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 第一百二十八章－－王子與公主（五）
第一百二十八章－－王子與公主（五）
當真鳳的視線在小冰身上錯過之時，他看不見她面上那個錯愕的表情，聽不到她內心破碎的聲音，感受不到她跌至谷底的絕望。
全部人的視線都在小倩身上，她既羞，又喜，可是越喜，就越羞。喜，是因為這是首次她喜愛的人在人前宣佈他們一起的消息；羞，是因為她，並不是原先的公主，真正的公主，正正站在圖書館前呀。
真鳳現時眼中只剩下小倩，一路走去樓梯旁，那壯健的右手牽著她的左手，一面幸福地走回大廳的中央。「我知道戰爭好快就會開始，所以先唔想錯過。同時，希望大家都好好作出準備，我相信好快，無論係噬魂者定其他組織都一定有所動作。」
明鋒眼觀八方，怎會看漏小冰的面色，只是現時他無法把時間空出關心身邊人，心中只求彼此會安然渡過一切。他知道，即使逃到世界任何一處地方，都無法避開這次戰爭的魔爪，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盡全力拼死一戰，殲滅世界政府和噬魂者，甚至東尼那一派人。他只是簡簡單單恭賀一句，就回到房間之內。
小倩完全不敢望向小冰，但她感知得到，小冰正走向他們的方向。若霖也顯得一點不知所措，不知應替小倩而高興，或是替小冰而傷心。
電王慢慢走到真鳳旁邊，不像過往的開懷大笑，而是帶著一個微笑，雙眼像感動得要哭的一樣，輕聲說著：「其實我一向都知小倩鍾意你。我，電王，祝福你地可以一直咁幸福落去。」他輕輕拍拍真鳳的手臂，獻出最真摯的祝福，其實心中的感受已不知怎去表達，可是，他們幸福就好。
面上掛著兩行清淚的小冰，亦走到了真鳳面前，不斷深呼吸著，甚至，連嘴唇也在顫抖著。她一撥那如絲的長髮，露出一個能讓人忘卻世事煩惱的甜美笑容，雙眼依然泛著的淚光更添憐美。「既然你已經有左愛人，咁我都希望你地可以一直開開心心。要好好…好好對人呀，知嗎？真鳳。」
這場面，在真鳳眼中，看起來像是感動萬分；在小倩眼中，卻是淒美無比。
這番說話，更令小倩淚流滿面，嗚嗚大哭。
「你兩個唔好喊啦，又唔係生離死別。」真鳳安撫著面前這兩個女人，雙手各自輕摸著她們的額頭。或許只有他蠢蠢不知，這樣的溫柔，反而對小冰是最殘酷的刑罰。
小冰輕輕推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向他們哽咽地說著：「我。我想係戰爭開始之前，返鄉下探多次我媽媽。可以嗎？」
若霖在此時用一手環腰輕輕抱著小冰，另一隻手就輕捉著她手臂，好讓她感到依然有人在她的身邊。小冰看到她的舉動，亦感動得再有一滴眼淚，滑過那吹彈可破的肌膚，落在地上。
「返鄉下探親？點解梗係覺得好熟口面咁？」真鳳心中想著，但苦無所思，便置至一邊，回應她：「好，早去早回。」
「嗯，我今晚就會出發。」小冰的手按著若霖的手，示意她沒事，她以為這一次她亦可以像過往當上執劍的外交人員時，可以露出一個能信服別人的笑容，可是，這一次她不能。即使她笑著，也有種悲涼滲在其中；即使她雙眼無淚落下，心中也在啜泣著。
「小倩，我宜家想同明鋒傾少少野先。陣間出黎再搵你。」真鳳把小倩安撫後，便要回到正事，但那言語之間的甜蜜卻對某人份外諷刺。
昏迷至今，而且還是亂世醞釀期間，天下定必發生多事，作為會長，不可不知天下事，便快步走到地下層。
他心中有著一絲想法。「點解小冰探親，好似好熟口面咁？」搖頭過後，他就只專注於世界門者大戰。他站在明鋒的房間外，敲門後便走進去。「明鋒，到底最近發生左咩事？仲有，呢幾樣係咩黎？係咪…核彈？」
「係，總監仲在生既時候已經存在。」明鋒說得平淡，彷似那些並非核彈，是街邊普通不過的雞蛋。「我將佢地修改，改良，變成另一款微型核彈。」
