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民Ｃ，一個ＮＰＣ: 神秘的貴族６－完　(作:sws124)

此篇為其他巴打作的外傳

女祭司與貴族留下傷重的獵人於ＩＮＮ休養，二人把握時間四處遊歷，為各地村落的村民帶來新生。貴族費煞思量地製造防火牆庇佑重獲意識的村民，務求與另一個 世界的人暗中來一場角力賽，看看誰先識破對方的程式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有八成村落受防火長城保護。在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之途中，兩人收到獵人的飛鴿 傳書。

「是克里奧柏德拉的信！他說，因為我倆的下一個目的地正與其身處的ＩＮＮ相距不遠，故希望我倆順道到ＩＮＮ探訪他。」女祭司述說信中內容。

「妳和獵人多日不見，也是時候聚舊了。」貴族接過信件。「我先前造了一對新的鐵扣，放在ＩＮＮ侍應的衣裝中。現在我們可以藉鐵扣的swapping立即回到ＩＮＮ。」

「嗯。」「即刻轉身射個三分波。」二人的位置瞬即與侍應對調。





「克里奧柏德拉應該尚住在樓上的貴賓客房。」女祭司帶領貴族上樓。

「嗚呀！」獵人慘叫之聲震撼整座建築物。

「獵人可能有危險！快上去！」貴族抓住扶手奔上樓梯。

「克里奧柏德拉！你撐着！」女祭司一杖擊開房門。

「茱莉……救我！」獵人臉容扭曲地求救，同時右手按着自己的頸部，狀甚痛苦。





「難道他的頸上也開始出現英文字母？布腦圖，快想辦法！」女祭司使出麻醉魔法，以減輕獵人的痛楚。

「讓我看看他的頸。」貴族走到獵人身旁，打算察看其狀態──

「受死吧！」獵人突然變面，其右手掌心原來藏了一枚箭頭。「嚓！」他用力把箭頭刺在貴族左胸。

「嚓！」貴族亦同時將手裏的匕首刺在獵人左胸。「我早已猜到了。」

「竟然……」獵人倒地，身軀撞跌了一面全身鏡，使碎鏡滿佈地面，而獵人頸上的英文字母清晰可見。





「布腦圖，你中箭了！」女祭司正準備使出治癒魔法。

「Call by value。」門外傳來貴族的聲音，房內中箭的貴族旋即化作煙雲。真正的貴族這才開門，進入客房。

「獵人雖然知道防火牆的事，但我倆一直保密行程，根本就沒告訴過獵人，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裏。獵人若未曾暗中監視我們，又豈會得知？」貴族行近獵人屍首，蹲下來檢查其項上文字。

「克里奧柏德拉……想不到連你也……」女祭司憐惜地道。

「Ｃ－ＶＩＩ？」貴族緩緩讀出莫名其妙的英文字母，之後忽然頭痛欲裂，腦內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樣浮現眼前。

「布腦圖，你是否有頭緒？」女祭司也蹲在地上，關切地搭着貴族的肩膀。

「我記起來了，我終於知道追殺我的人是何來歷了……或者妳不會明白，但我試着解釋。」貴族回復冷靜，壓低聲線，認真地說。

「嗯。」女祭司撥走貴族身上的碎鏡，稍微拉下貴族的衣領。「你說吧。」





「我姑且稱這裏為RPG世界，並稱我原本的世界為現實世界吧。現實世界裏的人，常常會因為不同目的而進入RPG世界，或許是為了建立這裏的世界觀；或許是為了擾亂這裏既有的法則；或許是和我一樣，為了重建這裏的法則。

「但要進入RPG世界，絕非易事。某些人會利用管道──就像我一樣。不過，亦有一些人會擔心管道失靈而被困。於是，這些人想了一個辦法：他們不需 要親身進入RPG世界，只需要在RPG世界中，選擇一些意識較虛弱的ＮＰＣ，然後將自己的意識複製至那些ＮＰＣ身上，取代其原有的意識。這些ＮＰＣ，我們 一般會稱之為『分身』；而被複製意識的人，可稱為『真身』。

