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菲兒仍在雪洞裏休息,為了不讓她受到角貂的騷擾,保祿於是召喚了幾具骷髏兵負責把守著。

要是菲兒突然出狀況了,保祿便能馬上知道,雅克便可以趕回去照顧她。

這樣就可以稍為安心地跟隨梅斯特探險。

那小穴剛好有正常人的高度,但裏面既濕滑又狹窄,拐彎也多,坡度也上上下下的,並不好走。

雅克催動著水行術前進,也沒有甚麼困難。





在前面帶路的梅斯特,似乎是遷就著雅克的速度來走的,所以看起來非常輕鬆。看似身形笨拙的保祿也沒有掉過隊,一直緊跟在雅克身後,還拿著一隻烤角貂在猛吃。

“明顯地兩人的實力都比我強太多了。”雅克心想,“必需要修煉得更快,變得更強,才能讓他們打從心底裏尊重我。現在對我這種表面的順從,也實在不夠爽。”

走了約三十分鐘後,三人走出了小穴,進入一個超巨型的雪洞中。

那雪洞往上看不見頂,前方也是僅僅從漆黑中看到了糢糊的洞壁。

雪洞中央,漂浮著一塊超巨型的冰核,比在凍土深淵看到的那一塊還要巨大千百倍,而且還幽幽的散發著冰藍色的煙霧霞氣,似乎比凍土深淵的那一塊還要低溫很多。





而且這塊冰核的內部,隱隱漫著一股深紅血色,氣氛十分詭異。

雖然眼前有著一塊極其低溫的冰核,四周也是被雪壁圍繞,但這雪洞內的氣溫不但不冷,甚至還非常熱。

雅克和保祿馬上就流汗了。

因為在冰核下方的地面,有個凹下去的洞穴。那洞裏正生著一堆火,那火竟然是接近黑色的深血紅色,跟冰核內部散放出來的顏色有點相似。

在巨型冰核下面生起的那堆闇火,溫度極高,甚至比得上他體內的那點天火,這堆火已經令這龐大雪洞熱得讓個溶爐,但是那冰核卻是溶解得極之緩慢,約一分鐘才滴下一滴雪水,而且雪水滴落火堆時,火堆便會強烈晃動,好像突然變脆弱了似的。





要是單憑這堆火,也不知要花多少年月,才能夠把冰核融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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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嗅到了這雪洞瀰漫著一種特殊的氣味,似乎主要是因為那堆火在燃燒著冰核而產生的。那氣味雖然隱約帶著淡淡血腥,但嗅著雅克覺得完全沒有不適感,甚至還有種熟悉的感覺,跟喝下幽菊茶時感覺差不多,但舒適感卻更為強烈。

這血腥味對保祿而言,更是覺得如魚得水。他貪婪地呼吸著洞內的空氣,他的臉頰更加紅潤了,甚至連嘴唇都紅得像滴血似的,整張臉容光煥發,眼神散發著一股邪氣。“哇哈哈……好爽,這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啊……”

“我竟然有相同的感覺,這不會表示我跟保祿是同類吧?”雅克心裏有點發毛。

“這裏就是納妮亞的深淵牢獄。”梅斯特簡潔地道,“雅克少爺,你站在這塊冰核面前,有沒有感覺到甚麼?”

此時雅克的注意力,已全部被那塊冰核裏時隱時現的紅光吸引著了。雖然雅克已不斷叫自己抽離心思,保持警覺,但他實在無法對這塊冰核產生任何敵意。

這股紅光帶給他無比溫暖的親切感和歸屬感,令他聯想起襁褓時被抱在貝呂妮懷裏的感覺。雅克嘆了口氣,心想這冰核裏面被囚禁著的,肯定就是梅斯特所說的“某位跟瑪莎拉族有重要關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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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正想詢問一下梅斯特,到底他在這雪洞裏搞甚麼把戲,但梅斯特似乎有意轉移話題。

“雅克少爺,請往上看,注意一下這雪洞最漆黑之部份。”梅斯特提點道。雅克和保祿把注意力從冰核和那堆火上移開,盯視著漆黑的雪洞深處。

當雅克的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之後,才發現原來這雪洞裏游離著無數散發著微弱藍光的水元素。

這些水元素極其凝煉,能量密度超過雅克見過的任何魔法。

這水元素密集體,跟真正的魔法的不同之處,在於沒有任何精神力的掌控,是沒有任何規律的隨機聚合,只在雪洞裏到處亂飛。

“雅克大人,你看到了甚麼嗎?我甚麼都看不到啊。”保祿道。





“原則上只有水系屬性者,而且是聖域以上的水系才能夠看得到那些“寒亂流”。”梅斯特道,“不過我知道雅克少爺天賦異稟,從嬰孩時代起就看得見游離魔法元素,這些寒亂流對少爺來說,應該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吧。”

