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今天妳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晚上甫打開家門,媽媽就向我說著。

糟了。

「她說妳最近變得無心向學,還說這樣下去妳肯定沒能原校升上中六。」媽媽有點激動的說,「妳最近到底怎麼了?常常外出玩到很晚才回家,也不見妳溫習…」

「沒甚麼,我會讀書的啦。大不了就不要升原校呀。」我滿不在乎的說。

「妳怎麼可以這樣說?」媽媽好像失控了,「妳知道我為了讓妳升讀這所中學花了多少心思嗎?就是為了妳能走上一條康莊大道,為什麼妳要輕易放棄?妳知道我和妳爸爸,還有妳姐姐,對妳有多大期望嗎?」





「期望期望,妳們真的知道我想要甚麼嗎?現在的生活我覺得很快樂,我根本就不喜歡讀書。為什麼要逼我走妳們想我走的路?」我也不甘示弱的說著。

「妳不好好讀書,又哪能談甚麼想做的事情…?」媽媽沮喪的說。

「…媽,我不想吵架。今晚我是特地想留在家跟妳吃晚飯的。」我嘗試壓抑自己的情緒。

「…姐姐和我,真的好擔心妳啊。」媽媽說著,語氣已經比較和緩。

「我有分寸的。不用擔心我,好不好?」我說著。





「紫衣妳變了,變得反叛了…我真想念從前那個妳…」媽媽卻還是說著。

她居然說想念從前的我。

從前的我,周圍的老師親友都說我乖巧說我懂事。根本沒有人懂得我內心的陰暗。
從前的我,根本過得不快樂。

怎麼可以說從前的我比較好呢?

「…我出去吃晚飯吧。晚上十一點左右會回家的。」我拋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怎麼了喇?」我和阿響她們坐在小魚家樓下的公園裡,閒閒的聊著天。

「…跟媽媽稍微吵了一架。」我說。

「哦,那真平常不過。」小魚說,邊點燃了一根香煙。

「喂喂,妳們要不要聽我說阿朗的事啊?」嘉嘉說,啊這三八壓根兒就沒想過聽我說我的煩惱嘛。

「不想聽,妳千萬不要說。」阿響冷冷的說,也向小魚要了一根香煙。

「別這樣嘛!妳們很想聽的對不對?」嘉嘉拉拉阿響的手臂,又用眼神哀求著我。





「好想聽啊,請妳分享一下吧。」我沒好氣的說。

「他昨天晚上問我要不要在一起耶!」嘉嘉說著,邊把阿朗發給她的短信亮給我們看。

「哇,好肉麻啊,我才不要看。」阿響裝作渾身不自在的說。

「妳還沒有回答他啊?」小魚問。

「就想拖延一下,讓他著急一下嘛。」嘉嘉甜笑著說,「是想明天見面,然後直接拖住他的啦。」

「真直接啊,好有呂嘉嘉的風格呢。」我說。

「不用再想想嗎?」阿響說,「他會不會像上次那個混蛋一樣,只想騙妳上床啊。」





「不會啦!」嘉嘉擺擺手,「他純情得很啊!樣子傻裡傻氣的,不會騙我啦。」

「阿朗真可憐,遇到了妳這個情場殺手。他的純情就這樣被埋葬啦~」小魚在一邊說。

「埋妳個頭啦。」嘉嘉推推她,「反正我也有感覺,還等甚麼呢。大不了就分手呀。」

「啊真過份,我可是連一次拖也沒拍過,妳這樣輕鬆就找到男朋友了呀。」我裝作不甘心的說。

「哎呀,我跟妳不同啦。我這種是重量不重質,妳不要這樣說嘛。」嘉嘉好像被我的話弄得不知所措。

「妳別聽她胡說啦,她耍妳的。」阿響說。

「哎,嚇嚇她也好嘛,妳這麼快就拆穿我。」我推推阿響的肩膀。

「那就好了,還以為我讓妳不開心了啦。」嘉嘉鬆一口氣,「那明天我打算約他去看電影,然後在漆黑一片的電影院裡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嘿嘿嘿嘿。」