「分身的頸上都會有若干英文字母，以資識別。首先是真身的代號，接着是分身的序號──如果是真身的第一個分身，就是『Ｉ』；如果是真身的第二個分身，就是『ＩＩ』。

「這些分身有一個特色：就是他們會自以為是真身，而且不會知道世上原來還有其他分身。故此，他們均會盡心盡力，滿懷歡喜地完成一個又一個的任務， 因為他們都以為自己完成任務後，總有一日會回到現實世界。某些工於心計的真身甚至會將自己的舊物放到分身的懷裏，好讓分身相信自己是真身。

「一般而言，這些分身會被視為消耗品。他們只會一直接受任務，至死方休。但很可惜，因為他們只是真身意識的複製品，所以他們於現實世界並無肉體，只能存活 於RPG世界。因此，他們不可能藉管道回到現實世界，而他們一旦於RPG世界死亡，其意識就會永遠消失──就好像被黑色藥水灑到一樣。

「他們……都是可悲的死物，沒有肉體、沒有生命、沒有靈魂……」貴族着迷地注視着那行英文字母，幾乎出了神。「茱莉？妳為何盯着我？」

「沒甚麼……」女祭司的雙目逐漸變得通紅。





「妳剛才盯着的……是我的頸項？」貴族突然想起了一些封印已久的回憶。「我要鏡子！」他抄起地上的碎鏡。

「住手！這不會是你想要的答案！」女祭司捉住貴族的手。

「但這是唯一的正確答案……」貴族輕輕掙脫。「Ｂ－ＸＸＩＩＩ。」鏡裏映出左右倒轉的英文字母。

「布腦圖……」女祭司淚盈滿眶，雙手不斷顫動，勉強以手杖支撐身體。

「我不是布腦圖，我只是布腦圖的第二十三個分身……哈，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

「明明元祖魔王的事牽連甚廣，要是我未能於三日之期內聯繫元祖魔王，事情必定一發不可收拾。但指派任務給我的安冬貍，只是輕輕帶過，而且過了一個 月，亦無發生甚麼災難性的後果。這是因為，布腦圖的另一位分身已經替我完成了任務，甚至更替我完成了我將要做的任務。所以我已無利用價值，反倒成為另一個 bug，於是安冬貍就派其他分身來清除我。

「黑魔法師身上的記事簿不是我的，而是屬於黑魔法師的。因為黑魔法師的身份與我相同──都是來debug的分身。難怪我先前在自己記事簿寫下的程式碼，都通通不能在黑魔法師的記事簿上找到。

「我的兩雙鐵扣，便是真正的布腦圖放在我身上，用來誤導我，使我不會懷疑自己身份的工具。至於我會怕死，是因為我的潛意識裏知道，一旦死了，我就會永遠消失，而不會回到現實世界。





「安冬貍可以肆無忌憚地恐嚇我，也是因為她知道我只是死物──跟其他ＮＰＣ一樣──就算她殺掉我，也沒有罪。她甚至不需要封鎖管道，因為我沒有肉體，根本不能利用管道回去現實世界。


「我以前一直認為這裏所有的ＮＰＣ都是死物，所以我目空一切，將ＮＰＣ視為自己的玩物，肆意羞辱戲弄，殺戮之際，心裏全無一絲內疚……但原來我也只是一個 ＮＰＣ。我的意識好像很真實，可惜我騙不了自己。我只是虛構的ＮＰＣ；我頭殼裏的東西不是腦袋，而是ＡＩ；我的自由意志都是假的；我就有如自己的橡皮鴨子 一樣：所謂的思想、言行舉止都只不過是受外界刺激而作出的回應，不經思考，不帶情感──action and reaction。」貴族的兩眼喪失光澤，靈魂彷彿已游離於身體之外，一張嘴茫然地背誦昔日的偉論。「我比螻蟻更不如……」

