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頭一望,星巴克咖啡既招牌就係眼前,
我心入面暗唸:呼!終於比我搵到呢間野啦!
我連忙衝過去,時而望望手錶已經遲左差唔多15分鐘。
死啦!又比阿欣話啦一定!

入到裡頭,我眼碌碌咁望望四周,睇下見唔見阿欣既身影,
不消幾秒,已經睇到一隻纖手向住我揮一揮,示意佢坐既位置。
果時我知道自己遲到,於是就臉帶慚愧咁行過去準備捱鬧。

當我想開口講對唔住之際,




阿欣已經開聲:阿樂,做咩頭dupdup咁呀?
       我都冇諗住嬲你遲到,快d坐低先啦。
阿欣語氣平穩,一顧地溫柔向我講呢句說話,就好似冇當我遲到係一回事咁。

我:對唔住呀!呢度太大,我搵左好一陣先搵到,
  由細個到而家我方向感都麻麻地...

阿欣微微笑望住我:樂,你應該係第一次黎吧?

我點頭答道:係呀!我屋企咁窮,點有機會接觸呢d地方呢,




      所以我自己都唔係好識就時間過黎,所以先....

阿欣搖搖頭,
眼睛一直注視我雙眼對我講:大個左一定有機會既,
             係呢,飲咩呀?我去買。

我即刻起身,雙手向前搭住阿欣膊頭,輕輕使力按一按低,
同佢講:你坐低啦,等我去買,我知你口味嘛!

阿欣鍾意飲熱既咖啡,




若然去得星巴克既話,選擇就鐵定係焦糖咖啡。
買咖啡既同時,我見到有藍莓芝士蛋糕,
就順手點下了。

買完返黎坐低之後,阿欣注意到我有買埋蛋糕,
即刻話:你又知我想食既?

我:點會唔知呢,你每次見親到想食架啦。

阿欣:仲好講,都係比你傳染姐!我食肥左既話你絕對要負全責。

阿欣邊說邊對我會心微笑,燈光渲染下佢臉頗有點微微泛紅,
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女仔既笑容係可以咁醉人。
阿欣呢一種笑容,我諗我永遠都會記得,
嚴格應該係話,忘不掉,也忘不了。





對我黎講,佢既笑顏係我記憶腦海之中,
可能只係滄海一粟,但以笑容黎排序既話,
阿欣絕對係滄海遺珠,
難以有一個女仔既笑顏可以同樣貌咁搭配,
有相映成襯之效。

果時,我屏住呼吸聚神凝望,
彷彿佢迎眸一笑已經可以燃亮我臉頰所有微絲血管,
令到我都面紅耳熱起黎。

阿欣:做咩眼定定望住我呀?我食得好樣衰咩?

我:唔係,望住你食野都係一種福氣黎既。





阿欣冇好氣話:你想整肥我咩!張口開!!
然後,阿欣輕輕細切一口蛋糕,餵左我食一啖。

我:係呢,你屋企人呢?

阿欣:係另一邊啊,我同佢地講話約左男朋友食d野呀麻。

聽到阿欣咁答,我微微笑住搖頭。
阿欣就係一個非常爽直既女仔,
拍拖會直接同家人表明,唔會收收埋埋,
況且佢屋企人亦非常開通,唔太反對佢談情說愛。

我同阿欣佢關係,佢媽媽應該知得一清二楚吧,
但求阿欣唔好將我同佢既每一個細節都話比阿媽聽掛,
唔係十條命都唔夠死。





我又諗左一諗,
既然我而家仍能保住全身而退,咁即係話佢媽咪唔知道細節啦!
我不禁暗歎自己聰明既推理能力,一邊放心落黎。

我返魂過來,回答:咁我咪阻住你地共聚天倫囉!
         怕唔怕架?

阿欣知我特登玩野,就用手指,掂一掂我個頭,
話:係啊!!你而家好阻我呀!快d走添呀!!

我見佢開始有火爆既先兆,就拿拿聲話:
哈哈,對唔住呀,係我衰係我衰,
我餵你食返一啖補數補數。





阿欣唔滿意咁講:咩一啖呀?要餵晒!

我:唔怕肥咩?

