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兒坐在潔白的地板上,除了Johnson用來看清衣服的手電筒外,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此時,淩晨卻晃頭晃腦地甦醒過來。
 
眾人都圍在他旁,關心著他的狀況。
 
“你地...咦!哇屌!仆街啦!”淩晨兩眼睜得極大,仿似受了什麼驚嚇。
 
“做咩呀!”陳炎顯得十分緊張。
 
“我...左眼...睇唔到野!”
 




“下!”陳炎愣了愣,然後大呼一口氣,頹然地坐在地上。
 
“會唔會係...有眼屎...”徐武也十分驚愕,說著說著越來越細聲,也黯然下來。
 
首領青年應該是最生疏的那一個,但他也一臉擔憂地看著淩晨。沒辦法了,現在盲了一隻眼,生存的機會又會低了些,什麼逃跑、打鬥,失去了立體感,全部都難以一時三刻地適應。
 
“點解會咁...”淩晨不自覺地流出眼淚,頭輕輕挨在矮衣櫃上。
 
“啊!”淩晨又突然彈了起來,“我個頭!!”
 




淩晨撫摸著他額頭腫起的位置,“我岩岩....?”
 
“你比怪物打傷,暈左”陳炎幽幽地說著。
 
“下,會唔會係因為咁....所以...”淩晨勉力恢復冷靜。
 
“嗯...一定係咁!如果係受傷既話...我有辦法醫好你!”陳炎轉愁為喜,給予淩晨和自己一個希望..
 
“一定可以!”
 




.....
 
“大家不如換左D衫先?”Johnson拿著一大堆衣服過來,當中有不少都是大衣,還有充足的內衣褲。
 
“唔啦,呢到唔安全,怪物隨時返黎。”陳炎沉沉道。
 
“我地揾到地方休息先!”
 
“女士們!行啦!”
 
“係!”洪玲甜美的嗓音應道。她從上層立刻小跑過來,膩在陳炎旁,儘管陳炎還在公主抱著沈瑤。
 
“柒成!”陳炎喊道。
 
“係!”首領青年答道,他馬上疾走至門口的白色櫃前,在模特兒公仔的掩護下取出一筒望遠鏡,往外四處張望。




 
由於剛才的戰鬥中,首領青年犯了逃跑的錯,因此陳炎分配了斥候的工作給他,要他走在最前,偵測四周的危機。
 
“Clear!”
 
陳炎從星巴克的電梯走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往彌敦道的方向張望。他仍然記得,一天前的逃難潮,可能會有怪物仍然停留在這條大路。因此凡事一定要小心。
 
他們的戰略部署是這樣的:由於橫過彌敦道要將身影完全暴露於整條橫街,而且之後還要走進龍蛇混集的油麻地內街,因此十分高風險。但是由於他們的目的地是油麻地警署,橫過是必須的,他們決定明天在日照時分才會幹這件事。
 
現在屆時晚上七時多,經過與怪物的戰鬥和研究後,大家身心都疲倦不堪,尤其是陳炎。這是時候休息了,陳炎亦只打算沿著彌敦道走到油麻地,隨便找一家大廈休息。
 
每到轉角位,陳炎都吩咐首領青年去探察。他覺得,這一種方式,很無聊、很枯燥、很無奈。在空無一人的彌敦道上,有陣陣烈風在冷月下吹拂,他們要左顧右盼,祈求不要有怪物出現。
 
“炎,我有D凍..”洪玲摩擦著雙手,貼在臉上,她不是說笑的,現在只是穿著一條黑色的運動衣和灰色的外套。
 




“嗯...”陳炎沒有留意她,反而默默地看著彌敦道的四周。
 
“竟然...逃唔過?”陳炎深呼吸一下,有些不忍心。有到處的人體殘肢,血液和脂肪都濺在汽車的玻璃上,飄散著鐵銹血腥的味道。
 
“啊!”洪玲想尖叫,卻被陳炎立刻制止了。她覺得胃都在翻騰了,雙手下意識地抓著陳炎的肩膀,頭不斷鑽落他的肩膀。她真的害怕極了,試問一個就讀金融系的學生,怎會見過這種場面。
 
由於陳炎雙手抱著沈瑤,因此也沒有手去安慰洪玲,他也是個溫柔的男孩,看見女生害怕如此也感到十分心酸。
 
他轉過頭來立刻提醒:“小心唔好比老婆見到!”
 
