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咁又係。」夏林也說得沒錯,我不能左右不是人。

「不過佢哋就算唔透露俾我聽咩事……都有佢嘅道理,始終我唔係長留喺赤兵隊嘅成員。」我說。

「重點係……佢哋要炸咗發電廠。」夏林又罕有地認真下來:「你知唔知,會有幾嚴重?莫講話鄰近居民,發電廠附近嘅所有嘅生命,都一定無一幸免。」

包括…真理老師。

「我又唔係話好冷血嘅人。」夏林撥一撥眉目前的秀髮:「如果眼見住有好多生命都白白死喺依場爆炸之中……我會好痛恨自己。」





「點解……」

「我講過,我想救人。」夏林深一深呼吸,望住澄明的夜月:「我做過太多衰嘢…我想……將自己…同所有人救贖。」

真理老師肯定不會走出洞穴的了,看來我只好要求輓歌不要再對南丫島的發電廠下手,儘管他裝作一點事情也不知道。

「我知要點做。」我點頭。

「但係都好嬲呀~」夏林下一秒又苦惱起來,怨聲載道的踏地:「今晚一定隨街捉個路人嚟S死佢發洩!!!!!!!!!」





「夏林,都好夜,你都早啲返去休息,遇到危險就即刻跑。」冷清的街道,又一陣寒風襲來。

「我冇咩好擔心,要擔心嘅反而係你。」夏林雙手插住腰,無奈地嘆氣:「你係咪真係唔夠人?我會搵同伴幫你。」

「如果可以嘅話…就最好。」

「三日之後啦,三日之後,再喺南丫島嘅依到等。」夏林舉起三隻手指,背住我而離。

「好…」





次晚回去之後,我跟真理老師交代了一下因由,他除了點頭之外,就沒再回應。而我則一直為「最終一戰」的事作思考,想著自己如何對付到霉……自己又能找上什麼人去幫忙。

轉眼間,三天過去。

除了在真理山看一下醫書、調配一下藥劑和練習一下發放毒霧的技能之外,就再無活動。

我發現只要一施展身體散發毒霧的這項技能,體內水份和毒素就會隨時間不斷下降,體溫亦隨即升高,但亦有例外……就如身處真理山最深入之處,我就能永無止盡地渾身散發著毒霧。

而我稱這種技能狀態為──「毒霧化模式」。

雖然極度消耗身體機能,可是能令對手不能在近身戰中取得優勢。

「真理老師,可唔可以教下我第二階段突進嘅百毒技能…可點樣有效咁運用出嚟……?」我問。

「攻其不備。」真理老師簡潔地答。





「即係打到一半個陣突然發放……毒霧…」這下子,對方就不會一早有所避忌,能成為一招「殺手鐧」。

「終於,有同霉打一場你死我活嘅決心?」真理老師問。

「…」

「你唔想當上英雄,但係都唔到你選擇。」真理老師淡然一笑,拍一拍我的膊:「因為你就係故事嘅主人翁,既然「百毒」選擇咗你,咁你就要接受佢嘅命運……然後改寫佢嘅命運。」

「係…」又在說些似是而非的說話。

「好,幫我出去買啲威士忌返嚟。」真理老師點起一根煙,說:「都好耐冇飲。」

「老師,你日日就係咁游手好閒?」我不是在罵他,只是好奇。





「大概…係?」老師自己也好像不太確定……

「你點頂得到。」我拾好行裝就準備下山。

在我要離開之前,真理老師才答:「一個,令你願放棄自由……都要守護住嘅秘密。當你收拾咗霉之後,我就旨意你代替我…所以你個衰仔唔好死啊,清唔清楚?」

「……講啲唔講啲,你唔想我死就教多我一、兩樣嘢。」從何時開始,我跟真理老師不再用敬語的呢?

「你唔好以為老師我打架真係好勁先得嫁~我只係個對草藥毒術同讀書有興趣嘅凡人。」真理老師雙手托住後腦,說:「依家就比較鐘意吸煙同飲酒解悶…。」

「點解?啲興趣…越大好似越壞……」

「因為,所有書我都已經讀哂入腦。」真理老師合住雙眼,彷彿感受著周遭的氣息:「小悔,總有一日,你都會同老師一樣。」

「…!?」跟這個廢中一樣?