「嘉嘉妳其實就是個男生對吧?怎麼可以這樣猴急啊。」小魚笑著說。

「妳不覺得讓害羞純情的男生被自己弄得慾火焚身的樣子超級可愛嘛?好可愛的啊~」嘉嘉陶醉的說。

「色老頭。」小魚彈彈嘉嘉的額頭,「不說她了喇,今天把我們叫出來的是阿紫呀。妳還好嗎?」

「啊,其實沒甚麼啦,就我媽說我成績退步了,所以唸唸我而已啦。」我不以為然的說。

「所以我最討厭讀書了。」阿響說著,邊吸了一口煙。

「阿紫妳以前讀書很棒啊?」嘉嘉問。

「喔,去年意外考了個班第一。」我輕描淡寫的說。





「啊啊?」嘉嘉驚訝的說,「喂阿響,比妳初中時還厲害耶。」

阿響聳聳肩,就這樣抽著煙聽我說著。

「以前讀書是很強,不過我就像一條書蟲,生活枯燥得不行,樣子也醜醜的。我寧願不要學業,也不要回到以前那霉菌的狀態啊。」我嘆了口氣,「不過媽就是不理解呢。」

「的確,妳現在這樣很好啊。還有追求者呢。」小魚說著。

「哪有追求者啦。」我沒好氣的說。

「有啊!上次跟阿天一起來的男生有向我要妳的電話號碼啦。」小魚說。

「啊?」我訝異,「都一個月以前的事了耶,妳怎麼現在才說啦。」

「因為那個男生是出了名的漁翁呀,只是個花心的player,是我叫她不要給的啦。」阿響說。

「喔,這樣啊。」我說,「謝啦。」

「我想妳以後應該會開始多人追求囉,記得小心點,不要像小魚般花痴,或是像嘉嘉般衝動哦。」阿響說。

「說我甚麼呢,妳自己也不是很好嘛。」小魚呶著嘴。

「就是呀,妳不也是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嘛。」嘉嘉也不服氣的說。

「我這是能醫不自醫。」阿響說。

對了,阿響第一次找我說心事,就是因為她當時的男朋友吧。
那時候,我還因為見到她手腕上的傷痕而感到無法釋壞。

「對了,阿響妳好像也單身了一段日子了耶。」我也說。

「才一個多月呀。」阿響滿不在乎的說。

「一個多月耶,我也沒試過單身超過兩星期的。」嘉嘉瞪大雙眼說。

「我才不像妳那麼不甘寂寞。」阿響說著,冷不防的伸手揑向嘉嘉的胸脯。

「啊!」嘉嘉又躲避不及,「為什麼又要摸我啦!」

「因為真的好大啊,嘿嘿。」阿響吃吃笑著說。

「可惡,也讓我摸摸妳的。」嘉嘉說著,邊撲向阿響。

「我也要摸摸看~」小魚說著,乘著空隙揑向了嘉嘉。

「啊!!」嘉嘉連忙縮開身體,「妳們這兩個色鬼!」

「哈哈哈,」阿響開懷的笑著,「明天就是阿朗愛撫妳了耶。」

「記得要做足安全措施耶。」小魚也狡猾的笑著,「應該會是妳爬在他身上吧,嘿嘿。」

「妳們的腦子真髒哪!」嘉嘉說著,卻掩不住臉上的笑容。

「…喂,」我看著她們打鬧,「妳們幾歲失身的啊?」

「啊?」嘉嘉好像對我這突然的問題有點意外。

「我和這大波妹都是十五啊。」小魚坦然的說。

「…我十四啊。」阿響呼了一口煙。

「那我現在還是處女,是不是很遜啊?」我忽然覺得有點著急。

「是有一點。」小魚用手指比劃著。

「才沒有啦。」阿響的眼神好像變得黯淡,「處女不是甚麼值得羞恥的事。」

「也是啦,其實我在純情的阿朗面前,也有點覺得自己太不純情了。」嘉嘉垂著眼睛說。

「那為什麼妳們那麼早就給了別人啊?」我緩緩的問。

「因為笨啊。」「因為喜歡那個人啊。」嘉嘉和小魚幾乎是同時回答我。

「…因為我們以為喜歡一個人,理所當然就會給了他啊。」阿響淡然的說著。

「那…」我想了想,「那妳們後悔嗎?」

「沒有啊。」小魚搖搖頭,「反正其實沒甚麼人在意的。」

「說真的現在有一點點,」嘉嘉說,「因為我怕阿朗會介意。」

「…」阿響吸了口煙,「也許到將來某一天,我會後悔吧?所以才想妳不用心急,自自然就好。」

我看著阿響。

又是這種莫名的滄桑感。
明明比我還要年輕半年,為什麼總感覺像個經歷過風雨的,已經是千瘡百孔的大人呢?

阿響嬌小的身軀,究竟承受過多少呢?

「…好啦,」我伸了個懶腰,「現在說是太早了啦,我連對象都還沒有。」

「阿紫妳想要個怎樣的男朋友啊?」小魚滿有興趣的看著我。

「嗯…」我歪著頭想著,「比我高,手掌比我大…不介意我沒身材,專一的,不太醜的,就可以了吧?」

「好像不太難耶。」嘉嘉說,「不過手掌大是怎樣啦?」

「手掌大,好像很有安全感嘛。」我說,雖然從來沒跟男生牽過手,手掌大會有安全感也不過是自己的想像。

「好啦,如果有不錯的男生我就介紹給妳唷。」小魚說。

戀愛啊,真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呢。

看嘉嘉她們,戀愛總像唾手可得,從來不愁沒男朋友的樣子。
雖然我想,我們對「男朋友」的定義好像有點不同。
不是說一喜歡就要想結婚這樣,不過我也不想要兩三個星期就完蛋的戀情啊。
對戀愛還是一竅不通的我,很難不感到著急吧。
有誰可以來試試愛我嘛?

有人說,戀愛可以讓自己看見不一樣的自己。
我也想看看,這另一個我,會是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