Johnson見此立刻掩著妻子的雙眼,
 
“你搞到我副眼鏡啊!”
 
“sorry”




 
...
 
按陳炎的記憶,車子都是在馬路上排列得整整齊齊,這是基於塞車的緣故。但是現在正在眼前的,是一條強行被開出來的路,一架Benz跟一輛Audi疊上了,有車門落在地上,大部分的車身都有一道道凹進去的傷痕。
 
多走幾步,地上的鮮血竟然成了一個湖,輝映著月亮,那是一個血月。
 
對啊,這個月份,就是充滿鮮血和殺戮。
 
“好彩當時我地冇跟住大隊...”淩晨帶讚賞的語氣道,這是陳炎的功勞。
 
“真係估唔到,怪物既破壞力竟然咁驚人...”陳炎撫摸著汽車,上面有千百道被腿踏出的凹痕。
 
他們亦沒有什麼驚訝,傷亡都見怪不怪了,繼續陷入這長久的寂靜。有數架汽車被熊熊的烈火點燃著,那火焰搖擺不定,仔細一看還好似有著冤魂在嚎叫,令人心寒。遠方的霓虹燈招牌失去它原本的鮮艷色彩,什麼“大酒家” “KFC”那些,都在這黑幕下悄悄地合上了嘴巴。
 




良久。
 
“我一直都覺得好奇怪,唔通你地唔覺?”陳炎突然頓下來,向眾人問道。
 
“我覺呀!”
 
“我都覺!”
 
“好似爭緊d野!”
 
“哈,冇錯..點解會冇曬D屍體!”陳炎搖搖頭笑道。
 
“又係到搞乜鬼?”人都有著自己的接受能力,是日陳炎對各種新奇古怪的現象已經接受夠了,現在又來多幾個謎團,實在令人搔著頭。
 
“可能...怪物會食人?”首領青年皺著眉,語氣略帶恐懼。
 
“這一層我有諗過,但係點解冇骨淨低?”陳炎摸摸下巴,繼續走動。
 
聽見此,洪玲更摟緊陳炎,默默隔著衣服感受著他的體溫,胸部都全被擠壓得變形了,陳炎亦十分清楚這質感,更加不經意地起了生理反應。
 
“哇屌?有心定無意?”陳炎暗暗想到,皺著眉,但是他不想做這麼隨便的人,他清楚知道這女孩是因為他能夠給予保護,而主動膩在他身邊。君子不乘人之危,他有著自己的原則,不想女孩用身體來換取安全,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
 
漸漸地,陳炎思考到洪玲的處境,即使她和林傑文發生過這樣的關係,他也明白,洪玲只是為了活著,這是個可憐的女子。
 
陳炎就是這樣的人,太過有著責任感,太過善良,當女孩依賴他,他便會當其他人是自己的第二生命,盡自己的努力去保護。
 
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柔和,陳炎輕聲呢喃:“冇事既。”
 
洪玲呆了呆,繼續摟著他不放。
 
...
 
途中預見不少怪物在對面街亂闖,弄得他們又躲又避,浪費了不少時間。陳炎一行人最終在“美景大廈”休頓,大約在天后廟的對面。
 
又是漫長的跑樓梯之旅...
 
途中經過不少房子,大部分都是鎖上的。由於方便觀察的關係,他們選了較高層的一家房子,按下門鈴,確定沒有人在內後,男人們俯身一撞,脆弱的木門隨即應聲被撞破。證實安全後,徐武、淩晨都一下子躺在沙發上,毫無生氣,數秒之後已經進入了休息的狀態。
 
“Johnson哥,麻煩你打點一切啦!”陳炎從背囊拿出一些繃帶、消毒藥水、又在H&M的衣服堆中拿出一條墨綠色毛衣和、一件黑色大褂、襪子、內褲等,隨即抹黑走進附近單位內,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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