說笑而已,我知道真理老師擁有巨量的智識,只是不知為何還待在山中,過著隱世避人的生活。

或許…

我要到那一天,才真正明白到,守護那道「門」責任的重要性吧。

步行下山我方才記得今天約了夏林在上次聚散之地相見,好像說…會介紹一個朋友來幫我助戰。

於是快快買了威士忌回山之後,就在晚上的時分前往相約地點等了好一會兒。北風呼呼,路上只有我一個行人,我感到有點被欺騙的感覺。

「洗唔洗咁準時啊。」夏林如約定的來了。

認真一看,夏林之外,她背後還站住了一位容貌衣著都十分端正的女生。她頭紮馬尾、身材高修、皎眼明亮、身穿深藍甲黑的日式劍道服,下半身前方懸掛住一塊連住胸甲的長牌,上面寫住「無念」兩字。





「我已經帶咗我朋友嚟,或者佢會助你一戰。」夏林微笑。

「助戰?夏林,你講咩?」站在她背後的女生問。

「劍柔~要人幫你,就緊係要有所付出先啦。」夏林繼續說:「同你介紹,依個包到成隻木乃伊嘅人叫黎明,佢成身有毒,小心唔好掂到佢~」

「…」對方以堅定的眼神望住了我。

夏林再向我介紹那名女生:「佢叫劍柔~我識嘅一位劍術高手,老母係日本人阿爸係香港人、屋企無兄弟姊妹、喺大澳經營緊一間劍道館、門生有十八人、性愛經驗零、銀行戶口號碼係……」

「夏…夏林!」劍柔拉住了她的手:「你講咩啊……」

「啊…」夏林苦惱地按住前額笑笑:「差啲爆哂你啲秘密出嚟,點都好,你哋兩個都好需要大家。」

我跟她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

「你當初講話……」劍柔還未說完,夏林已經搶著回應。

「慢慢嚟。就係咁嘅,劍柔需要一個有調查經驗嘅人,你做過特工,應該都識追蹤目標依啲嘢下話?」夏林望住我。

「基本上都識…」我答。

「咁就得啦,佢大澳住個到出現咗一個採花賊,好需要一個有調查經驗嘅高手追蹤,搵出目標,搵得出……劍柔佢自然就會幫你。」夏林說。

一個採花賊也尋不著的女生有能力為我助戰嗎……?

