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一班人跑到旺角一間酒吧跟建倫慶祝,凌晨一點,幾杯下肚,大家都開始放下骰子和酒杯,促膝詳談起來。 

今晚大家都特別高興,說得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班人都因為謝宣諾回來而高興,也為這難得的機會盡慶。踏入成年路之後的朋友,大抵都是這樣,我們明明距離就不遠,任你們住在香港南北兩極,有心見面的話一個小時就可以找到大家的中間點。不過可惜的是,大部份的朋友,花去幾年時間也找不到大家的中心點,甚至,可能會一輩子失散。 

所以今次重逢,大家都覺得,自己的生命中,尋回了曾經失去的東西。 

「其實我真係唔明,我真係唔明,點解諾仔你可以咁多年都唔返香港?」明顯已有醉意的祖立,突然向謝宣諾問道 

「關你乜嘢事呀,同我慶祝就慶祝啦,問呢啲咸豐年嘅事做乜?」酒量不錯的建倫怕祖立破壞氣氛,連忙把他的話題打住。 





簡仁坐在一旁看著螢幕,故意避開這一幕,因為謝宣諾父母的事一向只有他跟詠莉知道,所以他不想牽涉到這話題之中。 

「做乜呀?我宜家同諾仔傾偈唔得咩?諾仔,你要答我呀我話你知,唔係冇兄弟做!」祖立滿面通紅的指著謝宣諾大叫著。 

「阿哥你做乜呀?坐低啦。」祖正拉著兄長,因為他知道祖立的酒量一向很差。 

「由佢啦,由佢啦。」謝宣諾拍拍祖正說,祖立此時從後摟著謝宣諾,一直在他耳邊說著同一句:「你知唔知,你走咗果一兩年,我地大家都唔敢搵大家…最衰都係你……冇咗你同阿斌,我地成班人就算見面果時都好似少咗啲嘢咁……」 

「對唔住…祖…」謝宣諾還未說完,祖立已經靠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咁多年都係咁,一飲醉就亂講嘢。」祖正把兄長放在沙發上,好好安睡。謝宣諾看著爛醉的祖立,一直想著他那段說話,突然想起那個夢。 

「係呢…建倫,你地知唔知阿斌葬喺邊?我想去拜下佢。」謝宣諾問。 

大家聽到這個問題,也停了一下,氣氛也突然的嚴肅起來。

「我地都冇人知。」建倫的答案,令謝宣諾嚇了一跳,續問:「點解?」 

「當年阿斌媽咪喺出事之後去咗美國搵阿斌,去到果幾日都有打電話問我地仲有冇阿斌其他消息,但後來就冇再打俾我地。當時你又走咗,我地又要搵你又要留意阿斌消息,時間一日一日咁過,最後結果係你同阿斌都冇哂消息。」建倫拿起酒杯說。 





肥文:「係,我有一段時間,都覺得你同阿斌已經死咗。」 

「唔見咗十幾年,正常都當佢死咗啦。」簡仁指桑罵愧,但謝宣諾依然笑著照單全收。不過,對於阿斌的下落問題,他仍然有點執著:「點解佢媽咪都冇哂消息?你地喺香港都冇見過?」 

簡仁:「未搵到阿斌前咪會打俾我地問囉,咁你話佢唔打俾我地係代表乜嘢?」 

簡仁強而有力的解說,讓所有人再一次沉默。 

「咁又係嘅,佢得阿斌一粒仔,一心諗住送佢去美國苦讀成材,點知最後咁樣……」建偉唱完歌,也來加入討論。 

「簡仁幾年前有話搵阿斌,最後冇哂消息?」建倫向著簡仁問,簡仁看一看他,再看一看謝宣諾:「成個美國,點搵?」 

「喂,唔好講呢啲啦,我生日傾呢啲做乜,唱歌。」建倫拿起咪高峰,把簡仁的嘴巴擋住。氣氛很快又熱熾起來。這時突然有人推開房間的門,眾人一看,是秋凝和詠莉,後面還有詠莉的外國男朋友Fabio。 

