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芙大陸的魔法系統裏,是以個體使用的魔法佔絕大多數,聯合魔法只算是旁支系統,不旦魔法種類少,而且發展也不算很完善。

不過在集體戰鬥以至大型戰爭的層面裏,有時候聯合魔法卻是足以扭轉強弱戰局的重要元素。

在強者絕對強得變態的洛芙大陸,所謂的戰爭,其實差不多等於兩軍中最強人物的單挑勝負。但是聯合魔法卻打亂了這個規律,令洛芙大陸的戰史變得充滿了戲劇性。

即使是缺乏強者的弱國,只要擁有一支熟習了聯合魔法的高階魔法師小隊,便隨時有翻盤的可能。

追溯到比較更遠的歷史,也曾有過無名小國憑聯合魔法吃掉一個大國的紀錄。





不過當然,這只算是屬於歷史中的例外。

聯合魔法的修習是非常困難的。

除了要求修習的每個成員都有足夠的天份和能力,這聯合魔法還要嚴格講求成員之間的精神力,達到某種近似心靈相通的同步性。

很多時候,即使一個國家傾舉國之力,也未必能夠收集到適合修煉某種聯合魔法的成員。因為高級魔法師的數目本來就是少,強者本身又帶有強烈的主觀意識,即使透過艱苦鍛鍊,或許能夠勉強達到心靈同步,能夠使出一些較為基本的聯合魔法。

但對於那些神秘的,足以一招翻盤的高級聯合魔法,難度之大就更不用說了。





以特洛伊聯邦這種高度宗教崇拜的集權大國,成功修習聯合魔法的機率,是比較高的。

從嬰孩時代起便作出的嚴格人才挑選,再經過多年的宗教洗腦及閉門鍛鍊,憑著他們所謂的“對海倫女神的崇拜”,的確較容易達到某程度的精神契合。

例如剛剛那七個人聯合起來使出的螺旋水柱,是特洛伊特有的一種聯合魔法,有個華麗的名字叫作“女神的裙襬”。

以聯合魔法來說,威力已算是中階甚至中上。

要是能夠成功鎖定敵人以及釋出,就是聖域高手看到了都要皺眉頭。





當然,前題就是“鎖定敵人”和“成功釋出”。

如果對方只有普倫斯是實力完全突出的唯一強者,聯合魔法小隊透過隱藏在大軍當中悄悄發動然後偷襲,這倒是很有威脅力的殺著。

可惜不是。

在聯合魔法即將施法完成之際,魔力大量外洩,雅克等人心裏也同時打了個突,顯然沒想到這麼強大的威脅竟然會突然出現。

五人當中,最緊張的當然是玫。

她想也不想,便甩出一記最強攻擊“真空爆風”。

然而比真空爆風先到的,卻是那把看起來完全不起眼的三叉戟。

三道帶著尖銳倒勾的金屬戟尖呈水平刺進,把站位最接近的那名魔法師當成了烤雞翅膀般穿透了。





只要施法團隊中的其中一人倒掉,那麼聯合魔法的施法成功率便會大大降低。

在雅克的三叉戟奪去那第一個人的生命時,那道看來摧枯拉朽的螺旋水柱,便瞬即萎靡了起來,整個彎曲下垂到一邊去了,看起來很有點像某個器官萎靡下來的狀態。

即使能夠釋出,能不能命中都成疑問。

接下來,擅長突襲的菲兒也後發先至,俐落地以匕首劃破了第二個人的咽喉。然後玫的“真空爆風”才大範圍的爆發。

“……我的戰場經驗比不上他們。”對雅克和菲兒高效率的突擊,玫可謂眼界大開。

保祿和梅斯特保持著低調,只是悄悄交了自己那份功課,各自殺掉一人後,便又隱沒在戰場裏了。

逃過一劫的普倫斯,自是不會放過那個囂張的魔法師。他捏著對方的頭顱,把他一遍又一遍的掄在地上。





“囂張吧!囂張給我看啊!”

“饒、饒命啊大人!小……小的不敢了!”

“給我學狗吠!轉幾圈來給主人看看!”普倫斯一把將這魔法師丟在地上。

“汪、汪、汪……”

“……”此人變臉之快,讓普倫斯也無言了。“以後不准你再講人話!跟在我後面,給我收集你們特洛伊人的水系寶貝!我的弟弟妹妹用得上!”

“汪!汪!”

就在普倫斯瘋狂地笑著,帶著他那新收回來的走狗衝進亂成一團的戰場裏後,雅克仍蹲在那個被他刺殺的魔法師前。

玫托了托她的大眼鏡,心裏納悶地想:“他在哀悼死者?這個雅克……不會是第一次殺人吧?也太假惺惺了吧?”





“奶奶的!這把三叉戟不好用!刺進去後拔不出來!”雅克踩著那魔法師的屍體,使勁地企圖把三叉戟拔出來。“真不該貪新鮮的!”

