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郭家銘,小學同學叫我郭家銘,中學同學叫我粉腸、腸粉、豬粉腸、豬大腸等,來源不想講,反正現在聽到有人這樣叫我的話,我只會用一句粗口去回應,心情差的話,還可能會打對方一身。

現在我叫烈風,多數人叫我風哥,差佬叫我阿風,這名是我自己改的,何時改?剛剛加入社團時改的,一個年紀比我大幾年的所謂同門對我講:花名是人改的,你稱呼自己做甚麼,其他人自然怎樣稱呼你!

這個人叫暴龍,可能是看過一套電影後得到的靈感吧!雖然我不認為替自己起個有格調的花名,別人便會如你所願地這樣稱呼你,相反,花名都是別人拿來奚落自己的居多。我有一個朋友叫「阿艇」,他不是水上人,更不會駕快艇,但因為他在六年班的畢業考試得個全班包尾,從此,直至他今天接近四十歲了,我仍然喚他「阿艇」。

但我也依他所說,從一套漫畫電影中取得啓發,替自己取了一個叫烈風的名字,從此只有到入境處、運輸處同差館會用到郭家銘之外,其他場合與時間,我都是烈風。

我現在是個馬伕,之前,我是個姑爺仔。



啍!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在馬會工作吧?!說是扯皮條你應該明白一些,但其實我的工作範圍應該比傳统的扯皮條更加廣範亦更加專業,你知道嗎?當黑社會也講求企業管理的今天,我們這一行如果還停留在街邊向嫖客派咭片兜生意,賺姐姐雞碎肉金的話,我們很快便成為香港歴史了。

我講這些做甚麼?因為我想講故事嘛!通常一個人厭倦了某種工作或生活方式,而想重新開始另一種生活的話,都會很自然地回顧一下從前,講講自己的故事。

問我為甚麼不想再做馬伕?媽的,連我怎樣入行也未知道,就急着要問這些!年青人,故事才剛剛開始呢!


我在新界的公屋長大,是那種二百呎要塞五個人,鄰居有人播足一日高音量粵曲,麻雀聲不絕於耳,道友在樓梯高姿態吸毒還用粗口臭罵路過的師奶與學生,平均一日會有二宗非禮三宗打架,厨餘垃圾會從三十樓急速下墜至地面還原它們在某家厨房的模樣,總有一班甚至幾班雙失青年〈或中年〉在邨內流連,警車永遠閃着藍紅燈停泊在某座大樓的地下旁邊。
 未曾享受過公屋生活的你,對這種五星級的家有初步概念未?



我住的公屋屬於井字型那種,地下中間望上去,會見到一個很正方的正方天空,有次中文堂教「井底之蛙」的寓言故事,我回家時在大堂往上望,就覺得自己像十足故事裏面的青蛙。

這種設計的優點聽說是通風效果良好,但我認為它有另一個優點,就是方便跳樓。有次我放學回家經過走廊,一個黑影突然從高躍下,我隨即聽到一下比較低沉的「噗」一聲悶響,這不像平時有垃圾袋拋下樓的「呯」一聲清脆。我靠着欄杆望下去,見到一個穿小學校服的女生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躺在中央的正方大堂上,一條長長的血路由她的頭直流到旁邊的坑渠。

 我望着其他人在旁邊望着她,令我忘記手中拿着一條正溶掉的紅豆雪條。
 
後來我知道這個跳樓的女孩是我的同班同學,好像因為考試有一科不合格,所以去跳樓了。當時我想:我每次考試豈不是都要跳十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