真鳳聽後大怒，竟可有如此大的武器在此而作為會長懵然不知，更恐怖的是，竟有些空掉的生果汁瓶在它的附近，彷如垃圾場一樣。「你唔怕佢會突然之間爆炸架咩？居然比咁大殺傷力既武器係道。」
真鳳之所以有所推測是因他感覺到那些細微的飛彈中含有具毀滅性的力量。雖然他不自覺，但他對能量的流動彷似比以前更加敏感，就像與中階三門者之間的差距縮短不少。
「唔會。」明鋒安然答道，然而雙眼一直都沒有落在真鳳身上。「而且，呢幾粒核彈係我地其中一個優勢。戰爭一旦開始，就唔可以有任何仁慈。你都有經歷過伊拉克戰爭，應該好清楚。而且我地唔似其他組織，即使加上萬事妥既人力，都無足夠對抗既力量。」
「唉，我係想知點解我會完全唔知。」
「你無問。」
「⋯⋯」真鳳無奈得露出一個呆滯的樣子。大概只有明鋒才有辦法使這個樣子出現。「唉，咁最近有咩事發生左？」
到這一刻，明鋒才停下手來。「今日，東尼宣布解散內情報局。而且⋯」
「咩話？竟然要解散內情報局！」真鳳的腦袋正在運算著，但完全找不到任何頭緒。「明鋒，你覺得點解東尼要咁做？」
「而且，我亦正式証實左世界政府既存在，佢一直係背後操控世界。今次，東尼咁樣做，最大可能性係比人威脅，因為依佢以前所做出黎既勢，無理由係大戰之前先想放棄一切。至於係被邊個威脅，最大兩個可能性係世界政府，同壬生二介。」明鋒輕輕一托眼鏡，像一個文弱書生一樣，叫真鳳極不習慣。「真鳳，如果係戰爭開始之後，世界各地有大型核爆，即係代表住呢個世界其實已經出現高階三門者。」
「高…高階三門者？」高階三門者，對他們來說是多麼的遙不可及。就連中階三門者，真鳳也沒有把握會渡過他們的襲擊，更不要說要擊倒高階三門者，這一個名詞，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名詞，已是彷如傳說的存在。
作為中階三門者，已有稱霸門者界的威力，一人能滅一支軍隊，不，或許光是那種壓倒性的氣勢亦能令一支軍隊跪下。那麼，高階三門者又會有幾恐怖的力量？
「如果我講既真係發生，但丁亦有八成可能性係高階三門者。要你對付宋龍，已經咁困難，更何況係更高階既敵人。」明鋒直率地說著，真鳳心雖難過，但亦知道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要殺死但丁，無可能依靠核武。真鳳，你擁有既靈力比我地任何人都更加強大，要贏出呢場戰爭，就只有以硬碰硬。如果我無估錯，噬魂者一定會選擇最多人能夠睇到既日子而作出宣布，而且，係最多普通市民。」
「最多人能夠睇到既日子？」
「二月一號，英國，史丹福橋球場。」
而在上一層，小冰正打算離開，而且這一次，大概是她最後一次離開這一個熟悉的地方。小倩本想走上前，但她的雙腳像被釘子釘得牢牢的，無法動彈，而且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白白看著電王和若霖跟她說聲再見，若霖將一把雨傘交給小冰，二人雖不說一話，但情卻盡在心中。
而小冰的回眸，以一個帶著苦澀的微笑作為對小倩的離別禮。她知道，她已經不能夠繼續留在這個地方，經歷與惰的戰鬥時後，她再欺騙不到自己，接受不到最愛的人身邊不是自己，接受不到自己，竟然錯過了他。
那大門關上了，小冰打開雨傘，走出數十步，再次回眸，望向這個帶著太多回憶的地方。「再見啦，執劍。再見啦，真鳳。」
她孤獨地逆風離去，形單影隻，垂下手中的傘，任由雨點灑落在自己的臉上，身體上，那些微冷的雨點像細微的小針輕輕刺著她，偶爾有些額外晶瑩水滴突然滑過臉頰，是雨，那些是雨，真的，是雨。
小冰的離開，是一個明鋒先前未料到的變數。
那天，真鳳總覺胸口像被大石壓著，可是，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亦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