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海,如果當年無發生那件事,你比慧能定必走得更遠。」



十八區處處峰煙四起,眾人朝費家堡長驅直進,咆哮聲、軍隊的腳步聲以及兵器「鏗鏗鏘鏘」的互撞聲傳遍每一個角落,屍橫遍野,到處也充斥鮮血的腥氣。因為宵禁令而窩在家中的平民亦一夜無眠。

從窗邊看去,夜空閃爍不定,猶如天降異象一般,有人恐懼,但更多的是興奮激動。在源奧教的高壓統治下,一般既沒有源力,也不富有的平民就如二等公民。他們的生活日夜拼命熬,然後把收入的大部份上繳教庭,。

甚麼民主? 





甚麼投票? 

甚麼福利?

這些通通輪不到他們。他們在這群年輕而強悍的「入侵者」身上看到一絲曙光。或者,這一切會迎來改變...........

他們不謀而合的瞥看大門,卻沒有人敢推門踏出門框。

大門就像一條不可逾越的界線,一旦跨出去,平靜的生活就會消失。一如從窗邊瞥看洪轟天他們走過的家庭......





「爸爸,啲哥哥姐姐去邊?」男孩被父親抱離窗邊,純真的問道。

「佢地對付壞人........嗯,壞人。」父親悄聲解釋道。

「對付壞人?爸爸,爸爸,你唔去幫哥哥姐姐?」男孩續問。

「如果爸爸去咗幫佢地,就返唔到嚟啊,呢啲事留畀有能力嘅人去做。乖,快啲瞓覺。」父親摸一摸男孩的腦袋,視線落在大門,回避男孩那率真的目光。

革命黨潰不成軍,連傳說的強者鏡算軍神當年也被多方圍殺,至今下落不明。難道憑自己廚房那把斬瓜切菜的菜刀會比鏡算軍神強嗎?才怪。





是的,這個父親的話正是平民的心聲。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些年的生活,他們的意志已被消磨得七七八八,屋子漸漸變成無形的籠牢,也只能困在其中發出無聲吶喊。

此時,在這座無形監獄中只有兩個人仍能夠談笑風生,乘著雨絲和夜風散步。他們並肩而行,走在濕潤的草坡地,一人撐著寶傘,另一人一手執念珠,一手拿寫真。有趣的是,這兩個人的衣著格格不入,是怎也不會聯想到一塊的那一種。

穿整潔無塵的白狩衣,頭戴烏冠的自然是安倍兼直。

至於他身旁的年輕僧侶劍眉星眉,身穿黃色袈裟,不但沒有淨髮之餘,更把長髮束起成髻。布鞋落地無聲,白可照人的皓齒間發出.......

淫笑。

「嘿嘿,色即是胸。」

對,是淫笑。

這個人正是消聲匿跡多年的鏡算軍神,託夢讓魏獨前往罪惡之都的神僧鏡海和尚!





「好耐冇見,貧僧留長頭髮,有型嗎?嘿嘿」鏡海和尚泛起淡笑,認真看著寫真集上的兩顆紅櫻桃,彷彿穿過洪荒,跟某個世界的讀者對話似的。

「小鏡海啊小鏡海,你恐怕支持唔到幾耐呢。」安倍兼直笑道。

「小僧呢具鏡像大概有八成實力,仍可支持三十分鐘吧,嘿嘿。」

「咯,於人界中能夠發揮嘅八成實力嗎?」

「無謂試探小僧啦。『大封印術』雖然時效快過,但小僧會堅持到少林戰士佢地再成長......至少踏入晉聖境之後,先會返去嗰個鬼地方。」

「鬼地方?哈哈哈!源神界聖地晌你眼中就只喺一個鬼地方。如果你願意返去,一個小小人界教庭又點會喺你對手呢?」

「紀元之末,自有英雄雙手挽狂瀾,神威正諸界。而呢個英雄唔會喺小僧。以小僧所知,源神界近年都有一個非常有趣嘅小子啊。」





「你果然.....咯。你覺得可以阻止齒輪轉動?」

安倍兼直神色一冷,目光如刀一般直射鏡海和尚,猶如天神發怒一般使人顫慄。換作一般人類,這個眼神足以讓他們直接嚇死。可是,鏡海和尚雖然感到千斤之力壓在身上,身板卻是不屈的挺直。