在瑪莎拉守備隊時,根本沒有人使用過三叉戟,所以雅克這還是第一次把這種兵器拿上手。

“……”玫無言了。

“去死吧!瀆神者!”此時,一名特洛伊戰士從旁殺出,揮出巨刀想要把雅克橫身一刀兩段。

“烤雞翅膀攻擊!”雅克著急起來,怪力暴起,竟把三叉戟連同穿著的敵人屍體,一併橫掃過去,連消帶打的把那戰士敲得昏死過去。

“拔不出來,當成巨鎚使用也不錯啊,哈哈哈……”

玫的眼鏡差點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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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德羅公國的最高指揮陣營裏,德羅大公正在接見著特洛伊駐軍方面的使者。

那使者的態度當然是不會好的。身為大國卻貌似遭到弱小盟友的背叛,這絕對是一件不可能接受的事。

恃著特洛伊聯邦的強勢,那使者也幾乎沒有任何禮儀可言了,多次直接逼迫德羅大公表態,要他明確地跟普倫斯完全劃清界線。

然而德羅大公卻表現得很是曖昧。

在整個接見過程裏,他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憑著一副厚厚的面皮,硬是吞掉了來使所有的尖刻話語。

罵著罵著,那使者可能罵得也累了,又或者罵人的話已經用完了,不得不停止下來時,德羅大公便彬彬有禮地要求離席。

“不好意思,我要跟我的內閣們商量一下,我們會儘快給貴國一個官方的交待。”

“你、你……”那使者真想大喊,難道你完全沒有脾氣的嗎?恐嚇也恐嚇不了,激將又激不怒,那使者可謂能做的事都做過了。

最終還是給德羅大公用得體的外交辭令,爭取到一個理智判斷如何回應的機會。

德羅大公回到私人的戰略室去後,便再也止不住滿瀉的激烈情緒,把自己書桌前的擺放的東西亂丟一通,又瘋了似的拍桌子,不過都沒有在這桌子上留下任何破壞痕跡。

“那個瘋子!少看著他一會兒,竟然便給我捅了這麼一大個馬蜂窩!”德羅大公用他的九階鬥氣狠狠拍在桌子上,幾乎把他的內閣們都震得倒在地上。“我叫他去替那幫特洛伊白痴去抓甚麼瀆神者,怎麼他反而聯合起那些瀆神者去殺特洛伊人了!”

“陛、陛下請冷靜。”公國如今的第二號人物道,“普倫斯大人作為本國供奉,多年來一直為德羅盡心盡力,又怎會背叛於一時?他貴為超然於俗世的存在,是次高調介入俗務,或許是有甚麼深意也未可知吧。”

此第二號人物,正是馬倫元帥。

他最大的政敵昆頓總理已經死亡,本來在政治能力上就不亞於昆頓的他,再加上德羅大公的信任,很自然地便臨時兼任了公國總理的職務,如今的權勢可謂一時無兩。

對馬倫元帥來說,他感激普倫斯殺了昆頓還來不及,對他那違背德羅大公命令的大膽行為,也沒有甚麼憤怒的感覺。

對他來說,德羅跟特洛伊聯盟與否,甚至統治德羅公國的人是誰,也都不比自己的生存和地位來得重要。

對馬倫元帥來說,德羅大公和普倫斯都不是他這個水平能夠與之鬥爭的對象,所以他也就沒甚麼意欲跟任何一方過意不去。

“深意?甚麼超然於俗世的存在?你在說普倫斯嗎?笨蛋!”德羅大公狠狠地拍著桌子,“他算個鳥!不過是個四肢發達,頭腦沒有的粗人!只不過是個命門被我掌握著,供我使喚的走狗而已!現在這條走狗發了狗瘋!我這個主人要替他擦屁股了!”

馬倫沒甚麼表情地聽著,但其實心裏卻是震驚不已。他效力公國多年,這也是首次聽說德羅大公和普倫斯供奉之間的關係,原來實際上是這麼回事!

但是,命門被掌握著,到底是甚麼意思?

可見,普倫斯突然不按牌理出牌,完全打亂了公國的戰略部署,對德羅大公的打擊有多大。竟然令這個當了半輩子皇帝的人精,在臣子面前暴露出真實的一面!

“那……那陛下打算怎麼回覆特洛伊那邊的使者?”馬倫恭敬地試問道。

“我要是已下了決定,那我們在這兒是幹嘛的?幹嘛把你們這幫狗屎的所謂公國上層精英召集在一起?給我點子!”

眾內閣成員面面相覷。他們都是當慣了布景板的。在昆頓還在世的年代,內閣會議都是他和馬倫兩人在針鋒相對,他們只不過是在隨便兩邊附和一下,兩邊都不得罪而已。

而如今,昆頓已然不在,這就成了馬倫的獨腳戲了。

“如果陛下堅持著跟特洛伊的聯盟,那麼可能的答案只有一個。”馬倫道,“可是,普倫斯供奉向來是公國的守護神,幾乎可以說,他的實力就等於公國的半壁江山,或許這半壁要比陛下那一半小一點兒,但是……”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馬屁。”德羅大公招手道,“你想說的是,想要令特洛伊重新信任我們,我們就要親手抓獲普倫斯,只是……付出的代價,可能會令我和普倫斯兩敗俱傷,一拍兩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