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虔誠者》: ──古時‧拯救篇──(149)
在地下大浴堂中，燈色昏暗的蠟燭不害怕風，可以燃亮得更久。亦因為冇風，所以浴堂並不寒冷，反之摸住磚格紋理的厚牆會隱約感覺到有股熱力從中湧出，令人背靠著牆也覺得溫暖。
這裡的確很能舒緩我今天工作的疲勞…但古春花也太遲了吧？是富家少爺的性格麼，習慣遲到見人，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一個大浴堂居然只係得古家嘅人先可以用……」我橫仰的望住一切，說：「用落都覺得空虛。」
說畢，我就走去那間汗蒸房。
裡面跟出面一樣，沒有任何的人。汗蒸房中放住兩幅關於日本妓藝的畫作，面積不大皆因會很難聚積熱力，汗蒸房的原意便是利用焗熱的能量把人迫出汗水，借此排毒，所以就只有一間小房的大細，大概六平米左右。
從醫學上來說，汗蒸房能改善人體血液循環系統及微循環系統。除此之外，還能夠舒緩緊張情緒減輕壓力。
所以，十分合適今天無故地中了幻覺的我。
也是時候輕鬆一下。
「熱水……」我用個圓長的木匙盛起水，再把水澆在熱石上。
「滋滋沙沙沙沙──」熱石一觸碰到水，隨即散發出蒸熱的焗氣。
瞬間，房中滿佈熱烘烘的白煙。
「嗄…」我坐了下來，嘆了口氣。
後來覺得不夠熱，我又澆了些水在熱石上，所以不知不覺間，汗蒸房就凝聚了一股濕焗的熱力。直到髮絲端冒出、滴下一顆汗水時，我才在熱朦朧下醒來，打算出出去吸一口氣。
正準備出去之時，我的赤灼之眼就注意到出面有個人形生物走近汗蒸房，原本以為是古春花的我沒有太為意，只打消了自己出去的念頭，心想此人終於到來。
料不知！那人走到門柄的位置後居然用掃把卡住了門身，打算令裡面的我不能出來！我驚疑了一秒之後，便立即上前想要把門推開……可是如我所料…開不了。
「啪──啪──啪！」我不斷拍門，意圖叫停那人。
可是那人沒有理會我之餘，更轉身離開。
連背影也看不清就讓他離去了。
是個局。古春花叫我來，是一個陷阱？因為我在今早壓爛他的花了，就因為這件事…？
我不自覺搖頭苦笑，如果我焗死在這裡的話肯定不會瞑目，就因為一些花兒我居然要死了……
緊接，我試圖用其餘方法逃出這裡。例如忍受熱力握住熱石擲向門上唯一的圓形玻璃窗上，可看來是塊強化玻璃，怎擲也不裂。
再者，我便按下房間內設的「緊急按鈕」打算通知別人，可是一切都像場設計好的謀殺般，按鈕怎按也不為所動。
隨著時間漸過，汗蒸房的熱力越來越大，我流的汗便越來越多……
我幾乎感覺到身體內的水份都被排出來了。
「呼…」我用手掌托一托上額：「已經…差唔多到極限……」
我雖為百毒之軀，但可不是百熱之軀啊。
「嗄…」我索性盤腳坐了在地上，空氣熱得幾乎要奪我的命。
不過…因為蒸焗閉封的關係，我感覺……現在汗蒸房藏住了莫大的毒氣。這毒量感覺的總和，就像與我一直以來吸收增長過的差不多。
情況就好像一隻妖精把自己畢生修練精力的內丹釋出，現在我身體幾乎被這種長期的熱力迫得排出一切毒素，同時形成了一股紫淡的霧氣徘徊在室內久久不散，如同凝聚熱力一樣。
所以雖然失去毒素的我變得虛弱，但因為毒素被困壓在汗蒸房，所以我又是如此的強大。
可能人死前總會想起一些事情，我腦海間瞬間飄浮出一些畫面，是我之前在真理山上練習「毒霧化模式」時，把毒力聚集在雙掌再從掌心噴出的情況……
現在…
說不定能試一次。
於是我站起、半蹲身子、雙掌向前，感受住周遭的毒息，嘗試著觸摸它們，控制它們的流動。
