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赤兵隊內亂篇────(24)
──赤兵隊內亂篇──
「果然有一手。」一個相貌清秀,外表溫馴斯文,看上大約像二十八、九歲的男人從外面推門進來向我們說:「睇嚟我錯過咗時機。」
「張通行卷已經俾咗百毒啦,張澄。」西方狐狸對他說。
「唔緊要。」他坐了在我一旁並給我一個友好的笑容,這樣的紳士舉止,令人心頭頓生暖意與好感:「入嚟飲杯綠茶冰酒都得。」
他是誰…好像沒有怎樣見過他。
「對我覺得好奇?」他瞧了我眼神一下,便能輕易地看穿破解我所想的。
「喔,咁都唔怪得。」西方狐狸笑一笑,點起枝雪茄搭在口中,說:「百毒佢平時好少去開會,你又經常四出遊走,你哋兩個冇見過對方都正常……你哋兩個互相介紹下囉,不過小心百毒啊…佢全身都運行住毒素,手就應該握唔到嫁喇。」
「第二師團團長,百毒。」我遵例向他作個組織的招呼。
「第十三師團團長,張澄。」他繼續那友好的微笑。
然後大家要喝酒的喝酒、要聊天的聊天、要跳舞的跳舞,總之比賽就結束了。不過我的座位隔住西方狐狸與張澄兩人,所以迫著要聽他們說話。
「你班手下點?仲同『天空之城』個班友打緊?」西方狐狸向張澄問道。
「已經七七八八。」張澄喝了一口冰酒,鬆一鬆肩望向天花:「天空之城……應該好快玩完。」
「到時佢哋基地裡面組織所有物資就可以充公,加埋佔佢哋生產工場嚟用……」西方狐狸舔一舔嘴巴:「夠哂和味。」
他們應該在說著搶奪九龍寨其餘組織資源的事吧。一般來說,組織中戰鬥能力較高的人才會獲分配到參與戰鬥以強搶別的組織資源,想不到這個文質彬彬的人也會是戰鬥組的一員。
「你以前都係特工?」我問。因為我見他一雙毫無損傷且乾淨的手與皮膚,完全不像整天跟別些組織戰鬥的那種人。
西方狐狸代他回答:「喔…唔係,佢係赤兵隊組成不久之後,赤曲喺九龍寨遇到。,就連赤皇個單天價人皮畫交易,都係佢主動同赤皇傾番嚟。」
這個人…有這麼……厲害嗎,難怪赤皇會在眾多九龍寨組織挑選了我們來作交易的伙伴,看來他談判能力也有一手。
我把酒一口氣喝光後便離開這裡,反正沒什麼人跟我聊得來。說起上來,在九龍寨都數個月了,不知道我一接觸陽光會怎麼樣……溫暖嗎。
回去製毒工場後我把贏回來的七日通卷給了水鬼。
「吓…吓!?團…團長你真係俾我!!?」水鬼驚嚇的反應太大。
「令隊員保持心理質素係團長義務。」我拋下一句,回到辦公室裡頭。
「團…團長咁你唔需要啊!!?」水鬼追問。
「我仲要留喺到睇場。」漫無目的的工作,不知何時才籌備足夠的資金。
「太…太感動……我一定會還依個人情俾你!!!」
「還俾組織就可以。」
如是者,水鬼大概在大後天出發去海洋公園。
在赤五老死後的日子,九龍寨沒有變得安穩,反而變得槍鳴四起,幾乎每轉一個街口的彎,就遇到幫派組織正在互相攻打。
這可能是基於沒有赤五老的制衡,而令他們的豹膽子壯起來了。亦因為赤曲不在了,赤兵隊需要經常連繫開會從而達成新的計劃,我想輓歌大概也心知不把人心維繫的話難以令人信服,何妨要控制著一群叛變特工,曾經經歷過叛變的他們。
三個月後。
「之後落嚟,我哋要討論一下同『狼族』相處嘅問題。」輓歌嚴肅地說。
「狼族」,一個戴著狼罩面具、連身黑衣帽的組織,成員簡而精,規模幾乎佔著九龍寨一邊的勢力。
「九龍寨嘅組織都清得七七八八……唔差在打埋依個?」心魔提出意見。
「最好諗清楚先,對方係狼族,非一般組織,就算硬打都只可能落得兩敗俱傷。」亞歷山大‧費耳開始作出分析:「經過以往資料綜合統計,我哋同狼族開戰會贏嘅機率只有十分之五。」
「明明就只係一班身手比較敏捷嘅人……我哋唔需要驚。」刑雛說道。
「嘿嘿,咁就要計下打佢哋同唔打佢哋嘅利益各佔幾大啦……嘰嘰…」招財貓陰森地笑道。
「明顯,只要清除埋狼族成個九龍寨就等番我哋一個大組織,同時地下黑市生意將會俾我哋壟斷,到時就可以加快籌備到目標嘅金額……然後離開九龍寨。」張澄的說話最為打動在座眾人。
