉白的臉頰有如絲一樣細嫩...

粉嫩纖細的頸子與黑色的套裝形成強烈的對比...

微微隆起的胸部令兩邊烏黑鬢髮有如山川河嶽般迷人...

奇怪...這種外表理應散發出悲涼淒切的氣息...

為可眼前的她卻散發出懾人心魄的感染力?

當我的雙眼還在冷艷美人的軀體上遊走之時...她烏黑的雙眼突然向上一望...

糟糕!視線接觸了!

『對不起...』心虛的我急忙作出道歉...

「你沒有對不起我。」冷艷美人平鋪直序地說,不帶半點感情,不帶半點修飾。

過了好幾個站,每個站也有不少人數擠進車箱中...

我與冷艷美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貼近,相差只有半分的距離...

我開始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她淡淡的體溫...對了!她有體溫...

我還以為這種冷艷不會有體溫...(雖然我手在她的肩膀上,但明顯由於我緊張的關係,手比她的肩膀暖吧。)

以這個距離維持了好一陣子,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別誤會!我沒有偷柴!只是...她幫我,我不想被她誤會佔她便宜...

巴士繼續行駛,又到了一個車站...

「先生,我要下車了,請你保重。」冷艷美人把話說完後,擦身而去...

要走了...對了!我忘了要下車的!

糟糕!現在去了那?過了站嗎?

只見巴士上的投射顯示板顯示著“藍田鐵路站”...

很好,剛剛好!

正當要下車的乘客都下車了,門也快要關上了...

『司機等等!我也要下!我也要下!』穿過幾個人,衝下車。

呼~終於逃離人多擠迫的車箱...

藍田鐵路站...現在要找找277x的巴士站...

轉乘計劃甚麼的...究竟是誰想出來的?!

不方便!很麻煩!

好了好了!算了算了!辦大事不拘小節,還是爭取時間。

『安雅,以視網膜投射方式顯示前往277x巴士站的路線。』繼續依賴作業系統吧~

實時地圖由視網膜投射方式顯示出來。

藍色箭頭...紅色線...紅點...

就在前面!

我一直向著紅點走,穿過幾輛巴士,穿過幾團人群...

『對不起...對不起...請讓一讓...』當然沒有人會理會我...

一直擠過去,擠到277x的巴士站...

還好,並沒有太多人在277x巴士站裏等候。

而且...在幾個身影中,有一個...黑色的...少女...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我走到少女面前,有禮地說。對了,冷艷美人。

「哦,真巧合。」冷艷美人顫抖著身子,冷漠地說。

有如雪女一般冰冷的她也會感到寒冷?

對了...晚上的天氣明顯轉冷,而且這十多年來,冬天比較早來臨,還試過下雪,再加上冷艷美人身上的衣裝並不是來自名店...

衣衫單簿弱不禁風的她固然感到寒冷。

『披著它吧。』我把身上黑色的Burberry外套披到冷艷美人的肩上。

「這...」我沒有待冷艷美人把話說完...

『等價交換。剛才妳為我繳付車資,亦當我的扶手,現在我送妳溫暖,算是公平交易吧。』我帶著親切的笑容說,希望能把冰山砍開。

「錯了,你算錯了。你還沒有把接下來的車資及扶手計算在內。」冷艷美人看著面前的277x號巴士說。

我算得上成功把冰山砍開嗎...?

走上277x後,冷艷美人再一次幫我繳付車資,再一次當我的扶手,再一次站在人群中,再一次站在充滿烏煙瘴氣、嘈吵廣告的車箱中...

『小姐,我應該怎樣稱呼妳呢?』我繼續帶著親切的笑容說,為求打開彼此的隔壁。

「平水相逢,無需告知名字。」被狠狠地拒絕了...

別誤會!我並不是全心把妹呢...

詢問恩人的姓名是基本的社交禮儀,是對恩人的尊重...

但看來...被誤會了...

人與人之間何時變得如此猜忌?

又從何時變得如此冷漠?

人帶著一顆善心待人,屬正面觀念,但翩翩有人帶著一顆邪惡的心,利用別人的善心,傷害別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縱使眼前的冷艷美人心存一顆善心,也會對別人啟動防備程序...

整段車程我不敢再發一語...免得誤會加深...

「先生,外套還你了。我要下車了,保重。」冷艷美人把話說完後,再一次擦身而去...

再一次要走了...對了!我再一次忘了要下車!

