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食法,個腎遲早出事……」我喝一口伙計剛遞來的水:「學我,飲多啲水。」 

「你飲緊隻杯都係用水求其洗過下嫁渣,你當佢地真係逐隻逐隻洗俾你咩。」 

「…」難怪有喝了一口「洗潔晶」的味道。 

「話說~點解你依種風頭火勢仲嚟長洲?依到地形攻無利,退無路喎師傅~」她問。 

「算係…一個洗滌之旅,我覺好攰…手腳已經無乜力,個腦都好似再諗唔起任何嘢,就算諗起…幾秒之後又唔記得……總之精神好差…我覺得自己要遠離城市,離開下,抖下氣。」現在做什麼都好像有心無力。 





「係?」古夏林伏一伏在桌上,從下的凝望住我面色:「睇嚟你精神真係好差……因為霞?」 

「霞…?小霞……嗯,都係,不過霉、雲、霏佢三兄弟就好似一道高牆咁,我點都觸碰唔到裡面嘅佢……」為什麼我會跟她說起這些…? 

啊…她上一次救了我,讓我從傲家中逃出來,還未正式的感謝她一次。 

「多謝你。」我把杯中的水一倒而盡,然後把啤酒倒在自己的杯中:「上次救我出嚟仲未同你正式同你道謝過一句……敬你一杯。」

我把啤酒喝下後又想喝上一杯,一杯又一杯永無止盡的,想麻醉自己。 





「好!本來睇你好似保保守守咁…唔……估唔到你咁狂啊!!」古夏林見到這樣的我,似乎有點高興:「就陪你飲。」 

如是者,這一晚我就沉醉於酒精之中。 

那時候我壓根都還未知道,自己因為某種事情而變成這樣。

「話說……我仲未知你點解要幫我。」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好想把腦中似被遺忘的某些記憶勾劃出。





感覺很怪,很模糊。

「因為你係我朋友個朋友。」連續喝了上數十杯的古夏林沒醉,反而只是有點薰醉的笑意。

「朋友…邊個朋友……」

「當然係霞啊。」

「佢好似……忘記咗我。」很快我便臉紅耳赤。

「嚟!椒鹽大餐…!」伙計把飯菜送上。

「佢……唔係有心忘記你…只係因為一啲事,而暫時遺忘咗你…。」古夏林說。

「咩原因…除咗失……」





「憶。」古夏林點頭,接續說下去:「佢暫時就係失憶,我估計。」

「點解咁講……」說起上來…我也有點……

對某些事情不太記得起的感覺。

「因為…佢一生人嗜劍如命,除咗我之外,佢最常嘅朋友就係佢把配劍……」古夏林微皺的秀眉,透露著她的擔憂:「依家佢已經棄劍嫁夫,好一常反態……」

「你同佢……關係好好?」

「點講好呢…我哋自細就一齊玩,我哋經常去對方屋企。佢生於喺特工世家,而我就生喺殺手世家,兩邊人本應該水火不容……不過聽我家族長老講,喺清朝至到國民黨掌政時期…我哋兩邊家父原本係世仇……不過因為時局混亂,所以逼於無奈之後,兩人只可以分別遊走黑白兩道去合作,去保護國家、保護身邊嘅人,然後…就變成一對死黨……歷史上無流名…但係一啲流於坊間嘅書籍有略略記載過佢哋,稱佢哋為…「雙龍」。」

「所以…你哋家族先會有政治聯婚……」





「無錯,不過你放心,古哥哥對霞好好。」

「啪──」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痛恨這家族的命運。

可是我無力去改變。

「你都好~之前霞未變到咁之前,我就成日聽到佢講起你…」古夏林是在補救嗎?

「嗯…?」我眉頭一抬。

「佢成日講…總有一日,會有一個蒙住面嘅英雄帶佢離開傲家,之後仲有好多鎖碎事……我成日喺佢口中聽到關於你嘅事。」

「例如…」

「例如…?例如你……單拖入傲家單挑佢班阿哥囉?咩扮俾佢哋捉…實際上係扮哂嘢,想順利啲入嚟屋入面打低哂佢哋啊嘛?其實你有咁勁咩…」說到這裡,古夏林也不禁搖頭苦笑。





我也不爭氣地笑了笑:「咳…聽落佢好似扭曲咗少少事實…」根本當初我是給人捉入來的……

「佢就係咁可愛,咁任性。」古夏林撥一撥秀髮,淡淡散發著足以勾魂奪魄男人的氣息。

「咁同你幫我,有咩得益。」

「冇得益,純粹係唔爽。」古夏林抱住雙手,說:「我唔鐘意見到朋友唔開心,我知佢哋家族啲阿哥一定係對霞做咗啲手腳…先令到佢變成咁,世上有冇失憶水?或者忘情水…?」

「冇…」我搖頭,說:「除非佢個頭受到衝擊,或者受到好大嘅陰影打擊……先有機會導致依種選擇性失憶。」

「選擇性失憶?」

「佢潛意識選擇忘記劍,劍係某一方面同時代表住「戰鬥」…表示佢,已經唔想再戰鬥,睇到一啲唔想見到嘅事……」說不定,是羅三七他們的死況太過恐怖…令到小霞接受不了,變成現在這樣?