「轉動好,停頓也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拯救諸界萬物萬萬不能落入奸邪手上。安倍先生將我召來,此舉又何嘗唔喺支持呢一細微弱火光嗎?」

「微弱火光.......我只想令遊戲更有趣。」

他再次露出笑容,繼續說下去「不過,知道我真正身份仍敢稱我為安倍先生,你實在膽大包天,難以睇透啊!云云佛陀之中,就只有小鏡海你最有意思,比小𠴱個小慧能有趣得多。哎,晌你面前提起小慧能,一時失言,咯咯。」

鏡海和尚摸一摸下巴,不滿地應道:「慧能,光頭老鬼。唔.......喺喇,佢已經到達如來『嗰個』層次吧?」

安倍兼直不置與否,走在前面說道:「小鏡海,如果當年無發生嗰件事,你比慧能定必走得更遠。」

「呸呸呸,小憎從來無後悔過。」





「話雖如此,小鏡海早日返去主持大局吧。法陣開始變弱,恐怕紀元完結之前,魔主會再度降臨。」

「終於嗎?」鏡海目光一怔,深邃地呢喃。

* 


城牆上。 

雨聲淅瀝,在高牆的金屬面上形成一個個水漥。從水窪的反照下,可以清晰看到沈夢生與沈震嶽兩人對峙,互相打量對方,前者更多敵意與急躁,後者更多疑惑。若仔細一看,不難發現這一老一幼不論是輪廓還是氣質也極為相像,特別是那對如刀割一般的雙眼皮。 

沈夢生,天才的孤傲。 

沈震嶽,威嚴與老練。





他們此時所站的位置隱約可見遠端,費家堡上方的夜空雷電交加。若非被群山阻隔,而且過於遙遠,沈震嶽發現到山巒後方剛落幕的機械人大戰。

「轟隆!」

「轟隆!」

「轟隆!」

「轟隆!」

猶如戰鼓的雷聲響過不停。當第十下雷聲響起的剎那間,沈夢生雙瞳猛然一凝,爆出一抹紫羅蘭色的精芒,意念一動便原地消失,瞬間出現在沈震嶽的左側!

沈夢生催動漸漸恢復的源力,掌心出現一道紫漩渦,量空尺從中激射,手執末端,筆直地刺向沈震嶽的咽喉,角度極為精準刁鑽,讓人防不勝防。

「死。」

然而,長尺凌厲的一擊竟然落空!沈震嶽彷彿擁有預知能力一般,早一步消失,從容的出現在沈夢生身後,負手而立。

沈夢生感覺到身後徒然出現的氣息,頓時遍體生寒。很快!他不敢猶豫,踏前一步再瞬間移動至沈震嶽的背後,長尺照頭劈下!

「鏘!」

金屬地面被砸得凹陷,這一擊再次落空。沈震嶽又早一步消失,一掌拍在沈夢生的肩上,同時移動至兩米外。

「你並非我對手,停手吧。」沈震嶽拂袖,冷聲喝止道。

「麻煩。」沈夢生瞇起眼,心裡暗裡盤算。

若非現在恢復的能力還不足以進行遠距離傳送,沈夢生肯定立即趕回費家堡,而不是採取攻勢,進行這種毫無勝算率接近零的戰鬥。

可是,要回去救那個女人,就必須擊敗眼前的麻煩傢伙。這個男人跟自己同樣能夠瞬間移動,而且不論速度、判斷能力和源力都遠遠在自己之上.......

攻擊,觀察,尋找那0.1%擊倒對方的機會。

這個機會只有一次!

這是時空流的對決。

接下來,沈夢生和沈震嶽兩人身影在夜空互換,淡紫和深紫兩色漩渦不斷出現然後消失,上一秒在城牆的地面,下一刻已在二十米外的半空中。鐵器的銀芒閃爍,空間被漩渦擠得連連發出爆響,金屬牆被劈得火花四起,花痕處處!

漩渦生,人現尺出!