漸漸地，我緊閉住眼睛調節住內息，把凝困在汗蒸房的毒氣都一一聚集於雙掌之中，再在開之時，大喊一聲，雙掌向前一推！！！！！
「砰──」為數大量的毒氣全都於熱空氣中衝往大門那邊，使得門身「砰砰」作響！
我從未試過…能夠自如控制這般強大的毒氣向一個位置急速流動……
那一刻的我，沒有任何一思雜念。在毒素排出體外之後，人似乎變得更為清晰，彷彿回複當初的自己。
百毒會噬人七情六慾，皆因……相對它來說情感是個危險的存在。
是…因為…
門上的圓形強化玻璃窗漸漸地被濃烈的熱毒氣破壞保護層，玻璃質開始瓦解，就像冰塊溶化一般，到最後整塊玻璃窗被完全消失不見。
毒氣也一股風般透過那裡湧到出面，不需一會我已經腳步搖擺……
我動用到自己最後的力氣前去伸手出外面，把掃把拿走再開門向前踏出汗蒸房。
向外走了一步、兩步、三步……
就正式的倒下了在地上。
全身都已經赤熱得通紅……
我…
已經不行了。
眼前的畫面，一眨即黑。
‧‧‧
醒來之後，我已經身處於古家的病房之中。我勉強於床上起身，只感覺到渾身暈熱，體力透支。
望望病房外面的暗色，看來現在還處於天黑。
跟我一樣在病房的除了一位半醒的僕人、還有暈迷的鳳凰和瀕死的兩名醫師。
「你醒咗啦？洗唔洗倒杯水你飲？」那位半醒的僕人問。
「唔洗…我幾時俾人送嚟……」我問。
「好似十二點幾個陣…係張憶白醫師送你嚟。」他答。
「阿白…」
「依家都凌晨兩、三點嘍，估唔到有人陪我醒咗，哈哈。」僕人笑著說：「原本我仲懶緊床，發下白日夢咁。不過下次去汗蒸房就唔好勉強自己嘛！量力而為啊。」
「…你又係咩事。」
「我膝頭條筋整親，所以要住喺病房幾日先。」
我點點頭，然後摸一摸自己額頭和胸膛，還是有點熱烘烘的感覺，似乎不會太快好起來，況且剛才我把體內全數毒素凝重、排出，應該要花上一段時間才會重生回復毒素的元氣。
我應該慶幸阿白來到之前百毒的氣霧已經散去，如果沒有凝聚的地方，毒霧氣一接觸到空氣不過三秒便會消散。
因為太無聊又無法四周走動的關係，這一晚我只好跟那位僕人閒聊，聊著聊著也不知道是否太大聲，睡在我鄰床的其中一位淹死醫師身體居然微微顫抖著，我紫毒之眼更看見其體內積下的毒素已經開始衝上腦部之中。
「啊…白啊……白…呀…白……」那醫師忽然怪叫著。
死前的徵兆。因為毒素上腦的關係，會刺激到人的腦部神經運作，有極少可能會產生所謂「回光返照」的現象，但同時會病患者出現幻覺及幻聽等事。
他在叫張憶白醫師他嗎！？
「喂…黎……黎明醫師…佢鬼上身呀！？」那名剛才一直跟我交談的僕人驚問。
我回答：「冇事。」然後按下病床後的「通知按鈕」。
按下之後，醫師們住處的警鐘都會響起，通知醫師要醒來救人。而張憶白在三分鐘之後，亦都極速跑了過來，且在背住大藥箱的情況下。
「黎明…你都醒咗。」張憶白急忙地走進來，開始從藥房取出什麼。
「個通知制係我撳。」我說。
「白…啊──！死命…呀…呀呀呀呀！！！！！！！！！！！！」那名醫師還在胡言亂語，並瞪大雙眼望住張憶白。
張憶白越來越手忙腳亂，最終他取出了一枝嗎啡針一下刺在其心胸上！但醫師此後不是怪叫而是痛叫，於是阿白又手起針落，再刺多一下！！再刺第三下！！！
「白…」我想叫他停手，因為我想說嗎啡注射一次就已經足夠……
但他，還是刺了第四下。
「呯──」回光返照的醫師終於停下了一切動作，死不瞑目。
「…嗄…嗄……嗄…」張憶白喘住氣的鬆手：「反正…佢過一陣都會毒素上腦而死……不如早啲送佢上西天，早登極樂。」
我愣住了。
「黎明，你都早啲休息…」張憶白說完，便用力托起死去的醫師的屍身，然後橫抱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