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電話投注,每晚都會接到同一個女人來電: Michelle外傳
Michelle住院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情況依然毫無起色。
我幾乎每天都有去探望她。她就如睡公主一樣,安祥地閉著雙眼躺在那裡;可是,我無論長相還是能力都並非童話故事中的王子,當然不會幻想一吻她之後就會醒來。
基於她是個孤兒,所以她在醫院和學校之間的聯絡人便變成了把她送進醫院的那位。
也就是我古域。
這天,醫院方面需要一些關於Michelle的資料,不得已,我只好問准學校及宿舍,到她的房間翻翻看。
資料沒找到,我卻發現一本類似日記的東西。
我是想翻開來看,但又想到這是她的私隱,正要把它放回原位,卻看到簿子的封面有一段手寫的文字。
「Whoever determined to save me shall possess the right to know my past」
「有決心拯救她便擁有了解她過去的權利」嗎?我想了很久,無論問自己多少次,我都是想救她,不計兇險,最終,我還是翻開了日記。
當然,在翻開日記的同時,也代表了我已經沒有回頭路。
Michelle的母語是英文,所以日記也理所當然用英文寫成,當中記載了她初中開始的一些經歷;雖說是日記,她卻寫得相當不穩定,有時隔上兩三個月才寫上一篇。
不過,當中的內容大部份只需要用兩句來概括。
「今天我又撞鬼了。」
「今天我又被阿姨毒打了。」
是的,身為絕陰體的Michelle,從小到大都非常容易看到「好朋友」;只剩半個腦袋的小孩、舌頭伸長到地上的女人、各種只有光的靈體⋯她一直是被這些東西伴著長大。
在她未懂事的時候,生母便因病離世,而生父也受不了這個打擊而自殺身亡;只有生母的一位疏堂表妹收養了她,才不至流落孤兒院。
但其實這也幸運不到哪裡,因為這個阿姨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星期一至五上班,星期六日則多數過了大海搏殺,完全不會照顧小Michelle。有時家中留有點零錢,她還可以買外賣,但更多時候連丁點錢也沒有,她便只可以即食麵充飢、甚至挨餓。
正所謂十賭九輸,Michelle的阿姨都不會例外;每次她輸了錢回來,看到Michelle都會毒打她來出氣。這到了Michelle漸漸長大後情況才有所改善。
一來是因為阿姨的力氣漸漸不夠Michelle大,二來是因為她發現了Michelle賺錢的潛質。
Michelle遺傳了父母的優良血統,除了有得自父親那邊的西方人驕人身材,更有著母親那邊的東方人嫵媚五官。
儘管她的身世可說是悲慘之極,但在外表方面Michelle的確是得天獨厚。
於是,自她滿十六歲開始,那位阿姨便不斷替她接洽模特兒工作。
自然,以她的驕人外貌,工作可說是要多少有多少;然而,賺得越多,阿姨便賭得越厲害,以至後來有富商出價想和Michelle過夜,阿姨甚至要迫Michelle接客。
「衰女包,人地出一百萬包起你呀,你唔去陪佢我地食屎呀?」阿姨罵著Michelle。
「我死都唔會去!你再迫我,就死俾你睇!」Michelle抄起了剪刀指著自己的喉嚨,哭著道。
最終,阿姨屈服了,但原因只是因為害怕會失去這棵搖錢樹。
在學校裡,男生甚至男老師都因為她的美貌而想接近她,所以令她對男性非常抗拒;而女生也因為妒忌她的外表而排擠她;倒頭來,七年中學生涯過去,她居然一個朋友也交不到。
Michelle一直過著地獄般的生活,也有好幾次想過輕生,直至那一天。
那是一個悶熱的晚上,Michelle剛做完影硬照的工作,正趕回家。
當她經過一段無人的小巷,卻看見前方有一具只掛著點點血肉的駭骨。
身為絕陰體,Michelle早已對這種東西見慣不怕,以她多年經驗,只需裝作看不見,直行直過便可以。
可是,今次有點不同。
那具駭骨雖然沒有眼晴,卻仍能「看」見Michelle,興奮地叫道:「嘩!呢個係大補品呀!」然後便如餓犬一樣撲過去。
Michelle大驚,她可是從來沒有過如此兇猛的靈體,只好轉身而逃。
但跑不到一分鐘,她已經被那駭骨撲倒;它高舉鬼爪,眼看就要一下往Michelle的頸爪下去。
「救命呀!」Michelle發出最後絕望的求救。
「咔咧!」下一秒,Michelle卻聽到一下清脆的斷骨聲音;她看清楚,才發現那鬼爪已經失去了前半段。
「妖孽!係師公面前都夠膽行兇?五味神火!」Michelle看到巷子的另一邊有個中年男人叫著,然後那駭骨的身上竟然出現了火焰,它還未來得及叫喊,就被燒得灰也沒有剩下。
奇怪的是,Michelle卻完全沒有被那些火波及,甚至一點熱力也感受不到。
Michelle自行站了起來,走過去那中年男人身邊,疑惑地問:「好多謝你救左我呀,你係⋯?」
「我姓兆,係一個路過既茅山佬姐,」那位兆姓男人把話題一轉道:「小妹妹係想唔想以後見少啲奇怪野?」
Michelle自然聽出了那男人話中有話,連忙道:「想呀!非常想!」
「好啦,」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道:「我而家就幫你封左隻陰陽眼佢啦。 」接著他便用手指按著Michelle的額頭,口中念念有詞。
很快,他便收起了手,對Michelle道:「你以後除非遇到厲鬼,唔係既話一般既游魂都唔會再見到架啦。」
Michelle即時感覺到這個世界「乾淨」了不少,差點就要拜倒在地道謝:「多謝兆師傅!」
但中年男人卻阻止了Michelle,接著他像電視上那些道長一樣捏指一算,然後皺著眉道:「你係未來仲會有一劫⋯」
但他卻立即釋然道:「哈哈,真係奇妙,我算到未來有一個徒弟會救你;不過,到時你可唔可以得救,關鍵都係搵唔搵到一個可以為你死既人。」
「可唔可以講多啲呀大師?」Michelle急著問。
「哈哈哈,而家時辰未到,天機不可洩漏。」中年男人笑著道;這時,突然颳起一陣怪風,到風停下來,那中年男人已經不知所終。
不過,自此之後,Michelle的日記裡真的沒有再看過鬼的記載。
看畢Michelle的日記,我自然記起黃子軒的師傅也是姓兆,那即是說,很大機會是那位兆師傅當年救了Michelle,然後又算到自己未來的徒弟、也就是黃子軒,會再救她多一次。
可是,那位肯為她而死的人又在哪裡呢?
我合上日記,看到封面的那句「Whoever determined to save me shall possess the right to know my past」,而我又打開了日記,便想到那人應該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