糟糕!現在去了那?過了站嗎?

只見巴士上的投射顯示板顯示著“粉嶺中心”...

很好,再一次剛剛好!

正當要下車的乘客都下車了,門也快要關上了...

『司機等等!還有!還有!』再一次穿過幾個人,衝下車。

呼~走運喔~走運喔~每一次也很好運~

對了,我總比別人幸運...

現在要搜索小巴的蹤影了,用不著安雅的幫助下,應該從那裏著手呢?

我左看看,右看看,在有如大埔般的舊墟邊走邊看...

走了不夠三步,我看到前方不遠的位置,在馬路旁,行屍走肉的人群中站著一個黑色的...少女...

冷艷美人?

冷艷美人一直看著我,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你跟蹤我。」冷艷美人冰冷地向我說。

噢!天大的誤會喔!

『不...不...並不是這樣的...妳誤會了...』都說了我太像惡魔了...

「為何一直跟在我背後?」冷艷美人仍然保持警惕說。

『不...不...我在搜索小巴的蹤影...真的...』我揮揮手,遙遙頭說。

「小巴?甚麼小巴?」冷艷美人帶點疑惑地問。

『非專線小巴,紅色的小巴...真的...』我裝上一個很誠懇的神情說。

「你要到那裏去?」冷艷美人帶點盤問的語氣問。

『這個...』我應該老實回答嘛?

這兩、三天,經常被國安局盤問,被李軍盤問,心裏早有一種自我保護意識,回答前很自然會問自己一句“應該要怎樣回答?可以回答真話?多少真話?”

「答不出來嗎?」冷艷美人後退了兩步說。

『境外,三合的境外。』我毫無保留地把最真的事實說出來。

「你還敢說你不是跟蹤我嗎?」冷艷美人回以一個冷眼回答。

啥鬼?!

「我是境外的居民。你說要到境外,但在我印象中,並沒有像你這般光鮮的鄰居。你還敢說不是跟蹤我嗎?」冷艷美人雙手掩住胸口,再後退了兩步說。

『不!不!我根來就不知道妳是境外的居民!我又怎會知道妳是境外的居民呢?只是巧合而已!而且這裏有來往境外的交通工具,我要走進境外定必走到這裏,很合情亦很合理吧!』我走前兩步說。

「更可疑,平常不會有外人探訪境外,而且,你怎會知道小巴的事?」冷艷美人又再後退了兩步說。

這個嗎...說來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喔...

『事情就是這樣了...』以從未如此誠懇的眼神、語氣、口吻、面容向冷艷美人詳盡講述了下午發生的事,才令她放下半分戒心...

說起來...對了!

『冬天快到了,天氣開始轉涼了,而且會越來越寒冷,衣衫單簿的妳需要一件能夠自動調節溫度的外套。這樣吧,我送妳這件外套,妳帶我到境外,如何?』買賣甚麼的我最擅長。

冷艷美人先看一看我手上的外套,再看一看自己...

「成交。」冷艷美人接過我手上的外套說。

呵呵,我就說我是商業奇才吧。

『好吧,我們出發吧。』我有禮地向冷艷美人示意可以出發。

「去那?」冷艷美人一邊穿上我的外套一邊說。

『當然去小巴站吧。』不是想食言吧?三合的人喔,印象中比較守信用。

「就在這裏。」冷艷美人向後指一指,一輛紅色車頂,黃色車身的非專線小巴正向我們的方向駛過來。

世紀大騙案喔...

紅色小巴停在路旁,停在我們面前。

“啪”一聲響,門打開了...

「這程車資需要自己繳付。」冷艷美人把話說完後,踏上小巴。

只見冷艷美人從左手手腕上取出銀色手鐲,交給小巴司機。

司機接過手鐲後,看一看,點點頭,冷艷美人坐到座位上。

對了,以物換物...

來往境外的小巴,固然用上境外的交易方式!

而在我身上,還可以不失霸氣脫下來的就只有...手錶!

我慢慢地踏上小巴,輕輕地把手上的手錶扣解開,充足自信地放到小巴司機面前...

「爛鬼手錶一隻...」司機對我的手錶不削一眼說...

竟然...竟然!

『甚麼爛鬼手錶?!江詩丹頓PATRIMONY TRADITIONNELLE CHRONO-GRAPH PERPETUAL CALENDAR經典復刻版喔!全球只有三隻!你看清楚你看清楚!950鉑金錶殼、錶冠及錶扣,密西西比鱷魚皮表鏈,已停產的傳統1141QP型號機芯,裏面還有21顆寶石的!這隻手錶足以收購整間巴士公司了!』爛鬼手錶?!這可說在我生命中,除了阿月,最愛的東西就是這隻江詩丹頓!

