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前方,右手豎起大拇指給她。
雖然那個人暈倒,可以讓我多支持一陣子,但……外面已經有人佈防,場內負責監視和保護的人一定更多,今天大概無法做到事情,收集情報算了。
大門緩緩開啟,裡面的保安員請大家開始進場,展覽場面積頗大,內部放滿座位,大概可以坐一千多人,最前方的舞台看似準備就緒。我選了一個外排裡面的座位坐下,這裡人比較多,又不會馬上被舞台上的人發現,坐下後我咳了幾聲,就立刻戴上口罩,又將背包扔在右邊的空位,看似佔座,實際上只想讓她們三人有位子站。
這時間有很多人在側道走過,分不清哪些是觀眾,哪些是光路互助會的人。我不斷深呼吸,試著讓坐立不安的自己看上去與其他人毫無分別。
經過一段長時間,舞台上的音響發出一把連貫的聲音說:「大家久候了,這次光路互助會的青少年服務簡介會正式開始!首先,有請我們的主席,許建安,為我們作開場演講!」
最前排的一些人馬上站起來,歡呼拍手,後方的人也跟著鼓掌。我不得不像他們一樣鼓掌,免得招惹台上的人注意。
穿著白色恤衫、黑色西褲的許建安從後台走出,到舞台側邊的咪高峰前,然後鬆鬆雙肩。
咦,他的同學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我拿出手機,寫上:「陳樂兒,有聽到什麼話嗎?」,然後遞給她。
她說:「沒聽見……等等,他後面有一男一女說話,好像說……又是這種場合之類的話。」




原來躲在後台了,許建安也不容易對付呢。
    「啊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音響有些問題,弄得遲了。」
他說出這句突兀的開場白後,就開始長篇大論他的經歷、互助會的歷史、他怎樣「幫助」別人……我沒耐心聽他說話,也不想他在台上看到我,於是把頭扭向後方,假裝和背面的人談一些事。
突然,我發現左邊有一名男人,我靠近一看,居然是名中年男人,他身穿藍色衣,牛仔褲,身邊沒有人陪同,應該是獨自來這個講座的。
這令我想起在避寒中心的那名大叔,雖然他們並不是同一人,但就是有點奇怪……對了,剛才說開場白的那人不是說這是青少年服務簡介會的嗎?怎麼會有單身的男人來呢?
我稍微動身,坐在他旁邊,陳樂兒她們也跟上來。
「先生。」我說:「這不是青少年服務的講座嗎?為什麼你會一個人來聽?」
他瞄我一眼,垂下頭說:「唉,我來見我的兩個女兒。」
「兩個女兒?她們在互助會嗎?」
「嗯,就是許建安本人招她們進會的……不知道他對我兩個女兒下了什麼迷藥,她們就只會聽許建安的說話,錢、身體全給他,還不認我這個老爸……」




說到這裡,他開始哽咽,我也有點同情他。
大家都是被許建安害的,應該可以成為盟友吧……
我說:「是呢,我和你應該是朋友了。」
我拿出基督教明道中學的學生證,繼續說:「我因為這個,才被他一直追殺。」
他看見學生證,口都張大了,似乎知道互助會的一些內情。
「跑來這裡,你不怕嗎?」
「怕呀,但是我不得不來這裡收集情報,想方法對付他。」
「嗯……」
他拿出紙和筆,寫上一個電話號碼給我。
 「就因為你被許建安追殺,我就相信你,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聯絡我。」




「謝謝你。」
我把紙條和學生證放回錢包裡,正要和他談合作時,房若妍拍拍我的肩,說:「看看......八點鐘方向。」
我朝斜後方一看,那邊有一個衣著和我差不多,大約二十多歲的男人一直盯著我。他察覺我回敬眼神時,還向我微笑。
糟糕,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要開始想逃跑路線了。
「要作最壞打算。」我輕聲說。
「什麼?」我旁邊的男人說。
「沒事,我……」
這時許建安的講話聲音不見了,我望向舞台,發現前排有一個男的衝忙走上台,在他的耳邊說一些話。許建安聽了,緊皺眉頭、嘴角向下,顯得相當憤怒。
「各位。」他逐字小心翼翼地說:「我其實不想中斷這次簡介會的,可是我們之間,混入了滋事份子。」
他深呼吸,然後以更大的聲線說:「把他找出來!」
前排的人瞬間站起,有些人還手持棍棒、美工刀之類的武器,向這邊走來。
我繃緊肌肉,準備衝出去,豈料外面有幾個人衝進來,拿著大刀守住大門。
許建安說:「大家不用怕,這件事很快就處理好了。」
慘了,難道我要命喪於此?
忽然我的手被拉住,我抬頭一看,是那名在後面瞪著我的男人。




「帶上你的朋友,我們一起走!」
朋友?他怎麼知道——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拉著我跑到一個防火門前,陳樂兒扯著我的衣服追來,梅杏盈和房若妍勉強跟上。
那人撞開防火門,全場隨即響起刺耳的蜂嗚聲。
他繼續拉著我們衝過狹長的防火通道,後面則開始傳來頻密的腳步聲,應該是互助會的人追過來。
「你是誰?要帶我到哪裡?」我說。
「先跑出去吧,你會需要我,我們也需要你。」
我們推開通道尾的逃生門,到了外面,許建安的人依舊拿著武器窮追不捨。那個人回頭用力踢逃生門,帶頭剛跑出半個身體的互助會成員被門撞倒,其他人也骨牌式倒下。
他拉著我跑到最近的馬路,路上泊了一輛七人車,他拉開前車門,同時喊:「上車!」
我猶疑了一下,這個是什麼人?他要開車帶我去哪?
互助會的人已經爬起來,像要繼續追上來。梅杏盈打開後車門,讓房若妍和陳樂兒進去,再向我說:「別想太多,先上車!」
我最終也上車,關上門,車很快就開走,把互助會的人甩在後面。
司機繼續開車,剛才那個把我拉走的人坐在側座,他轉頭過來,說:「現在安全了,我來給你慢慢解釋。」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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