可是,量空尺每每遲了半步,只能夠劈在空氣中,當鋼尺劈下的瞬間,沈震嶽已瞬移至另一方位偷襲,大掌時而拍在肩膀,時而轟在後上。沈夢生狼狽地扛下一波又一波難以預估的攻擊,連連暴退。說實在的,這短短三分鐘時間中,他儼如一個人形沙包一般打來打去,形勢絕對不妙。

沈震嶽,不是同一層次的強橫,不可匹敵的恐怖!

落空,慢了半秒。

第十次落空,這次還是慢了0.4秒。

第二十次仍然落空,這次慢了0.3秒。

沈夢生雖然一直落入下風,可是憑過人的悟性,天才的運算和分析能力,雙方的速度漸漸拉近,在沈震嶽的手貼在自己衣背的一刻,及時瞬移躲開。他終於勉強追得上沈震嶽的速度......


慣性! 

即使是源聖好,還是半神也好,戰鬥時都形成屬於自己的慣性,特別在實力懸殊,碾壓對方的時候,這「慣性」便更為明顯。就像一個足球前鋒發現守門員不善於防守死角,便會不斷朝這個死角射門。

一次兩次,久而久之形成慣性。

每每挺而走險,露出右邊後背讓對方攻擊的沈夢生正是這個守門員!空隙,為了養成「射手」的慣性!捕捉對方「射門」的一剎,全力反擊!


當沈夢生第無數次揮空的這一刻,唯一的機會終於來了!

避開,然後出手,是左背,要來了!沈夢生默念。

沈夢生瞬移一步,避開身後襲來的掌風,旋即猛然轉身直視微微一詫的沈震嶽。手一動,沈震嶽的側面徒然出現一個淡紫漩渦,量空尺激射!

沈震嶽迅速反應過來,目光一凝,兩指夾住一甩,撥開側面偷襲的量空尺。

「佯攻?」沈震嶽暗道。

同一時間,沈夢生咬緊牙關,抽手合十,盡全力施展真正的殺著。

「疊空爆!」

沈震嶽左右兩邊各出現數個一米直徑的漩渦,隨沈夢生一聲冷喝互相交疊,空間與空間在源力的擠壓下就如威力驚人的空間炸彈,在沈震嶽四周瞬間炸開,城牆應聲崩塌,空間爆炸的氣壓之大,連出手攻擊的沈夢生都不受控制地掀飛,直摔落城牆的面上。

事實上,這一招殺著連城牆都能夠轟出一個大洞,威力甚至超出沈夢生本人的預期。

這次該解決了吧?

然而,沙塵散去後的沈震嶽竟然絲毫無損,負手屹立在夜空,俯視城牆下方的沈夢生。

這時,雲霧被風吹散,在沈震嶽身後露出一輪皎潔的滿月,把他襯托成無法接近的神明。

這次麻煩了。沈夢生額上滲出一滴汗珠,握住量空尺的左手酸軟發麻,不禁震抖起來。果然,即使是發出奇襲,兩人境界的差距還是大了。

「如果我剛才有心殺死你,你已經死上一百次,無謂再浪費力氣。」

「你到底想點?」沈夢生抬首問道。

「我有事要問你。你叫沈夢生?你係唔係從另一個位面而來?」沈震嶽問。

「麻煩。我係沈夢生。時空流強者,你就係零區........源帝。」

「無錯。」

沈震嶽凝視沈夢生,緩緩說道:「大戰間,我愛妻被殺,我兒被帶至另一位面。我姓沈,沈震嶽。沈夢生係你母親幫你改嘅名字,夢生,為夢想生存下去。跟我返去。」

我姓沈,沈震嶽…….

沈夢生是你母親替你改的名字........

「噹啷」一聲,量空尺跌在地上。沈夢生渾身一僵,目光閃爍不定。

源帝是自己的父親?

可是,就在這時候,變故徒生!

兩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他們之間。鏡海和尚和安倍兼兩人並肩而來,雙雙駕到!


「沈老弟,抱歉啦。貧僧今唔可以畀你帶走夢生施主。」鏡海和尚淡笑。

「小夢生,你要上演英雄救美吧?快去快去。喔,你用曬源力囉,食粒花生再走。」安倍兼直遞上一碟花生,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