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 第二百二十二章－－兄與弟（七）

第二百二十二章－－兄與弟（七）

諾文：「任何你不願放棄的東西，一旦超出它的效用就會佔有你，而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很多人被他們的財產所掌控。」
“Anything you cannot relinquish when it has outlived its usefulness possesses you,and in this materialistic age, a great many of us are possessed by our possessions,” Mildred Lisette Norman said.

「今日只有兩種結局，你死，我亡。」明念雙眼紅根暴現，一雙黑色翅膀張開，雙手指甲增長成爪，就連犬齒也微微增長，樣貌嚇人。

「哥。」明鋒卻是雙眼動人，甚至帶著一份淒美的感覺，同樣張開一雙黑色翅膀，可是雙手依然與平常一樣，就像惡魔基因與他正式合併為一，又或說是那惡魔基因被他所馴服了。「你正式墮落嗎？」

「墮落？係終於成為真正既自己。」明念輕輕一跳，然後便拍翼飛向明鋒處，伸著自己的利爪抓向他的咽喉。





明鋒反而此時解開千目狀態，更除下那眼鏡，因他知道成為中階三門者之後，再也不需要眼鏡去聚焦和放大自身的瞳力，而且這眼鏡或許會對這一式有所影響。他像感覺對自己更加熟悉，身體、情緒、甚至現時身邊的環境皆化為一道道更詳細的訊息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此刻他正面凝望著明念，二人四目相投。「求你醒返，哥。」對於那一爪，明鋒不躲不避，在那利爪抓中自己前一秒，他將自己剩餘的靈力全都灌注於雙眼。「萬象。」

夫萬象森羅，不離兩儀所育；百法紛湊，無越三教之境。這時，明鋒的雙眼像可以看透整個世界，如此清明，如此透徹，同時，又是如此溫柔，如此深情。

萬象，正是一個完全屬於明鋒的世界，不論質量、時間、空間、能量，皆由他所控制，除了那人的意志。當然，如此強大的招式，背後所消耗的靈力必定大得驚人，因此以他現時的狀況，只能夠速戰速決。

帶著柔和綠光的瞳力直接印在明念眼底，這一招萬象看似柔和，實質如激光一樣，可是所撼動的不是肉身，而是最深處的精神。不似小倩般的精神力動者，這一招萬象並非志在攻擊明念的精神，反而是引導他的精神出來，拉至萬象之中。「哥，既然惡魔基因一直隱藏係我地身體之中，就證明佢係可以被壓抑，被你控制。用自己既意志，維持你既自我！」

「呀！」精神身陷萬象的明念跪在地上，痛得非常，背後的雙翼已經完全長出，只剩左邊半張臉和左手仍然未被蠶食。這，亦是代表他幾乎被惡魔基因所完全吞噬著，又或是，他仍然可救。「殺…殺死我！」





「哥！」明鋒不禁吼著，此情此景根本讓他不能維持一份冷靜。他雙手按在明念已成惡魔的身上，巴不得自己能夠馬上替哥哥除去那惡魔基因。只要在精神層面之上，明念能夠阻止得到惡魔基因的蠶食，那麼在現實，他亦能夠維持自我，不受之影響。

「細佬！」明念左眼懷著一份深厚的親情，右眼卻帶著一份冷冷的暴戾和殺意，那場面詭異得很，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左右臉有著不同的表情。他知道明鋒已再無靈力可以用來戰鬥，不知萬象能夠維持多久，要是自己此時逃出，定必會對明鋒不利。自那時伊拉克中升至初階三門者之後，他以為終於面對親手殺死父親的回憶之後，會解放自己，放下一直在心中的包袱，怎知道升至三門之後，身體就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彷彿將所有有助戰鬥的基因也喚醒般，自此，每時每刻也像有魔鬼引誘著自己墮落般，只要失去部份理性或感情，目空一切，便能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呀！」

或許明念沒有明鋒般如此堅定的意志力，但當要選擇時，他寧可摧毀自己生命亦不要殺死自己親愛的弟弟。他以左手握拳，然後一拳打在自己的右臉上。雖然右臉已成惡魔的樣貌，可是痛楚依然傳到自己身上，即使感覺痛楚，卻無停止，繼續一拳又一拳打去，只是右手下意識地正擋著。

「哥！」明鋒喝著，因他知道明念已下定決心，想在這精神層面之中破壞這惡魔的身軀。

這一種類似幻術的招式彷彿是為了明念而設，他現時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與惡魔競賽，只是明鋒其實一點也幫不到手。要是他阻止，而在萬象完結過後，明念會變成如何，結果不言而喻。他能夠做到的，就是盡量維持這招的時間，和阻止惡魔右手的防禦。





世事豈能夠盡如人意，先前那惡魔基因之所以如此猖狂，其中一個原因更是他們已花光所有靈力，累得徹底，無力維持平常的狀態，在明念可以完成抗衡那基因之前，萬象已經完結。回到真實之後，原來剛才彷彿渡過的時間只不過一晃，明鋒仍有時間能夠勉強避過那爪，明念的利爪只是削走了他不少頭髮，額頭之上多了一大片不深的傷痕。

在爪風過後，明鋒馬上拉開距離，可是他只剩少許靈力。不過於質而言，當然比起明念更加強大。在他正在苦思時，他看到了明念的左眼和慢慢變回的左手，而且那臉孔之上彷彿出現一絲溫柔敦厚的笑容，那高興仍是不能夠用言語所表達出來，眼淚也溢滿眼眶而流出。當你能夠拯救自己愛錫的人，那感覺會是多麼的美好。「太好啦，哥。」

「細佬。」明念露著一個笑容，那是過往他保護明鋒的笑容。

「哥。」

「殺死我。」在明鋒以為明念已經醒來之時，他的左手竟然在突如其來之下亦變成惡魔般，就連全身也完完全全化成身為惡魔，一股暴戾氣息湧現。

明鋒從沒有想過使用萬象之後，明念依然無法回復自己意識，反而被基因或是心魔所完全吞沒，成為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自己。初階三門者或許是一個強又的存在，可是身處顛峰時，要是沒法渡過心魔，就只會越走越遠。「如果渡過唔到心魔既人係我，相信你都會為我做同樣既事。安息吧，哥。你永遠都係我最好既哥哥。」他來不及抹去臉上的眼淚，明念已拍翼飛翔過來。

本來他們已打成平手，現時明鋒已成中階三門者，戰況更是一面倒，明念的身體已開始追不上明鋒的速度，只是被壓著來打，一拳打在腹部，一拳打在肩膀，更被一腳踢飛。可是，明鋒的臉並不好看，除了因為他亦快將沒有靈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打在明念上的每一拳和每一腳也同樣地打在他自己的心。「哥，如果有下一世，准許我，再做你細佬！」





明鋒握緊右拳，附上最後的靈力，送上這最後一拳，打在明念的胸膛。這一拳，打碎了他所有內臟，就連胸骨、肋骨、肩骨等也粉碎了，口中吐出的已不知是血或是內臟碎片。本來明念會被此拳打得飛遠，可是明鋒卻用左手讓他只是躺在自己的身上，那暴戾亦慢慢消去。「係我⋯無用，無辦法渡過自己既心魔。如果⋯真係有⋯有下一世，准許我，再做，你無用⋯無用既呀哥。」

約定下一世再遇，幾多圍牆，亦會跨越。

記住下一世再聚，抱緊年華，別再灑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