「你講到似層層,咁你實有能力救番佢。」古夏林雙手握緊放在桌上,眉頭緊鎖顯得十分在乎。

「冇…冇藥物可以醫治,要靠心醫。」我低住頭,想著最壞的情況:「最恐怖嘅係……霉佢哋可能會趁霞失憶…而灌輸一啲假嘅事實同經歷俾佢……令到佢變成第二個人。」

「洗腦…」古夏林吐出兩字後愕然地把身子緩緩地靠後,然後又用力地推我一下:「要搵機會救佢。」

「唔好講係佢…」我按住自己的頭:「我依家情況同佢差唔多……經常頭痛、失眠、手腳無力、善忘,情況已經持續咗一個月,所以我先走嚟長洲避下風頭…休息一下……」

「你又有選擇性失憶!!?」

「唔係…依種徵狀應該係神經衰弱,但我唔知點解會咁……」我按住自己的頭顱頂。

也許,是赤曲的離開…對我打擊太大?如同小霞一樣。

「咁要點幫你啊,大佬?我原本就諗住嚟長洲渡下假嫁啫,無諗過遇到你……」古夏林指住我雙眼再指回向自己雙眸,示意我要留意她:「不過…既然你可能幫得到我朋友勾起番所有回憶,話哂你都係佢秘密情人……所以我決定咗!就先幫你醫好乜Q神經衰弱先,講嚟聽下,點醫啊?散下心?」

「散心…係基本。」我點頭,然後用力回想著。

「食藥?」

「藥只係可以抑制病情…要令依種心理病消失,始終都要靠心藥醫。」我繼續解釋下去,怕她又再問:「心藥類指…一啲可以勾番起人開心嘅事,或者等患者真正可以放輕鬆成個人,搵到繼續生活落去嘅意義……可以依賴落去。」

「仲有呢?有冇極端嘅方法。」古夏林不屑地咬著嘴唇。

「呃…生死嘅一瞬間或者可以……因為可以刺激到患者嘅神經,令到佢哋有一刻感覺情現返嚟,記住人生得一次機會,生命嘅重要。」解說完畢。

在我把話說完的同時,古夏林就以敏捷的手法握起桌上的叉子,往我兩眼之間刺去……!還好,還差一公分就真的刺入去了……不過我亦被她嚇得倒在地上。

「搞咩啊你?」心還在跳……

「生死一瞬間,對你有冇用?」古夏林哈哈一笑。

她不是女人我肯定會罵她一頓!

「好明顯。」我用著平和的臉望住她:「冇用。」

「好啊!」古夏林她似乎很高興:「有冇咩遺憾願望咁呀…?拎住結他去環遊世界?買部電單車用成世去開?定係同七十二個處女破處?有個簡單啲嘅,去西班牙食炒飯囉,哈哈哈哈哈~」

你這瘋子還說什麼幫我……

「我…」好想赤小隊歸來,但不會實現的吧:「我會幫自己開解下……多謝你好意。」

「咩啊?搵間屋自閉幾個禮拜…就想當係放鬆下自己啊?」古夏林問。

「……」她居然猜得到我心中所想的。

「錯啦。」她的一隻食指在我眼前搖擺說「不」,才自信地說:「我古夏林,依一段日會令你對世界重燃起信心。」

「憑咩…」

「憑。」她用姆指指住自己,淺淺地笑著說:「我係古夏林。」

大嬸,你的名字是有什麼特別的魔力嗎?

我沉思一陣後,就帶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喺街撞到嘅,我會Say句hi。」

「成個長洲仲細過我十八歲生日禮物個陣…我二哥送俾我嘅渡假島仔,要見到你有幾難?準備定飲多啲水啊!我驚你會講到下巴甩骹入廠。」古夏林最愛用誇張手法。

「如果你真係想幫我,依家最好就係幫我搵個地方住下先,過咗今晚再算…」我說,我都有點累了。

「痴線,咁麻煩…自己搵!」古夏林說畢就轉身離開,雙手放入登山大褸的袋子中,步伐愉快地走去另一桌找樂子,參一嘴跟別人聊天。

這傢伙……

完全不像一個殺手啊。

到離開「大排檔」去找屋子住之前,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狂兼帶點邪惡的笑聲還在我耳邊徘徊。

我感覺自己惹上了一個麻煩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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