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之後，我遇見死神小姐】救贖七個自殺者的故事: Case 4 守候了五年的忠犬—(23)
喺商場搵小學地址時已經順便搵埋中學地址。我食咗個下午茶，而家照住地址，去到中學門口。
今次好輕易就進入校舍，入去時校工理都無理過我，就好似自出自入一樣。
中年大叔講過嗰個人應該同我差唔多大，我望住眼前嘅玻璃櫃所反映出嚟嘅我，大概應該係高中生掛。
我直接行上去中五班級嘅樓層。
「狗狗。」行樓梯時，我同狗狗搭話。
「汪！」狗狗抬起頭望住我。
「就嚟可以見到你想見嘅人啦。」
「汪汪！」狗狗搖一搖個身作回應，繼續行上去。
事隔多年，終於可以見到一直等待嘅嗰個人，就同達叔一樣。唔同嘅係，達叔係因為懦弱而唔敢去搵想見嘅人，狗狗係一直等待緊想見嘅人，但嗰個人無再出現喺佢眼前。
達叔去搵佢老婆時，顯得相當忐忑不安，唔知狗狗依家嘅心情，又係如何？
期待？緊張？興奮？還是會責罵呢個遺棄咗佢咁多年嘅人？
如果有個人咁樣拋棄我嘅話，我一定接受唔到。
但狗狗似乎睇落如常，並無特別情緒變化。
「呢度……」小妹妹忽然出聲。
「做咩？」我疑問。
「有啲似曾相識嘅感覺……」
「妳曾經嚟過呢度？」
「唔係，我無諗過呢度……但又好似唔係，應該係話，我唔記得自己有無嚟過呢度。」小妹妹罕有地低頭沉思，「總之，就有種似曾相識嘅感覺。」
「妳個校徽嗰間學校都唔係呢間學校，不過可能妳生前嚟過呢度，但妳唔記得咗。」
我諗起自己都係咁，明明無任何生前記憶，但接觸到某啲事物時，都會有種似曾相識，或者自己係知道呢樣事物。
突然，一道悅耳嘅音樂傳入我耳中。
呢道音樂，有種熟悉嘅感覺！
係音樂盒嘅音樂！
我聽住遠方傳來嘅音樂聲，追隨住聲音嘅來源。
「哥哥，你去邊呀？」
我無繼續沿樓梯上行，而係轉咗出走廊，繼續往聲音方向前進。
音樂盒撥動簧片所產生嘅聲音，既為單調，但配合動人嘅旋律，可以播放出能夠觸動人心靈嘅音樂。
就好似一塊小石跌入清澈嘅湖水中，平靜得嚟，又有種慰藉心靈嘅感覺。
我向著聲音嘅方向慢慢接近，直到行到一間課室外面。
課面裡並無平時嘅木檯木凳，而係好多工作檯同螺絲批、鋸刀、鐵槌之類嘅工具，呢到係設計室。
我見到裡面有個學生好開心咁拎住個製作完成嘅音樂盒，展視音樂盒畀其他人睇，然後扭動發條，播放出動人嘅音樂。
眼前突然浮現一個情境。
「哥哥！」
「今日補課遲咗放呀！等咗好耐喇？」
「唔係呀，今日上堂遲咗放，我都係啱啱先到咋！」
「係真唔係，下次見我好遲都未放學，就唔好戇居居一個人企喺到啦，搵個位坐低等嘛！」
「哥哥！你睇，」妹妹將放喺後背嘅手拎出嚟，向我遞咗樣嘢，「係設計堂老師教整㗎！我整咗成個月先整到出嚟㗎！」
係一個手工製嘅木音樂盒。
音樂盒有兩塊人形木板喺上面，以啡色嘅焦痕塑造出模樣，係一男一女，不過畫到有啲扭曲嘅感覺，啲五管同手腳有啲唔啱比例，重有啲一舊舊咁。
「我第一次整，畫到可能無咁靚……哥哥唔好笑我……」妹妹扁起嘴巴，露出擔心嘅樣子。
的確係好笨拙，不過……
「點會呢！畫得好靚呀！我好鍾意！」
「咁就好啦！我重幾驚哥哥會唔鍾意！」
「妳整咩我都會鍾意！」
「你聽下首音樂先啦！我揀咗好耐，最後先揀到呢段音樂㗎！」妹妹指住音樂盒嘅發條。
我扭動發條，然後放手，望住音樂盒嘅轉動，細心聆聽著音樂。
雖然呢個音樂盒稱唔上啲咩靚作品，但係妹妹整畀我，就已經足夠。
我沉醉於音樂之中——
「哥哥。」
「哥哥！」
我眼前景象，回到眼前嘅課室。
「哥哥你做咩呀？無啦啦跑過嚟呢到，跟住喺到發呆。」
「啊……無……我都唔知點解……」
