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貓》: 二、病人

藍貓慢條斯理地走近下一個目標人物。

它走進了一間醫院。

縱然有一身奪目的藍毛髮，醫院中仍然沒有人看到它。

它看了一眼電梯，然後繼續保持著散漫地步伐往樓梯走去。

比起電梯，它還是比較喜歡走樓梯。





它走得很悠閒，過了好幾分鐘，才走到二樓。

那裡通往病房的門並沒有像地下的一樣長期打開。

藍貓懶洋洋地躺下在門的附近，看看有沒有人會開門。

它知道自己來早了好幾個小時，有的是時間，雖然時間對它來說不重要。

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人打開這樓梯的門。





藍貓緩慢地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往門的方向走去。

門依舊沒有打開，它直接從門穿透了過去。

它走進右側第二間病房，跳上了其中一張病床，伏在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伯身上。

老伯已經病入膏肓，完全察覺不到貓兒的存在。

它知道時間未到，索性在那兒小睡了一會。





時間差不多時它就起來，老伯依舊昏睡著。

突然老伯醒了一下，藍貓從他身上跳到床前的桌子，伏著身子凝視著老伯。

老伯視力很差，就算距離這麼近，也看不到藍貓。

老伯伸手想取床邊的電話，可是卻不成功。

藍貓知道他已經到了彌留狀態，撐不了多久。

懂得人類感情的它輕巧地跳過去，把電話移近一些，好讓老伯能拿到電話。

老伯拿到電話，撥了個號碼，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

他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想叫早上才來過的老伴過來見最後一面。





貓兒始終待在那兒，它知道老伯不喜歡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伯努力地死撐著，想要見自己老伴最後一面。

然而始終等不及。

貓兒感覺到老伯生命氣息的流逝，正打算離開之際，看到病房門口正趕來的婆婆。

她拖著不靈活的腿、蹣跚地走到老伴面前。

「衰佬......我來了啦......」無論婆婆怎麼叫喊拍打，老伯始終沒有反應。

貓兒知道婆婆來遲一步了，但它不忍聽到婆婆傷感的啜泣聲。





它跳到老伯的臉頰上呼了一口氣，然後又跳回桌上，等待這額外的五分鐘過去。

老伯醒來伸手捉住婆婆。

「娟......」他只喊了婆婆的名字，婆婆就彎下腰擁著他，兩人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也許到了這些時候，話已經不重要了。

藍貓看著這情景，也感到有點傷感，但它從來不後悔選擇擁有人類情感。

五分鐘時間很快過去。

老伯的雙手軟軟地垂下，沒有再擁著婆婆。

婆婆也知道老伴這次一放手，就是永遠了。





但她仍不捨得放手，仍然一直擁抱著已仙遊的老伴。

藍貓悄悄地從病房離去。

它暫時沒有下一個任務，走了去它常去的公園，它的心情比路邊的大石還要沉重。

一頭看似平平無奇的啡色唐狗徐徐地向它走來。

「看來你又當了些多餘的事。」唐狗竟然對藍貓說話。

藍貓沒有答話，連看也沒看唐狗一眼。

於是唐狗沒趣地憑空消失了。





只剩下藍貓獨個兒凝視著空洞的街道，不知道它在想些甚麼。

也許，連它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