因為「離開九龍寨」這一句,令剛才反對的人,雙眼都開始變得猶豫、疑惑。沒錯,對於在地底世界生活了半個月多的我們來說,也許因為我們是特工接受過環境適應訓練才能短時間內接受這裡。
但換著正常人,早就肯定發了瘋。
試問誰會想待在一個永不見陽光的地方、誰會想待在一個每天吃乾糧、水有限定供應的地方、誰會想待在一個蛇蟲鼠蟻極多、病菌和環境衛生不佳的地方?誰會想待在滿天聽見槍聲、死人的地方。
沒有人會想。
待在這裡久了,真的會忘了在地面時生活的一切。在這裡再沒有賭場或電子器材、沒有美食,一切也沒有,只有數之不盡的錢和貨品,但這些都並不是滿足人類身理和心理需求產品,又有何用。
因此,張澄的一句說話幾乎就在鼓勵組織與狼族開戰。
「我反對。」我就知道,輓歌會反對。
「我就知道你會反對。」張澄也這麼說道。
「因為兩個組織開戰根本毫無好處,就算真係贏咗……亦都會死好多兄弟。」輓歌說出自己論點。
「由你哋入得九龍寨開始,有邊個唔係預咗死?」張澄站起來,橫視眾人:「其實大家應該一早就做好死嘅覺悟?只要攻破埋狼族,就到我哋掌握九龍寨。」
「你似乎遺忘咗赤城。」輓歌不快不慢的反駁:「假如無兩個勢力強大組織同時制衡東方個班皇族,佢哋就會有機會趁兩邊打到元氣大傷嘅時候坐享漁人之利。」
「唔通你忘記咗我曾經同過赤皇單獨提出過人皮畫交易,令組織要準備嘅資金瞬間提高去到目標嘅一半。」張澄又問。
「睇怕人皮畫交易只係煙幕,我相信赤皇當時就係想透過我哋組織間接清除赤五老,目的為何?……相信就係統一權勢,有大好機會一次過滅埋九龍寨最後兩個大組織,離佢掌握番九龍寨實權嘅日子就不遠。」
兩人爭論鬥得如火如荼,一時之間各個師團團長也難以選擇支持哪一方。其實輓歌雖則為副長,但每一次開會總是會與另一個人有分歧,那個人就是張澄。
他們兩個人可以分類成兩派,一派為輓歌為首的保守派,主張透過正常地下交易等方法賺取金錢;另一派張澄為首的,主張搶奪別的組織資源。
一個路線較安全,另一個路線則較快能達成目標,只是看大家怎樣取捨。自從赤曲不在的日子後,每一次開會相討外交關係時,便總會出現這般的分歧。
「百毒,你點睇?」一直沒發表過意見的芭蒂問我。
「我…」我閉眼細想,答:「會忠於組織決定。」
因為其實我能相信,只有赤曲。
而赤曲把副長一職交由輓歌擔任,也總有他的理由。
所以換轉別句說話來說,我是支持輓歌的保守派……儘管我多麼不想繼續待在地下世界。
「咁你應該唔太清楚,我哋組織自從上個月就開始俾人不斷搗亂,幾乎在場嘅特工仲有師團團長都俾人簡單咁用利刃殺死,而狼族最聞名正正係用飛刀嘅技巧。」
「唔…」亞歷山大‧費耳翻一翻手上文件,喝一口咖啡:「依一個月的確有幾個師團嘅團長同工場俾人殺死破壞,而死亡原因都在於刀刃狀利器。」
「咁都唔可以代表啲咩,對方並唔係小社團,唔可以輕率進攻。」輓歌似乎佔下風了。
「在座同意攻擊狼族嘅舉手。」張澄直接問。
經過一番唇舌爭論後,在場只有輓歌、芭蒂、亞歷山大‧費耳和我沒有舉手,其餘幾個有舉手的師團的團長皆同意宣戰,比數為4比7。
「我以副長之名,唔批准依一次戰爭。」輓歌在無可奈可下只能使出自己的特權。
張澄冷笑一聲,離開辦公室前經過到輓歌身後:「你違反大多數人意向,人心難保。」
在張澄離開後,辦公室變回一片沉靜,由第五師團團長打破沉靜:「其實…我真係唔明點解唔攻打……可以加快完成目標,離開依個鬼地方…」
說罷,他便起來離去。
「我都咁認為~」第七師團團長嘆氣道:「永無止境喺依個地獄住落去唔係辦法,成個第三世界咁……喺上面唔知幾多米就已經係天堂,但係我每日仲要留喺到…」
又一個離去。
「首領佢去咗邊?已經差唔多幾個月……定係自己一個上咗去地面享受世界…我哋就幫佢繼續喺依到賺錢養佢……!?喺依到我想飲一杯清涼嘅啤酒都冇!對唔住,我唔係黑奴…總要同狼族開戰先再叫我。」第九師團團長情緒時而激動,就像抑壓了好久一樣。
最後留下在辦公室的人就只有我們反對開戰的四人,與作為秘書長記錄一切的西方狐狸,場內陷入真正的靜局。