「你肯定想問點解劍柔自己捉唔到採花賊?因為呢,佢每日十點前就一定訓,好乖乖女架~」說到此處,夏林拍一拍她的頭:「所以呢,就要靠你啦。」

「唔報警?」我反問。

「報警就顯得我派太過軟弱,影響形象。」劍柔親自回答。

「捉採花賊…我應該幫到你。」我答。

「好,之後就到黎明喇!」夏林合上雙手,說:「就係咁嘅,黎明佢打緊一個勁敵……需要有人聯手幫忙助戰,你幫唔幫到呢~劍柔小朋友?」

「先睇你捉唔捉到採花賊。」劍柔說。

「交易成功!」夏林拍一拍手:「聽日一齊入大澳捉採花賊!!耶!!!!!!!」

「夏林…人哋仲要訓教,唔好喊得咁大聲。」劍柔拉住了她的手袖。

看上去,是個很直正的女生。

翌日,我就跟她們兩人出發前往大澳。真理老師方面都一早說清楚,待我把所有事情完結,特別是把霉收拾之後,再回去也不遲。

去到大澳的那個早上,夏林挽住了劍柔的手在大街小巷逛來逛去,好像把真正目的都忘了一樣,直到我們在一間名為「大三元」的酒樓休息吃飯時,我才有機會出聲問問。

「劍柔…?」我呼叫她的名字,她呆然地轉頭望住我:「你講嘅採花賊有冇多一啲線索。」

「帶你去現場睇應該會震撼啲。」劍柔說。

吃飯之後,我們就到所謂的案發現場。是一間劍館前的花圃位置,上面種植的花兒都被摧殘得緊要,更有被撕咬過的痕跡……名副其實「採花賊」。

「我種嘅小百合,都俾佢殘暴咁蹂躪,我一定唔會放過佢!」劍柔握緊了拳頭。

「好大機會係野狗。」我說:「除非你識得有仇家係鐘意食花…因為我見上面都有咬痕……」

「冇可能,我曾經用免一個月學費吸引門生嚟幫我守住…點知都失敗!佢單憑一個人就打低哂我啲門生,再喺佢哋面前咬爛哂我啲花呀!」劍柔有點激動。

「你個純娃啊~叫自己啲門生去守,都唔自己守。」夏林又拍一拍劍柔的頭。

「因為我十點之前一定要訓覺,如果唔係我聽朝起身會好攰。」劍柔認真地回答。

「純娃?」我問。

「喔,淫叫淫娃,劍柔佢夠純我咪叫佢純娃。」夏林笑著說。

「……」無言。

「唔裝CCTV,或者搵人用手機拍低再捉拿佢?」我又問。

「我要親自打低佢,以保我門聲譽。」劍柔又解釋,說:「小小事都要報警,我點解要學劍?我學劍,係要打低邪魔外道,同摧毀花朵嘅下流人。」

「好高潔嘅目標啊!」夏林又輕撫劍柔的頭,揶揄著她:「今晚就等黎明幫你「打」啦!!之後你又幫番黎明「打」!!」

「小事,今晚我守住門口就係。」我坐在門前。

「你慢慢啦喎,我去劍柔屋企先。」之後,夏林就搭住她的肩離開。

又到獨自一人的晚上,大澳基本上一到七、八時,就會無任何人聲在街外,與市區完全成反比。

除非瘋子吧?不然我想不到香港會有人在這二十一世紀這種文明社會中,靠吃花來維生。

但我斷想不到,前來的真的會是一名……瘋子。

大概凌晨的兩時左右吧,原本我都帶點睡意了。可是街道出現了四腳派行的聲音,我便立即回復警覺,想像早就知道是野狗做的,但直到那隻披頭散髮的「野狗」跑到來我面前我才望得清……是個彷似十年沒有刷洗的野人。

再看清一點…

是…是白牙孤城!

「白…白牙孤城。」我叫住他的名字。

他好像不太理會,以銳利的目光望了望我,便衝撲到劍館前的花圃中,繼續咬吃花兒草根,就像十天沒吃過飯一般。

「白牙孤城…」自那次九龍寨之後,我都好像沒見到他了……他怎麼會懂得自己回來大澳。

當我想再靠近他一點的時候,白牙孤城便突然四腳離地的跳起傾側的四肢齊飛向我,把我擊退幾個身位……!

痛…這傢伙…來真的……

「汪!」他學著狗般對我吠叫。

看來當初傲小一要把他馴服也經過這麼一個階段……

「汪!!!!!」白牙孤城很快地,就跑過來對我猛打腳踢,每一招一式都彷似野獸,一時猴跳、一時狗咬、一時鷹踢、一時熊打、一時貓爪,這麼怪異的拳法招數我也是第一次看見…!!!!

要不是我身穿包得密實的厚衣與繃帶,他真的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逼於無奈之下,我只能與他對打一番。敏銳的他想要抓住我衣領,我便俯身擒抱其腰部,再用上肘部對他頭部猛打,直到他不懂得還手為止。

一直打一直打,打到他突然「啊」的一聲叫出來!

「啊!」他突然大喊起來,按住頭部痛問:「…做咩打尻我,你…你係邊個……」

「我啊…」我讓他看清我的正面。

「你…」他如夢初醒般,慢慢瞪大眼睛:「我…我又番咗嚟……!?」

「…」

我極其有力的雙臂推開了我就四處張望,再望一望自己的手,方才開始喘息:「嗄…嗄……真係…又番嚟……」

「你唔記得我都好…你記唔記得傲小一……」我說。

「個…個條係咁迫我食垃圾嘅……仆街?」白牙孤城抓一抓發著臭的頭髮。

「嗄…你又返咗嚟大澳。」我說。

「你係邊個…」白牙孤城問。

「赤煌千葉養子,曲…一個曾經嘅手下。」我亦喘住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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