啱啱啲景象，究竟係咩嚟？點解會無啦啦出現喺我腦海中？
叮噹—！
一道鐘聲響起，係放學嘅鐘聲！
而家已經到放學時間，要盡快上去先得！
我即刻轉身，沿住樓梯跑到上五樓，亦即係中五班級嘅樓層，未上到去已經聽到嘈雜嘅人聲。上到去，已經見到有學生孭住書包離開。
啲學生已經開始放學，喺嘈吵嘅人群中搵一個人係件幾麻煩嘅事，莫講話嗰個人可能放咗學。但要盡快問出少年所在，萬一唔喺呢個年級而係其他年級，再拖誤時間可能會俾佢走咗。
我見前面有一對男女，男嘅喺度同個女打情罵悄咁，雖然好似破壞佢哋氣氛，不過我照行上前問：
「唔該，我想問知唔知邊個叫龍梓傑？」
「喔，你搵龍梓傑呀……」男生突然細聲落嚟。
「知唔知佢係邊？」我好奇追問。
「呀……呢層我都唔知……」
「咁有邊個會知佢喺邊㗎？」
「唔……」男生好似有啲難言之隱。
「佢已經幾日無返過學。」女生見男生答唔出，幫佢回答，「同學同老師都聯絡唔到佢，大家都唔知佢點解無返學。」
呢個，對我嚟講簡直係個噩耗。
幾經搜索先搵到少年嘅地點，但係到最後竟然搵唔到少年。
狗狗嘅願望係想再次見到少年嘅一面，如果無法再見到佢嘅話，就無法了結狗狗嘅心願。
狗狗呢五年嚟嘅等待，五年嚟嘅思念，唔通真係無法傳達畀少年嗎？
「你知唔知有啲咩人比較瞭解佢，可能會知道佢嘅消息？唔該你！呢件事對我嚟講好重要，我一定要搵到佢。」我甚至奮不顧身低下頭。
「哥哥……」小妹妹輕喃道。
並唔可以再次俾達叔嘅事情再發生，達叔嗰次雖然無法再見到佢老婆，但佢可以從佢嘅女口中聽到佢老婆同女兒嘅心底話，所以先得到救贖。
但係，狗狗失去見少年嘅機會嘅話，就連唯一僅餘嘅寄託都失去。
失去唯一嘅寄託，剩下嘅就只要無盡嘅空虛。
周圍嘅同學見到呢個情景，都不禁好奇過嚟圍觀。
「喂！呢個人做咩？」
「我都唔知呀！啱啱離遠見到佢行過嚟，講咗兩句，轉過頭就耷低頭。」
請一定要畀到我答案！
「啊……就算你咁問，我都答唔到你……」男生好慌忙咁講，「你抬返起個頭先喇！」
我抬起個頭，望向圍觀嘅同學們。
有另一個男生行出嚟，同我講：「並唔係我哋唔想答，而係連同班同學嘅我哋都唔知，真係無辦法回答到你。」
「你知唔知佢同邊啲人比較friend？」
「啊……佢本身份人奇奇怪怪，同佢平時相處做同學做朋友無咩嘢，但佢又無咩人特別friend……」
「啊……如果你話佢女朋友會唔會知？」另一個女生細細聲同個男生講。
「佢……都應該唔知，況且都無可能見到佢……」
「你哋講緊咩？」
「無，總言之我哋無人知道龍梓傑喺邊，唔好意思。」
問到呢個地步，睇嚟真係唔知少年喺邊……
「哥哥……係咪搵唔到嗰個人呀……」
我搖頭回答佢，然後望向小狗狗，狗狗低下頭，默不作聲。
一心期待能夠遇見到少年，但到頭來都係無法搵到佢。
明明應該糾結緊應該用咩心應去面對少年，而唔係考慮有無機會見到少年。
呢五年嘅嚟思念，化成想再見少年一面嘅最後希望，而呢個希望太過強大了，強大得迷失咗失望嘅滋味。
直到失望嘅一刻，先感受到前所未有嘅沉重打擊。
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原來係真的。
狗狗失落地轉過身，留下孤獨嘅背影離開，我同小妹妹跟上佢嘅步伐。
雖然狗狗無好似達叔咁，靈魂變得波動，但係狗狗嘅心願，卻永遠無法達成……
對唔住，我明明應承過你要將你帶到去你一直守侯嘅嗰個人……
對唔住，我畀咗假希望你，將你從天堂打返落地獄……
對唔住，我令已經逝去嘅你，依然要面對痛苦……
我第一次無法幫助到我想救助嘅人。
對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