「不！就算你只是ＮＰＣ，亦有我陪着你！我也是ＮＰＣ，我也是沒有靈魂的死物！」「那又如何？我的存在有何意義？我已經不可能再見到我的家人及朋友……我的世界就只餘下RPG！」

「你的存在絕對有意義！RPG世界裏，有八成的村落都因為你的幫助而重獲新生！這就是你的使命所在！」女祭司擁抱着貴族。

「沒用的。真正的布腦圖，智慧肯定不下於我，而且我倆思路近乎一致，因此，我所設計出來的防火牆，他一定能破解。說不定，就在我倆步出村落的下一秒，防火牆就已經被我的真身輕而易舉地拆毀……」貴族全身僵硬，臉容蒼白。

「布腦圖二十三世，你也未免太輕視自己了。」獵人的褲袋散射出藍白色的光線……

「安冬貍……」貴族的嘴唇幾乎不動，氣若游絲地呼出這個名字。





「安冬貍？妳想怎樣？我可不會任由妳傷害貴族！」女祭司以身擋於貴族及水晶球之間。

「是．好．消．息！」她逗趣地逐字吐出。「布腦圖二十三世，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而且確是芸芸眾『身』當中，最具實力的一個。說真的，布腦圖 的分身只剩下三個，你是其中之一，其餘都戰死了。而且你設下的防火牆，連真身都只是破解了其中一半。你與真身的實力可謂不相伯仲。」

「破解防火牆只是時間問題……」「說得對！布腦圖所欠缺的，正正就是時間。我開projector給你看看吧！」

「甚麼？」牆上投影裏的布腦圖，遭一堆白色紗布捲纏着，毫無意識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遇到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所以我說是好消息──至少對你而言是好消息。你本來只是分身，沒有肉體，不能在現實世界生存。不過，真身布腦圖 剛好變成了有肉體而無意識的植物人。如果你想做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這是唯一機會。」安冬貍繪聲繪影地說。「只要你肯將你身邊那個嚴重影響系統運作的 bug清除，我二話不說，即刻帶你來現實世界！」

「別打她的主意！」「布腦圖，你已經履行了對我的承諾──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沒有欠我的，動手吧！」

「布腦圖，人家都不介意了，你還猶豫甚麼？可不要忘記，你在現實世界已經有一位女友了，你不是移情別戀吧？」安冬貍的說話真如貍貓一樣狡猾。

「收聲！有女友的人只是布腦圖！我不是布腦圖！」貴族有如覺醒一般，腦筋突然清晰起來。

「但你可以取而代之，成為真正的布腦圖！你不想擁有布腦圖的幸福生活嗎？要是你不快快動手的話，也許真正的布腦圖會忽然恢復意識；也許真正的布腦圖會突然腦幹死亡；也許另外兩個布腦圖的分身會捷足先登，搶了那肉體……」安冬貍的語氣就似當日的貴族玩弄ＮＰＣ一樣。

「我不介意的！我只是死物，但你可以成為真正的人！你說過你不會為死物而感到內疚的！」女祭司一手搶來黑色藥水。

「別傻了！這女人謊話連篇，或者她只是利用程式碼，偽造布腦圖受傷的畫面而已。再者，縱使布腦圖真的成為植物人，而我又消除了妳的意識，也不代表這女人一定會帶我回現實世界的！妳憑甚麼相信她？」貴族一手壓下那瓶藥水。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變成行屍走肉一般，我希望你可以重獲為人的尊嚴。」女祭司柔聲地說。「哪怕是一絲機會，我都不會放過。」她乘貴族分神之時，奪走藥水，灑在自己身上……「還有你嗎？布魯圖……」她俏皮一笑。

「茱莉．凱撒！」貴族喊破喉嚨。

「朋友們，我來，不是為了要偷走你們的心。」安冬貍冷冷地說。「永別了，弱智分身。」水晶球失去亮光，留下貴族與一片死寂。

「僱用女祭司需要０Ｇ，同意嗎？ 同意／不同意。」

（神秘的貴族全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