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頭條: 化驗室驗漏肺癆, 少主喪命
 
嗨, 我是頭條日報記者, 叫阿星. 今年真是多事之年, 記得年頭採訪過李丞責, 他說算到香港這四年大禍臨頭, 怪事意外頻頻發生. 我聽完都得啖笑, 可是接二連三的罕見新聞, 真是不得不信邪! 我們同行之間有個戒條, 就算事實擺在眼前, 為免引起大規模恐慌, 有些細節, 我們還是絕口不提. 我都知道做新聞應該膽大心細, 是真的就要如實報導, 但想深一層, 我開始覺得宇宙可能還有另一空間存在, 為了保障”它們”的私隱, 我們不得不將某些解釋不到的疑點抽起, 是上頭要求, 也是係為自己積點陰德. 我也不好畫公仔畫出腸, 以下的案件, 我只是根據當事人的憶述, 到底事實係點, 由你自己判斷.
 
採訪地點: 九龍殯儀館, 死者的媽媽馬太哭得死去活來
 
「嗚……嗚……真係無陰公呀……呀……」
她身旁是死者的父親, 他全程扶著她, 因為馬太今天已暈倒了兩次. 兩位涉事的夫妻已經四十多歲, 死去的兒子只有兩歲, 可想而知, 他們再生育的機會微乎其微.
「嗚……嗚……我要告間化驗所, 告到我破產都要告! 嗚……」
說完這句, 她便再次不支暈倒.




 
老來得子的歡悅, 只維持了僅僅兩年, 最後兒子居然驗出肺癆, 其後藥物導致肝衰竭. 香港的肺癆個案不算多, 比起其他東南亞國家算控制得好, 而且也有疫苗注射, 所以我才懷疑, 為什麼少主會有肺癆? 暫時懷疑肺癆菌可能來自照顧他的菲傭, 但菲傭來港時的驗身報告明明NEGATIVE.
 
翌日, 警方去涉事化驗所調查.
 
「我無呀! 唔關我事嫁! 我無驗漏呀! 唔信俾番佢張片你睇丫…」
張片, 的而且確是沒事的, 個案仍在調查當中. 調查期間因經常有警方出出入入, 所以那位負責人張生, 亦是這單案懷疑因疏忽而導致他人死亡的被告, 將化驗所短暫關閉一星期, 我捕了全日才捕到他回來收信. 一聽到我是記者, 完全沒有任何閃避, 一而再再而三聲稱自己是無辜的, 菲傭當時真的沒有肺癆.
「我一家三代都做化驗的, 我父親當年來香港開了這裡, 差不多四十年了, 我畢業時你都唔知出世未. 當時這行很亂, 政府又無監管, D人做野亂咁黎, 有病都變無病! 後尾做得不好的慢慢被淘汰, 我們仍然很穩陣, 很多醫生鍾意幫襯我.」
張生說話有少少口音, 他保持著笑容, 被懷疑驗漏肺癆一事似乎半點沒有影響他心情.
「我怕咩呀? 都話我無驗漏咯, 做左廿幾年, 有肺癆我邊可能睇漏? 叫D人CHECK下佢係咪第二度惹到仲好啦!」




「那會否將片調亂了?」
「無可能! 有哂RECORD嘛, 姑娘已經CHECK了很多次, 我才敢出聲話自己無辜的.」
他毫不避嫌的態度, 令我覺得他是個可信的人.
 
不過調查未結束, 很快聽到一個不幸的消息. 很多醫生發生這樁事件之後, 怕和這家化驗所扯上關係影響到自己的生意, 陸陸續續找過另一間化驗所合作. 可憐這家化驗所被未審先判, 行業之間聲譽已經受損, 列入黑名單. 這打擊對於一直以來用心經營的張生來說影響很大, 生意蝕了可以再賺, 但名譽毀了再建立, 恐怕要花上一生的時間, 尤其在醫療這行業. 他心灰意冷地將化驗所關門大吉, 最心灰, 莫過於合作多年的醫生為怕賺少那一分幾毫而離棄他. 張生從此銷聲匿跡, 案件沒了其中一樣線索.
 
馬太好生憤怒:「有無搞錯呀! 累到人死就走左去呀?」
她激動得在化驗所樓下大吵大鬧, 要三個人才拉得住她.
 
「我個仔昨晚報夢俾我……」




「你個仔…報夢俾你?」
「係……」
「咁, 佢有無講D咩?」
「佢淨係望住我, 哭得好淒涼……嗚……」
 
兒子喪生後, 馬太每天以淚洗面, 精神狀況也愈來愈差, 有時什至自言自語, 說幫唔到個仔報仇芸芸, 聞者心酸, 但目前件案仍然找不出任何頭緒.
 