「不就是一隻手錶嗎?除了看時間、日期、月份、月相盈虧、計時及萬年曆外,還可以做甚麼?會飛嗎?」司機認真地看著我。

『這...』我頓時說不出話來...

對了...這...只不過是一隻手錶...

除了江詩丹頓這個名字,全球只有三隻之外,它只不過是一隻手錶...

對了...以功用來衡量價值,它只不過是一隻手錶的價錢...

對了...我一直用錯方法...用錯方式來衡量價值...

價值...我們的價值觀被扭曲了...

被無良的奸商...無良的社會...無良的政府扭曲了...

「爛鬼手錶一隻,你接受交易嗎?不接受的話把你的爛鬼手錶收回,下車。」司車拿著我的江詩丹頓在我面前遙了兩遙說。

『對,爛鬼手錶...成交。』我帶著微笑點點頭說。

我看一看冷艷美人,她拍一拍身邊的座位,向我示意坐在她身旁...

當我坐到冷艷美人身旁時,她說:「捨不得你的江詩丹頓嗎?」

『不...』我遙遙頭說,『只不過是爛鬼手錶一隻...』

小巴在公路上行駛,相當高速。

我有留意小巴司機,他確實以手動控制小巴...厲害...

他的入彎角度相當準確,加速減速的節奏亦相當順暢。

看著冷艷美人與窗外的夜景雙輝影...

「幹嘛?」語調依舊冷漠...

『妳來自三合?』看來斬釘截鐵單刀直入比較好。

冷艷美人想了想:「不。」一字了結...

『妳不會由城中移居到境外吧?』我試圖追問,因為任何有關三合的事都不能錯過。

冷艷美人看一看我:「我爺爺及父母從三合出來後,定居境外,我在境外出生的。」

親人從三合出來?!

『他們有向妳提及三合的事嗎?』三合,很接近三合的人!

冷艷美人把視線放到窗外的夜景:「問太多了。」

問太多?還不夠!

『來吧,隨意在我身上挑選一件妳有興趣的東西作交換條件吧,甚麼也可以。』我攤開兩手說。

冷艷美人把視線投放在我身上:「你的靈魂。」

靈...魂...?

我被她的說話嚇呆了...

我沒有想過她會這樣說...

她對我的靈魂有興趣?

不!她並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意思是...

「世上並不是每樣東西均可作交易之用,就如你的靈魂一樣,無價的。也正如要在我身上得到三合情報一樣,不可能的。因為我並沒有有關三合的資料。」冷艷美人再一次把視線投放到窗外的夜景上。

公路上再沒有路燈,亦沒有鬧市中五花瞭亂的光害。

小巴除了依靠車頭大燈照明外,還有...皎潔的明月。

夜空明月引路下,紅色的小巴在粉嶺公路上駛往境外。

在冷艷美人面前,我不敢再多發一言一語,避免敗露自己的無知...

車上的乘客亦相當安靜,整個空間就只有引擎發出的聲響。

空氣中飄散著電油味,燃燒電油作能量推動引擎時所揮發的氣味。

燃燒電油...乘客們不擔心會爆炸嗎?

看看他們的神情,每個乘客也表露出安寧的微笑,就連身邊的冷艷美人也開始欣慰起來。

為何會這樣呢?

為何他們會散發出鬧市裏沒有的氣息呢?

「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安逸的家。你懂的。」對了,阿月曾經說過...

回家...回到安逸的家...以愉快的心情回到安逸的家...

「回到家了,各位兄弟姐妹們。」司機把小巴停泊在一個細小的圓形交匯處上後說。

「謝謝你把我們安全送回家,然哥。」車上眾人也相繼下車。

「這次應該真的要道別了。保重。」冷艷美人懷著笑意向我說後,轉身離開。

『等...請等等...』對了,再打探多一些也不為過...上等人嘛,改不了貪婪的本性...『妳認識一個叫老鬼的占卜師嗎?是妳們的村民,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他。』

冷艷美人首先呆了呆,然後說:「你要找我爺爺嗎?」

聽了後,現在到我呆一呆了...

竟然如此巧合?

有如命運刻意安排...

我就說,我總比別人幸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