……
「狐狸雖然你冇立場,但係老實講。」輓歌坐到椅上,靠著椅背:「你係支持邊到。」
「嘖…真係要我揀?」西方狐狸與輓歌雙目對視,兩人就像有說不出的默契一樣。
「嗯。」
「我諗…係張澄個邊。」西方狐狸苦笑,一同離開:「我都係走先。」
「唉,連狐狸仔都係咁……」芭蒂憂心拍著輓歌肩膊,說:「不過唔緊要,我會永遠喺你身邊。」
嘔。
「百毒,多謝你。」輓歌答謝我的留下。
「赤曲信任你,交由你做副長,自然有原因。」這就是我支持你的原因,因為我相信赤曲。
「赤曲……」輓歌低著頭,凝視著長桌:「其實我都已經有一段日子無同佢聯絡,應該係話佢好似已經失咗蹤咁…自從去完赤城個一次。」
「會唔會已經唔小心遇害……」芭蒂想著。
「冇可能。」我與輓歌異口同聲地說。
赤曲,絕不可能這般容易死去。他一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才使得非離開不可……
「我有一個對策。」輓歌沉思良久,向我開腔道:「我私下動用組織一筆資金,去幫你交九龍寨嘅「通行費」,你就趁機會喺依七日入面搵出赤曲……斷估佢都唔會喺九龍寨,如果唔係佢唔需要離開組織咁耐。」
「真係要交由我…?依個重任。」我沒絕對把握能找出赤曲。
「我同赤曲有時都會把酒當歌,佢不時會同我透露喺組織裡面最信任之一嘅人就係你,所以我信得過你……小時。」
能再一次聽到這個別稱之後,我禁不住嘴上的笑容。既然赤曲也把我從前的專屬別名告知他,哪我還有什麼不接受任務的原因。現在赤兵隊分裂了兩派人,隨時面臨內亂……必須要把赤曲找回來統領組織才行。
「我最多都只可以拖延佢哋一陣……萬一佢哋真係俾張澄成功誘導到去到狼族開戰,到時我就真係阻止唔到赤兵隊嘅兄弟戰死……」輓歌說。
「嗯,你放心。」我上到地面之後應該第一時間找毒后。
於是乎,我們就按計劃進行,輓歌動用一筆資金來讓我交付足夠的「通行費」離開九龍寨。
不過奇怪的是,他發現早前赤曲離開之前也動用了組織一大筆龐大的資金……到底固中因由是什麼…
應該要靠我自己找出來。
在輓歌把我帶到九龍寨的出入口時,我才得知九龍寨入口的面貌。那是一條建於石壁中極長的樓梯,門外有牛頭馬面站著彷彿地府的守門員一樣。
我把兩大箱的錢,接近二億元全交給了牛頭馬面他們。在那裡,會有赤城的人專門負責點錢並且開放給我們通行,假如「通行費」足夠的話。
至於「通行費」需要多少?其實也沒有明碼實價列出來,完全是看門長是否滿意金錢的數額。
假如他們不滿意,認為「通行費」不足的話不會把錢交回予對方,並且斬斷一手或一腳以抵債對方浪費了他們的時間。
所以在九龍寨裡的人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滿是不斷地不斷地工作,無窮無盡的在這裡做了大半生也可能懵然不知。
「依到有成七千二百七十六萬零四蚊,夠啦呱!?」一名排在我們身前的粗獷男人把一箱錢交予他們。
在赤城的人點數過後,對著那男人冷冷地說道:「你離我哋目標金額尚欠一蚊,你依一箱錢我哋將會沒收並且會斬斷你一手或者一腳,下一位。」
「…吓!?喂…!!講笑渣!!?喂,大哥!!!!」那男人本來勝卷在握的樣子,不消一秒便立即變得憔悴絕望。
牛頭抹了一抹手上的斧頭,而馬面則抹了抹手上的開山刀……慢慢走向了那粗獷的男人。
接下來的事,我也不想描述了…就是……一陣撕心的慘叫聲吧。
「下一位。」赤城官員說道。
「二億。」我把兩箱錢放到桌上。
「請通過。」
秒。
交過「通行費」後,我轉身向輓歌揮手便走進那條極長的樓梯。這條樓梯盡頭就只看到一顆比黃豆還要小的光點,一名在上面走著下落的女人懷疑因為體力不足,而不小心踩錯腳失足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滾到最下的九龍寨門前時幾乎都已經變得稀巴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