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情懷:發叔茶餐廳》: 第六日 等不到的情人，開始溶化的菠蘿冰(中)

還記得二十年前的某一天，鄭婆婆知道我創業了，與妻子一起開了一間屬於自己小小的茶餐廳，就嚷著要來光顧我的餐廳，那時餐廳還沒正式營業。

那年，鄭婆婆是一個六十多歲樂觀的老人家。說起來她一路以來經歷了那麼多事，面對著街坊鄰里都能保持著笑容，這點我是十分佩服她的。鄭婆婆經歷的事是我年輕時聼父母和街坊鄰里聊天時得知的。

聽他們說鄭婆婆是生於一個八人家庭，她是排行第一的姐姐，她們家庭十分貧窮，所以她二十歲時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而為的是那些禮金。她那時還不知道戀愛的感覺和滋味是怎樣，就要從鄉下嫁來香港了。

但好景不常，三年後鄭婆婆的丈夫死了，婆家說她剋死了丈夫，是一個不祥人要把她趕出家門。這對她一點都不公平，因為她的丈夫是長期病患者，體弱多病。丈夫的死根本與她無關，而且她嫁去的目的是為了沖喜。可憐的她就這樣被趕出家門，一個孤單的女子流落在香港，又不敢回鄉去。

怕被街坊鄰居說三道四，又怕丟父母的臉，增加他們的負擔，所以一直留在香港生活，沒有回去，漸漸地與家人失去了聯絡。





不知不覺獨自在香港生活了多年，一直獨居在唐樓一個小小的單位內。

那時我總覺得她一直都十分孤獨，一直想要一個能訴說心事的聆聽者，所以我會主動跟她談天，關心她，好讓她不這麼孤單。

記得餐廳開張的第一天，很多街坊都來光顧，鄭婆婆也不例外，她很早就來到。因為客人太多的關係，不少客人都要「搭檯」一起坐。那時因為太多客人，太忙了，所以我只簡單的向她打招呼和向她推薦幾款食物就去忙了。

那時我並沒有留意鄭婆婆點了什麼。只知道不久後，在餐廳內聼到其他街坊的流言，說鄭婆婆的不是，起初我是不相信的。

那些師奶說她近來跟一個伯伯走得很近，說他們有一腿，那個伯伯的妻子早已過身，他的子女都在外國居住，兩人都太寂寞才走在一起，她們還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說話，那時我太生氣把那班師奶給罵走。我總覺得很奇怪，因為她很少主動跟別人說話，朋友不多，何來一個異性的朋友？





過了不久，鄭婆婆又來光顧我的餐廳，這次是我給她下賬單。

「呀發請給我兩杯菠蘿冰。」

聽到她要點的飲品，我有點愕然。因為我認識中的鄭婆婆是不喜歡甜食的，而且不太喜歡菠蘿的味道。

我有點疑惑，就忍不住問她：「鄭婆婆，妳不是不喜歡甜的食物和飲品嗎？」

她聽到我的問題，忍不住笑了：「因為有朋友推介這款飲品給我，嚐過後覺得不錯，所以我開始喜歡喝這特飲了。」





她口所說的朋友會是謠言中的老伯伯嗎？這點我並不清楚，要待會她的朋友來到，才能知道。

不一會兒，老王調好了菠蘿冰，我把兩杯的飲品快速地送到鄭婆婆的桌上。因為當冰開始溶化，糖水的味道就開始變淡，就會變得不好喝了。我把飲品送到鄭婆婆的桌上後，剛好有一名客人走進餐廳內。迎面而來的客人是一名白髮斑斑的老伯伯，他看到鄭婆婆坐著等他，臉上流露出溫柔的笑容。他坐下後就和她一邊談天一邊喝那甜甜的菠蘿冰。

而且他們好像每星期五下午四時都相約在餐廳一起，日子久了傳言也越來越多，終於傳入他們的耳中，他們知道了。而鄭婆婆她不敢再到餐廳跟伯伯相見，而伯伯卻仍然到餐廳去赴約。每次他都坐在最近玻璃門的位置，就像能馬上看到鄭婆婆一樣，他一直盯著餐廳外，可惜她並沒有出現。

有一次，我關店後在回家的路上巧遇鄭婆婆，她一看到我就想轉身逃跑，可是被我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