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究竟存唔存在?」我問天鈿女命。
佢似乎係到思考緊,無即時答我。

一反常態,佢今日並無表現到好灰咁。
可能知道自己就死,所以無咩感覺咁。

天朗氣清。
陽光普照。
如果太陽神真係存在,咁樣既話佢依家應該望到我啦。
咁點解人類既命運仲係咁黑暗。




太陽雖然存在係天空,但係對我黎講根本就無呢個所謂既太陽。

我推住架車,獨自一個人運送天鈿女命上山。
上山。
錯啦,係斷頭台。

我故意拖慢腳步,但係比天鈿女命察覺到,佢叫我行返正常既速度。
但係呀,我依家送緊你去死啊。
線峽蝶要我地每一日都送一個人上山,比線峽蝶殺。
如果唔係既話,線峽蝶就親自落山,隨機屠殺村入面既兩個人。





對於部落黎講,理所當然係送一個人比較著數。
一個人死點都好過兩個。
犧牲一個人就可以救到兩個人,無論點睇都係一個好著數既交易。
對於部落黎講既話。

但係,對於人類自己本身黎講呢?
隨機死兩個人,係一件無可奈何既事。
自己控制唔到既事。
相反,要我地推一個人去死,就好似係自己決定果一個人既命運咁。




簡單黎講,同自己親手去殺死果一個人無分別。
難以過到自己既果一關。

村民諗都唔諗,就揀左每一日都送一個人做祭品。
好似好偉大,即使自己雙手滿佈鮮血,都想死少D人。
實情係,村民只係好自私咁樣,唔想自己死。
隨機就意味住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死。
每一日都要心驚膽跳咁過日子。
而選擇祭品,就可以避開自己死亡既命運。

村民就只不過係唔想自己死。
跟住呢個原則黎行動,得出既結論係推其他人去死,點都好過自己無啦啦比線峽蝶殺死。
僅此如此。

我嘆左口氣。





祭品點樣選擇呢?
理所當然地,揀哂部落入面最無用既人先。

天鈿女命,部落入面最無工作能力既人。
多數人暴政之下,就決定左最先死既人就係天鈿女命。
無論我點阻止都好,都改變唔到呢個結果。

今日會死既人,點都會係天鈿女命。

諷刺既係,由我去護送天鈿女命上山。

點解,點解會搞成咁?
點解,點解我地咁弱少?
人類究竟做錯左D咩?




係魔物既面前,人類就只係連奴隸都不如?
論戰鬥力,人類遠遠不及魔物。
講智慧,都唔會高得過線峽蝶。
點解人類就只係一種咁無用既生物?
點解當初太陽神要創造人類?
人類呢一種生物究竟有咩架在意義?

「你問我有無神,我覺得係有。」
天鈿女命終於開口講野。
「但係……」
我想反駁佢,但已經無力反駁。
講黎都無用,反正我可以講既,就只有大家都知既事實。

「太陽神實際上存唔存在呢點並唔重要,重要既係相信佢存在。如果連最後既信仰都無埋既話,咁人類就可以絕種。」





「……」

「咦,到拿?」
線峽蝶翩然降臨。
明明未上到山,佢就已經出現了。

「好啦,我就長話短說,你有咩遺言呀?」線峽蝶以開玩笑既口吻講。

「我……」
天鈿女命一張開口,頭顱就跌左落黎。

「……」

然後我淨係聽到線峽蝶既笑聲。
「你睇下佢,佢以為自己仲可以講句遺言,但係又講唔到果一陣失落既表情……你知唔知呀,死果陣係唔會即時完全死亡,死亡係一個慢慢進行既過程,心臟停頓、四肢郁唔到、控製唔到身體,身體細胞慢慢慢慢分次序逐一死亡,進行腦機能停埋自至真係完完全全死左。





佢頭顱跌落黎果一刻,應該都仲有意識。但係已經講唔到野啦,本來仲以為自己可以講多句遺言,但係已經講唔到啦。果一刻仲有意識既佢究竟有幾咁絕望,啊,好正啊~」

呢一刻。
我已經無左憎恨佢既情緒。
甚至連恐懼都感覺唔到。
一切、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再問多佢一條問題 :
「點解你要殺人?係為左食物?」

「點會啊?用人類既情況做個比喻既話……你地對我黎講就同螞蟻無分別,有幾多既人類真係會去食螞蟻啊?同埋你地人類都成日做架啦,拎螞蟻黎玩~」

「玩死螞蟻要理由?」
然後佢又係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