阿欣:多事!

我:係既女皇陞下。

眼見一個完整既芝士蛋糕,
係若干分鐘後,形狀已變得殘缺,
就好似受風化後既石頭一樣,成為頹垣,
默默咁見證住時間既洗禮。

我下意識望望手錶,
心頭猛然一震:嗯,時間無多了.....

眼見時間無幾,
我係刻意將切蛋糕既速度稍稍快慢,
哪怕只有多僅僅一分,甚至一秒,
我都要將時間擠乾得一乾二淨,
我實在唔想有任何空洞既時間縫隙係我地身邊掠過。

阿欣雙手環抱住星巴克圖案既白瓷杯,
不時放係嘴邊,輕吹一口,輕嚐一口,
飲完之後,就舔舔唇,猶有餘悸。

然後話:仲有幾日就放完暑假啦喎,
    你讀理科要好好加油至係,
    特別係附加數呀,比我知道你唔合格既,
    我一定大巴大巴咁星你!

我對阿欣既力度絕對唔會置疑,
只係我實在對自己數學能力缺乏信心,
但以而家黎講,我實在唔想講學業問題住。

我:知啦知啦,成個阿婆咁,囉囉嗦嗦!
  你唔好叫阿欣啦,你叫阿婆啦!

阿欣即刻用力猛踩我隻腳,令到我痛不欲生。
都唔知佢食咩大,下下都出盡奶力打我,
成日話咩打者愛也,痴撚線!

之後,阿欣若有相思咁話:樂...

我:嗯?

阿欣:同你一齊既時候,真係過得好快...
   估唔到,我地咁快就約滿,
   呢段期間我真係好開心。

雖然佢係笑住對我講呢返說話,
但語調中我絕對可以感受到佢隱約既婉惜之意,微小,但強烈。
我亦好清楚知道,
阿欣佢...正係度抑制緊自己既情緒。

我稍稍捉一捉緊阿欣隻手,十指緊扣,
用心咁仔細咁受住果一剎那人體間微妙既體溫傳遞,
並且紀錄住佢肌膚既熱溫。
果一剎那,我真係好希望自己手上既每一條血管,
都可以變成真空狀態,等我可以牢牢咁將阿欣既溫度
鎖上,保留至永久。

果時,我攤開左阿欣既手心,
慢慢用手指寫上幾個字:我.都.好.開.心
阿欣望望時間,
我主動話:差唔多了嗎?
佢微微點頭。
我:我幫你拎啦!

我拖著行李箱步出星巴克,
沉甸甸既行李,正好嚮應住我現時既心情,
心入面唔知點解而家先難受起黎,
胸口就好似比數公斤既無形重物猛壓一樣。
有時有d野,真係唔可以咁豁然接受,
我以為我自己已經睇得好開,點知原來唔係果回事。
感情問題,我一向都太過入局....

步行期間,我倆都沉默不語,
可能大家都認為咁樣比較好。
因此,途中就只有行李箱所發出既滾輪聲打破我地之間既沉默。
突然,阿欣停低左腳步,就在人群係我地兩旁穿插之際,
阿欣問左我一句說話....

阿欣:樂,其實你...鍾唔鍾意我?

阿欣所問既問題,我倒不覺得驚訝,
但我係第一次見到佢講野咁冇信心既樣,
好似呢一個問題一直係佢既心結咁。

我果時亦好堅定咁答簡單而有力既兩個字:鍾意。
然後就唔再講其他花言巧語,
以免文過飾非。
只要係真心既,回答既長短並唔係一個問題吧。

阿欣聽到之後,由衷咁笑起黎,樣子好滿足。
然後我地再次提起腳步,邊走邊講。

阿欣:頭先呢一個問題,一直以黎我都冇好確實問過你,
   係因為我怕聽到既答案並唔係我心入面想要既。
   直至今日,我先能夠鼓起勇氣....

我未等阿欣講完,已經打岔。
我微微笑:咁呢個答案應該係你預期所想架啦!
     都黎到呢個時候,唔好亂諗野啦知嘛?

我繼續拉動行李箱.並主動拖住阿欣隻手,
兩人踏著細碎既腳步,徐徐咁步入離境大堂.....

