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自己: 2. 家人的代替品

今天的工作比較特別，是扮演一個小學六年級女生的親友見她的班主任。在接受工作之前，我先了解為甚麼她不找自己的家人，偏要找我協助。

「點解丫....」我問了半天，小欣也在支吾以對。

「如果你唔肯講，我就走架喇，唔會幫你.......」我說畢便裝作離開。

「我....我....我媽媽一個月前走左，爸爸又要返工唔得閒。我唔想比爸爸知道我要見家長.....」小欣眼紅紅的說。

「走左.......」我不敢再問下去。不論是離世還是離家出走，對於這個11歲的小孩子來說，也是一件很難過的事。

「咁你咩原因要見家長先?」我說。

看到小妮子低下頭，垂下的雙手捏著校裙捏得快要穿時，我摸摸她的頭說：「你唔講，一陣老師問我，我唔識答架....」

「你肯幫我....」小欣終於抬起頭望著我。她眼紅紅的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希望。

我點點頭。

「我....媽媽走左，我要幫手照顧細佬妹。冇時間做功課，又遲到.....老師就話要見家長....」小欣紅著眼說。



「老師知唔知道你媽媽嘅事？」

「老師知....」

「咁樣....我扮你阿姨啦....我係你細姨，ok?」我說。「我去準備下先，3點學校門口等啦....」

作為長輩，我應該要著得成熟一點才有說服力。現在我著的T-shirt 和牛仔褲，實在不太合適了。

我回家找來一件套裝，然後化了一個看來比較老成的妝，看起來像老了5年。這樣應該比較像小欣的姨姨了。



3時正，我在學校門口等著小欣。小欣很乖的準時到達，於是我拖著她的手進學校。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小女生，應該是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每天高興的上學，放學回家吃著媽媽準備的點心，然後跟媽媽傾說著學校的點滴。做做功課，看看電視。睡前爸爸可能在床邊說故事，媽媽可能走進房內說晚安，然後便安心去睡。幸福得在夢中也會笑。

小欣卻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被迫提早成熟，然後擔當起媽媽的角色。

「小欣，係呢，你媽媽姓咩架?」我說。

「媽媽姓黃....」

「好的....一陣你唔好出聲，我驚你會穿煲..」我怕小欣不懂說話，會被老師揭穿我倆的關係。我們坐在課室內，等待小欣的班主任。

「陳老師，你好!我係林小欣嘅阿姨，我姓黃.....」我說。

「黃女士，你好。今次請你嚟係想講返近日林小欣嘅情況。近排佢成日遲到，然後又唔交功課，返到學校又成日瞌眼瞓。有好多科嘅老師投訴佢上堂唔專心。我明白佢媽媽離家出走，佢要幫手照顧弟妹，但長此落去，對小欣嘅學業同成長都會做成好大嘅影響，所以請家人多啲留意....」陳老師不停地說。

原來她媽媽是離家出走。



看著陳老師不停的數算著小欣，小欣的頭越耷越低。我不禁想作為老師的職責，應該是教好學生，還是傷害學生呢?陳老師只是指出小欣的問題，卻沒有打算為她想出解決的方法。學校除了令學生增加知識外，亦應該協助他們成長，與他們共同解決問題。顯然陳老師只是一個教書老師，對學生的成長一點幫忙也沒之餘，還不停打擊學生。陳老師不停的說，我心中的怒火亦不停增加。但為了不影響小欣，我把心中的怒火壓住了。

「陳老師，我地明架啦。返去我會同佢阿爸講下，唔該你....」為了令陳老師快點閉嘴，我決定先下手為強把她的說話截停。

「咁就好喇....我地學校都好希望可以同家人多啲溝通，咁學生嘅問題可以盡快解決，你知啦，我地都想學生好架.....」陳老師又再一次開動了她機關槍般似的嘴巴。

「陳老師，我要同小欣返去搵佢老豆要走先...」我實在不想再聽到陳老師的聲音。

「咁呀....咁就傾到依度啦....」陳老師說。

「再見陳老師!」我和小欣也像脫苦海般迅速離開課室。

「小欣，咁落去唔係辦法，一日解決唔到問題，你都會成日要見家長....紙包唔住火架。你真係要同爸爸傾下喇....」



「我....我.....怕同爸爸講，我見到佢工作已經好辛苦...我唔敢再煩佢....不如....不如我再請你幫我講丫....」

「唉....我最怕介入人地家事....你比我諗下先喇....」

「唔該你丫....」「諗下先啦.....」

我拖著小欣一直行，差不多到達校門時，竟然被我看到「她」。

「莫姑娘，你好......」小欣連跑帶跳的走到「她」面前。

「小欣，你好.....依位係....」莫姑娘指著我說。

「佢係我細姨........」小欣面帶難色的說。

「你好，細姨.......小欣，我有啲野想同你細姨講.....」莫姑娘說。



「小欣.....你去小食部買支維他奶飲啦....」我說。

「好....」小欣如像「甩難」般跑向小食部。

「細姨....唔係，應該叫你彭樂吧....你仍然做緊出賣自己嘅工作呀?」莫姑娘語帶譏諷的說。

「唔係出賣自己，係出租自己....我同你一樣都係幫人啫，社工」我說。

莫家曼，是我的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