「喂,唔好意思,遲咗遲咗,要同個女訓埋覺先可以交俾奶奶湊,我老公呢?」秋凝以一身性感打扮出現,邊說邊用雙眼搜尋祖立在那。 





「阿哥醉咗喇阿嫂。」祖正指指沙發上的祖立說。 

「幾點醉?啱啱呀?咁佢今日算飲得喇喎,老公,你點呀?」秋凝推推沙發上的祖立,祖立勉強的打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大叫:「咪嘈我啦!踢緊波呀!」 

然後又呼呼大睡過去。

「唔好理妳老公住先啦,坐低飲嘢。」詠莉這時拖著Fabio進房間,隨便的挑了一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再說:「呢個我男朋友Fabio,大家見過啦。」 

Fabio向在場眾人舉手示意,但唯獨是沒有向謝宣諾做出這個動作。而詠莉也一樣,由進房間的一秒鐘開始,一眼也沒有看過謝宣諾。 

謝宣諾意會到詠莉這態度應該是那一晚她跟Fabio跳上車前吵架的後遺,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感受,反正人家是男女朋友,槍口一致是很合情和合理的事情。 

環境又再次變得快樂,大家都很盡慶的為建倫慶祝,這一類久未會面的舊同學聚會都總是很快樂,因為大家在維繫感情之餘,也同時在懷舊大家以前的回憶。碰上誰點來一首「火熱動感LaLaLa」之類的青春舞曲,便會把大家的情緒立即推上頂峰。 





這一晚也不例外,就在秋凝表演一曲「花花世界」的時候,全個房間的人也因為酒精的薰陶下跳起舞內,個別如肥文這類對跳舞有障礙的人也起勁的隨著節奏擺動身體。每個人都玩得興高采烈,只有Fabio一人完全不能融入那氣氛之中,他無聊的看著詠莉摟著秋凝跳舞,再喝光手中那啤酒後便跑到廁所解放一下。 

辦完了小工之後,Fabio再到那面抽了一根香煙,五分鐘後,他回到房間,所看到的第一個畫面,竟然是謝宣諾搭著詠莉的肩膀在跳舞。Fabio看在眼裡,雙眼立即火光,便什麼也不說,非常大力地把門關上走了。 

那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震醒了正在跳舞的詠莉。 

「死…」詠莉立即打開大門追出去,其他人見狀也覺得好奇。 

「咩事?咁大聲嘅頭先?我喺個喇叭隔離都嚇親。」秋凝說,謝宣諾不想眾人打擾詠莉,便說:「冇事,繼續唱歌啦。」 

眾人很快又回復原狀繼續唱歌,只有謝宣諾一個人在為詠莉擔心。 

「喂,做乜呀詠莉?」簡仁走近謝宣諾問 

「唉,飲多兩杯就咁樣,明明叫自己唔好行咁近詠莉,點知玩玩下企埋咗去,一搭住就俾條鬼佬見到。」謝宣諾懊惱的說,簡仁聽到後,想了一會:「咁你仲唔追出去?」 





「人地男女朋友,我走出去做乜?」謝宣諾答 

簡仁:「咁係你搭落去先發生呢件事嘛,唔使負責呀?」 

「得啦我出去望望。」面對簡仁的似是而非道理,謝宣諾倒是很對胃口,因為他本來就只是欠一個跑出去看個究竟的理由。他打開門,轉了幾個彎也看不見她們倆,人愈焦急,腳便愈走愈快。終於,在接近後門的一個轉角位,離遠的看到詠莉和Fabio在爭執。 

謝宣諾不敢上前,只是跟上次一樣遠遠的看著她們,突然,他看見詠莉狠狠的打了Fabio一記耳光。而Fabio摸了自己的臉頰後,突然很大力的把詠莉推到牆壁。 

「喂,鬼佬,你做乜呀?」謝宣諾看見,立即向Fabio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