「你們可否, 將仔仔的事從頭說一遍?」
唯一精神比較好的是馬生, 仍然能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家, 真是一片愁雲慘霧. 馬生扶了馬太進房, 眼紅紅的望著我將事情的始末再講一次. 做了記者那麼久, 每次做這類訪問都非常沈重, 但不得不做.
 
「我個仔得兩歲……而這個菲傭是去年請的, 她的驗身報告各樣都NEGATIVE, 我們以為無事, 照俾佢湊……我個仔是有打針的, 這張是他的針咭.」
他讓我看了死者的針咭, 無誤.
「到今年年頭, 個仔連續咳了兩星期, 又發低溫燒, 我們都以為是傷風感冒小病, 想不到竟然驗出了肺癆……」
馬生低頭忍不住淚水, 我的鼻子也一片酸紅.
「你帶佢睇私家?」




「私家, 其後醫院, 去到醫院才驗出了……醫生立即要我個仔留院, 也叫我們全家人即刻驗身…我和老婆, 外母都無事…」
「菲傭呢?」
「佢驗到有輕微.」
「……」
「我老婆立即上去間化驗所同佢嘈, 鬧佢驗漏…那位張生, 始口否認.」
「之後呢?」
「我們也找了那間菲傭中介公司理論, 他們說, 他們只是負責安排菲傭開頭的驗身, 驗到無事, 就介紹給僱主, 之後佢會唔會在出面惹到, 就不在負責範圍內…」
馬生的神情由哀傷轉為憤怒.
「無人肯承擔責任, 我們唯有寄望個天, 唔好俾個仔有事……」
「醫生當時有無講點解染到?」
「我們有問, 個仔明明打了卡介苗, 點解會有肺癆? 醫生話, 卡介苗未必100%, 但已經係預防的最好方法…我問, 咁而家點算, 佢就話會盡力醫我個仔, 但時間會好長, 叫我有心裡準備……點知, 開始食藥無耐就……」
馬生掩著咀哭了. 有時做記者這份工作真殘忍, 每每要受害者提到最傷心的事, 我雖然沒有小朋友, 但也同樣感受到切膚之痛. 我的心也緊皺起來, 拍拍他膊頭, 遞上紙巾.
「醫生話我個仔太細, 啲藥有副作用……嗚……」
 
「你認為, 是哪方面疏忽了?」




「我老婆好嬲間化驗所, 覺得是他們驗漏或者調亂了X光片, 因為香港好少人有肺癆, 她覺得不會來到先感染.」
「那你自己覺得呢?」
「我唔知, 而家連那個張生都找不到……」
「菲傭呢? 還有再見面嗎?」
「沒有了, 我老婆發哂癲咁趕佢走, 佢又喊哂咁, 話唔知自己有.」
「聽你這樣說, 似乎菲傭沒有病徵.」
「無, 菲傭一直很健康, 一聲咳都沒有, 我們所有人都不知她原來有肺癆!」
 
馬生一再強調, 兒子只是出入過PLAY GROUP, 沒有離開過香港, 公園也少去, 出入醫院診所都是戴著口罩的. 想來想去, 只有菲傭一個最有嫌疑, 而且她又驗出POSITIVE, 除了她還有誰? 愈想, 我就愈覺得事有蹺蹊, 菲傭真的一直不知道自己染有肺癆嗎?
 
第二天, 我去找那間菲傭中介公司, 看看能否問出什麼, 但遭到了極無禮, 極粗暴的對待!
 
「走呀走呀, 這裡不歡迎記者!」
負責人黃江知道我的來意之後, 二話不說大聲呼喝並將我推出門口, 他那麼勞氣幹麼? 冥冥中感覺到, 事件可能真的和菲傭有關……
 




後來我翻查資料, 也問過幾間同行和化驗所, 他這間天使女傭, 一直用低成本運作, 一間小小的公司只有他和另一個員工, 員工還是有輕度智障的. 我查到, 他用極低的價錢做招徠吸引僱主, 也同樣用很低的價錢為菲傭安排驗身. 同行之中佢出哂名, 鬥平鬥賤, 很多化驗所都試過被他壓價和走數. 多年經驗, 風評愈差的人愈有可疑, 硬是覺得他知道什麼的, 但怎樣才迫到他講真相呢?
 
我苦無頭緒, 但事情最後卻自己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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