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自殺，本應世上人人自殺: 第八回

我終於到達善良女孩的麵包店。
 
我坐在遠處的一張長椅觀察著，可能是第一印象良好，我感覺她的一舉一動都那麼美好。她對每一個客人也開朗的笑著，我雖聽不到她說的話，但從她臉上的表情，我也能想像到她的語氣是多麼的溫柔。
 
我想，這樣的一個女孩，不只對老闆，對客人也是一種幸運。花少許錢買麵包，就能得到這麼一個笑容，簡直是超值服務，因為那笑容簡直能令一個人整天擁有好心情。
 
可惜我沒有錢。
 
忽然，她像是發現到我看著她。看來她記得我是誰。她對我笑了一笑，指了指時鐘，又用手指比了十三這數字。我看看時鐘，現在是十二時四十五分。
 




我繼續看著她，這十五分鐘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她帶了一袋東西，坐到我的身旁。袋子裡面是一個飯盒，兩個牛角麵包，還有兩盒牛奶。她笑道:「肚子很餓嗎?」我搖了搖頭。
 
她表情有些疑惑，似是在問我那為甚麼要來。我道:「我想看看妳。」她似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拿起一個牛角包放到我面前,問:「我很喜歡牛角包，你喜歡嗎?」我伸手接過，張口便咬了一口。我笑道:「不錯，外皮酥脆，內裡軟綿，牛油味也很香。」她笑道:「你喜歡就好。」她也咬了一口牛角包。
 
她又打開了兩盒牛奶，把其中一盒遞給我。牛角包吃完後，她打開飯盒，說:「我們一人一半。」我看著她，想著為甚麼一個人會願意與陌生人分享自己一半的午餐，何況是流浪漢。我想著想著，就問了出來。
 
她笑道:「與別人分享，會更快樂。吃一份午餐，感覺像是得到兩份滿足。」她頓了一頓，又道:「有一個故事，說一個猶太教的長老，酷愛打高爾夫球。在一個安息日，他覺得手癢，很想去揮杆，但猶太教規定，信徒在安息日必須休息，甚麼事都不能做。這位長老卻終於忍不住，決定偷偷去高爾夫球場，想著打九個洞就好了。
 




「上帝知道了，就跟天使說，會好好懲罰這個長老。但長老一直打完十八個洞，成績比任何一位世界級的高爾夫球手都優秀，把長老樂壞了。天使很生氣地問上帝：『這就是你對長老的懲罰嗎?』上帝說：『正是，你想想，他有這麼驚人的成績，以及興奮的心情，卻不能跟任何人說，這不是最好的懲罰嗎? 』」
 
我聽罷，點頭一笑，道:「這的確是最好的懲罰。但妳的確很善良，假如世上大部分都像妳這般善良，世界會多麼美好。」
 
她嫣然一笑，道:「為甚麼不是全部?」我笑道:「全部人也善良不就有點無聊嗎?」她哈哈一笑，笑得有點無奈又似有點高興，道:「你不像流浪漢。」我笑道:「沒有人生出來就像流浪漢。」
 
她微微一笑，柔聲道:「你要衣服嗎?我明天拿我爸爸的衣服給你，好嗎?」她很溫柔。
 
畢竟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洗澡，身上和衣服都滿是污垢，應該早已有異味，只是我習慣了，所以不覺得而已。我自己不介意，但我也不希望，跟我在一起的她也受到別人側目。
 




於是我點了點頭。她笑道:「那麼明天這個時候，你在這裡等我，再見。」我目送著她回到店中，然後我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