故事係倒叙,
短期租約呢個名,係故事入面係有意思,
大家睇落去就明。

新機場內既設計點樣巧妙,配套點樣完善,
周遭店舖係何等林立對當時既我黎講,
已經唔重要,我亦冇點理會呢個引以為傲既
香港國際機場有幾咁風光。

我特意行慢少少,好讓我可以再睇清楚一D阿欣既側面同背影。
無錯,比起側面,佢正面當然係更加富有可塑性同可觀性。
白晢肌膚,深輪廓,特別係佢深邃而澄澈既雙眸,
每一次同佢雙眼對望,漆黑既瞳孔有如萬籟俱寂既夜幕,
加上係機場明亮光線既反射下,眼珠更泛起點點星芒,
無不將我成個人都怔住,實在太美妙!

不過,唔知從幾時開始,
我就發覺阿欣既側明更加耐人尋味,
我就更喜歡啦!
當時我凝望住阿欣既側面,
但腦袋卻一團混亂,
實在好不知所措.....

我唔想嘴邊盡係一D傷感既說話,
亦唔想以”一路順風”,”好好保重”,
”請保持聯絡”等俗套既說話草草了結。

唉,心中不禁納悶起黎。

阿欣回一回頭,嫵媚咁笑起上黎:
又眼定定咁望住我側面啦?
所以咪話你呢個人
愰頭愰腦囉!都就黎走啦,仲唔好好記住我正面,
只係掛住我側面側面,正一側面狂黎!

我比佢識穿之後:你又知我冇好好記住你既正面?
        一早已經烙印係我心入面啦!

阿欣:有幾深?

我:深到入骨。

阿欣:不過放係心入面冇用架,
   要時刻拎出黎,如果唔係會封塵生秀。

經阿欣咁講一講,心口入面巖然發生一場餘震一樣,
係我胸口上蕩漾著...

我暗自思忖:的確係,一直以黎我都將阿紫鎖下心入面,
      分手半年至今我成日抑制自己唔好每每都諗
      住佢既面孔,免得再令自己再陷泥沼,痛苦難當。
      以前分手無耐,我思憶阿紫樣貌既速度只需一秒就浮現
      係腦海。但隨坐時間一瀉而走,而加我卻要用好幾秒先將
      阿紫昔日既面孔記起,但卻已經今非昔比啦!阿紫既模樣
      就好似永遠都團積住一層厚厚既塵紗一樣,點化都化唔開,
      只有永遠模糊下去...但,阿紫終究係我曾經愛過既人呀!
      我卻可以將佢慢慢淡忘...!?

我返過神,話:估唔到你講既野都有D道理。

阿欣擺出一副說教既樣:駛咩講,話晒我人生閱歷都比你豐富兩年,
           我既說話你要聽!

我冇好氣話:當然當然,阿婆既說話一定要聽既!

說畢,佢就拎手上既機票拍我個頭。
都唔明點解佢咁敏感!反而應敏感既地方就唔太敏感。

阿欣止住了腳步,對我講:就係呢度等啦!一陣媽媽會過黎呢度搵我。

我見冇咩時間剩,就話:岩啦,我有D野想送比你。

我從袋中拎出一本野,封面寫住四個字,
就好似一本書既標題咁。

阿欣愕住咁望望封面四個字,面上微帶悅色。
大家都好清楚呢四個字既意義 - 短期租約。

當時既我並非能言善道,更何況係第一次同女仔道別既情景呢。
所以客套說話就免了,用講咩就講咩吧!隨心出發永遠係最好!

我:嗯..
  望見呢四個字,起初呢個提議真係覺得幾匪夷所思,
  同某程度上係幾諷刺,但係相處內左之後,
  我個心亦慢慢解放左好多,有一種如釋重負既感覺。
  起初我因為呢一個”租約”係我幫助緊你,
  估唔到到最後,原來大家都各有相益!
  而家我覺得已經唔係再屬於租約咁冰冷簡單,或者咁利益啦!
  我係打從心底確實自己係鍾意左你,並唔係任何一個人既影子。
  雖然,日子係過得好快,但我相信我倆之間只係有開心甜蜜既過去,
  並無互相傷害大家既傷痕,呢一點我覺得非常之難得。
  無論如何,去到果邊要好好生活,有緣既話,我地一定可以相遇。

阿欣一邊聽住我呢番說話,一邊眼濕濕,
我唔想佢係而家呢個關頭又哭成淚人,
我就用手輕輕將佢眼眶既熱淚拭一拭乾,
然後輕輕抱住佢:唔好喊啦,一陣你媽咪見到以為發生咩大件事我就弊啦!

