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地上,沒有,甚麼也沒有!
別說屍體,地上整潔得連垃圾也沒有,那麼,剛才我看見甚麼了。
還來不及整理思緒,背部又傳來一陣寒意。
只是,這次除了寒意外,我還感到,像有一塊冰冷的硬塊,正貼著我的背部。
對,有甚麼東西,緊貼著我的背部。
 
而且,我更發現,我根本沒有選擇,我必需向後轉,才能離開這裏。
至少,神志清醒的我,是不會選擇跳下去的。
對,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我腦海裏,忽然傳來一把女人聲,這聲線一點也不恐怖,而且非常甜美,我敢發誓,我從沒有聽過這麼吸引的聲音,如果你和我一樣,聽見這聲音,相信也會被他迷得失魂落魄!




 
「跳落去啦,快D跳落去啦,好舒服架!」
「跳到落去,我唱歌俾你聽啦,黎啦,快D啦!」
「係啦,乖啦,慢慢爬出窗啦,你得架,好叻呀!」
我感到自己慢慢的,嘗試爬出窗。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
伴隨著她的聲音,好像一切都可以得到解脫……
 
「仲差少少,加油呀,抬高腳啦,係啦,爬到出去,跳落去,就一切都完了!」
聽到「一切都完了」的時候,我停止了所有動作。




我在哪裏聽過這句說話?
堅叔,對,是堅叔,午飯前他告訴我的故事,那女同學B口中的說話,就是這一句。
我在幹甚麼?不對,我放學後還要找堅叔,還要知道後面是怎樣的。
 
一念至此,我頓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以非常滑稽的姿態,嘗試爬出窗外。
我嚇得馬上退回室內,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屁股的痛楚還來不及傳至腦中,在我腦海裏已響起一把聲音。
這聲音,相信和剛才甜美的聲音是同一個主人的,但這次,卻不再甜美。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把非常淒厲和高分貝的聲音,我感到頭皮發麻,寒冷的感覺由頭頂一直傳至腳底。
 




「我頭先咪叫你跳落去囉!點解你唔跳!點解你咁唔聽話!!!」
「原本一切都完了!依家無啦!無啦!!!呀呀呀呀呀!!!!」
這時,我已經嚇到接近失神的狀態,想走又動不了,想大叫又叫不了,我只能閉上眼在心裏想著:「神啊,如果係夢,請你俾我醒返啦!神啊,聖母瑪利亞…..」
我只能把曾經聽過的一些咒語和它們的名字,不斷的反覆念著。
 
突然,腦中的聲音消失了,寒冷的感覺消失了,人也能動起來了。
「咦,唔通無事?」我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但害怕的感覺還強烈的殘留在心裏。
我慢慢的嘗試張開眼睛,我發誓,一生之中,我從沒有感到這樣恐懼。
 
因為,當我張開眼後,在我面前,是一片血紅。
我還來不及弄清眼前的是甚麼,下一秒,我便知道了答案。
那血紅色的畫面,慢慢的向後退,我漸漸能看清,這血紅的真面目是甚麼。
原來,我剛才只能夠看到紅色,是因為「她」離我的眼睛太近,換句話說,即是「她」的面正貼著我的面。
 
當「她」往後慢慢移動的時候,我察覺到,剛才的紅色,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鮮血還不斷流淌著。




「她」的面容,是腐爛了還是怎樣,我不懂得形容。
而「她」的頭部,有一部份,感覺像是削開了,還有些液體不斷流出來。
 
我這次用盡所有力氣,在尖叫著。
而在我發出叫聲的同時,「她」用雙手抓著我的脖子,阻止了我的叫聲。
「叫你跳落去你唔聽!你唔聽!我唔會放過你架!」
我被「她」抓著脖子,完全掙扎不了,很快我便暈死過去!
「完了,我真的要死了,爸爸,媽媽……我……」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在放學鈴聲響起的同時,我突然睜開雙眼,在我眼前的,是我熟悉的豬朋狗友。
豬朋狗友:「哇,嚇死人咩,突然間撐到對眼咁大!走啦,落堂啦,你都勁啦,訓足三堂,連阿Sir叫你都唔醒,好在我地醒目,話你唔舒服食左藥先無事ja,抵請食雪條啦!」
 
我呆看著他們,伸出雙手抓著其中一人的臉,是熱的,是現實!
那麼,剛才的是甚麼?是夢,還是……




豬朋狗友:「撞鬼你咩捉住我塊面,我唔係基架,頂你,唔好諗住走數呀!」
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覺得眼前這些豬朋狗友是如此親切,立即回應他們:「得得得,食咩都得,陣間落去堅叔度,一人一支雪條,我請!」
豬朋狗友:「正,多謝大佬!」
 
我們一邊吵鬧著,一邊走回一樓的課室。
進入課室前,我忽然留意到在窗子上的倒影,我的脖子,怎麼好像紅了一點。
於是,我二話不說的,跑了去男廁,在鏡子前,我清楚的看到,脖子兩旁,像給人用力抓過般,留下了鮮明的手指印,但奇怪的是,我完全感覺不到痛楚。
 
我感到頭皮發麻,剛才的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如果,剛才我真的跳了下去,又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