阿欣調整一下情緒,同我講:可以睇嗎?

我:去到果邊先睇比較好。

阿欣:點解?

我:我怕你睇完之後會更加唔捨得。

其實本書並唔係D咩,只係一D我地一齊過既相片,
同埋一D我既感想,我怕佢太過懷念過去而唔捨得離開,
所以先提出叫佢到步後先睇。

阿欣點頭同意,我見阿欣媽咪都拖住行李向住我呢邊黎緊,
我就同阿欣講:喂,你媽咪你係背後黎緊啦,開心D啦。

阿欣細聲係我耳邊同我講左一句說話,
令我大為震驚....

阿欣用狡猾既神情:樂,我已經將前日我地既事講左比我媽咪知啦。

我:下!唔係掛!!!!

我比阿欣咁講一講,即刻面有難色,
前日我同阿欣所發生既事情,
實在非常私隱呀,阿欣點可以同佢媽咪講架!!
真係比佢激死,加埋我已經嚇到得返半條人命,
而且佢媽咪仲黎緊添,我點樣面對佢先得架...

冇幾耐,阿欣媽咪已經係我地面前停低。
我非常尷尬:伯..伯母..

阿欣媽咪:阿樂,你真係黎送阿欣機喎,
     真係唔話得。阿欣,做咩你對眼咁
     紅既?

阿欣:下?冇呀,邊有!

阿欣媽咪:一睇就知你喊過黎啦!
     阿樂,係咪你整喊佢架?

我:下..唔係呀..
  唔好誤會呀..

阿欣:係阿樂佢整喊我架!

阿欣你好野,咁樣擺我一道!
屎忽欣!

阿欣之後解話:因為佢既說話太令我開心啦,
       一時太感動咪喊囉!

阿欣媽咪:真係冇你兩個收,
     差唔多上機架啦。

阿欣見我呆若木雞咁,
就係我側面輕聲話:講笑咋傻佬,咁私人既事情點會同媽咪講呀!
我即刻放下心頭大石,真係比佢嚇到半死...

阿欣:阿樂,多謝你呢份禮物, 
   去到果邊,我會定時寄EMAIL比你。
   如果可以既話,盡量有假期既我都想黎探你。

我:唔好太過免強呀,D錢對你黎講好緊要,應該好好讀書先係。

阿欣:但你對我黎講都好緊要呀...

我哄哄佢話:如果你有做PART TIME,用自己D錢黎既話我當然唔會反對,
      但唔好用家人D錢為左我返黎見我一面啦,咁樣唔係幾好。

阿欣:嗯,我會盡力架啦..

我:好好保重。

阿欣:你都係,要掛住我呀,知嘛?

我:嗯,一定。

就係咁,我就眼白白目送住阿欣同佢媽咪慢慢咁消失係我視線範圍。
我仲記得,阿欣一路背住我走時,一路都時不時回頭望望我,
而我,卻係一直都目不轉睛咁望住阿欣,一直,一直。

阿欣離開左我之後,
我一個人依然呆呆咁企係原地,
我意識到自己冇咩氣力再走。
我亦感受到四周圍既空氣開始變冷起黎,
惟獨身體有一處地方,依然有明確既餘溫,
那就是曾經拖過阿欣既手心,
就係果時,我先識得流起眼淚....

我唔想係眾目睽睽之下咁樣,
就強忍住淚水,走出機場範圍,
坐機場巴士離開。

當我靜靜咁坐係空洞洞既車廂中,
回憶,就好似洪水般來襲,
衝破左我腦海防堤坡既關口,
猛然地將我強拉去我同阿欣最初發展既時候。

那時一個半月之前的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