對雅克來說當然沒有難度。他稍為認真一點,把水系魔力集中到雙眼,把眼力再提升一個層次後,便發展原來雪洞內的寒氣流,比剛才看到的還要多得多。

這些寒亂流看似無目的的亂竄,但看清楚又似乎有一定的行動意識。他看到無數的寒亂流試圖侵入自己、保祿或梅斯特的身體,但卻還未及身就被反彈回來。

“……這些到處亂竄的水元素,就是侵入菲兒體內的寒氣流?”雅克心想。

“這些所謂的“寒亂流”,一般稱為“殘念冥火”,只在凝結玄冰的極冷之地,再加上該地曾經有過長期的血災人禍,怨靈無數,才會出現這種現象。”梅斯特道,“魔法元素是不會自行凝聚成團的,必需透過意志力的引導,而這些“殘念冥火”,就是死者在臨終一刻的意志,凝聚在此地不散,無意識間把附近的水元素聚集起來而形成的。”

某些在比較低處游離的寒亂流,看似在蠢蠢欲動,似乎在伺機想要偷襲梅斯特等人。

“這些寒亂流會受生物的體溫所吸引,要是被入侵體內的話,除非擁有像少爺般壓倒性的火系力量,否則基本上是難以驅除的,唯一的結局是體溫全失而死。就算被入體的是水系的聖域魔法師,也不能幸免。”梅斯特道,“所以它們是非常稱職的囚牢看守者。”

“囚牢看守者……”雅克和保祿各有所思。





“換而言之,我們身在這兒,暴露在這麼多的殘念冥火的環境下,是非常危險的。”梅斯特仰頭張望著,似乎在找尋合他心意的某道冥火,“即使是我梅斯特,要是被這些寒亂流入體的話,也會非常麻煩哪。”

“可是,顯然你待在這裏已有一段日子了,卻似乎還是很健康哪……”保祿皺起眉頭深思。

“那就是說,梅斯特根本沒有被寒亂流入體過。”雅克道,“在被入侵前就把那些亂流消滅掉就可以了,對吧?”

“正是這樣。”梅斯特瞧準了某道已在他頭上繞來繞去了很久的寒亂流,乘著它企圖侵入時,他伸出了鎌刀,尖銳的刀尖在空中劃了個圈。

那道寒亂流隨即被一個黑色半透明的,由魔力結成的球體包裹著。那寒亂流亂衝亂竄,也逃不出黑色球體的包圍,不久就漸漸枯萎縮小,最後飄出一道隱約帶著扭曲人臉表情的白煙之後,便消散於無形。

“呼……”梅斯特滿足地嘆了口氣。

雅克雙目閃閃生光,似乎梅斯特剛才露了一手,給了他不少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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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示範了這麼一手,梅斯特就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讓雅克全心全意地領會那消滅寒亂流的要訣。

也沒有再提起這裏是甚麼地方,那囚禁在冰晶裏的是甚麼人,更沒有再提起要求雅克幫忙的事。

彷彿梅斯特就單純地想要向雅克傳授這個技巧,沒有其他目的。

到底剛才那一招有何特別呢?

“剛才那是……闇黑系的魔法吧?”以甘度夫的見識,看到這技巧也不禁語氣微微抖了起來,“我好像還沒有聽說過,以這種方式應用闇黑系的魔力……”

“不要說是你,甘度夫,”保祿同樣鬱悶地搖頭道,“連我這個黑暗世界的巫妖,都沒聽說過這種技巧。”

雅克聽著兩人對答,也沒有搭嘴。他盤膝坐於地上,雙眼一直凝視著空中,剛才梅斯特施展那一手的點,不斷在腦袋中回溯著那畫面,若有所思。

也不到一刻鐘時間,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來。

他抬頭仰望著。就在他眼前不遠處,一團殘念冥火正浮游著,朝著雅克繞圈,好像隨時要衝下來侵入雅克身體似的。

他看準時機,伸出手指來,模仿梅斯特那樣,對著那團冥火在空中繞了個圈。雅克的指尖早就灌注了一點他體內的天火,這樣在空中比劃一圈,一個火紅色的圈子便顯形出來,把冥火圈在其中。

雅克張開手來,手腕輕輕一扭,那火紅圈子便在空中不住旋轉,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火紅球狀,把冥火團團包圍住。

那團冥火好像突然意識到極大危險似的,不斷狂亂地掙扎著,企圖衝破那火紅球體的包裹。雅克的手漸漸使勁,手指漸漸收攏起來,不斷釋出他的天火之力,強化著火紅球體。

漸漸地,狂亂的寒亂流開始動作遲緩起來,那通體幽幽的藍光也開始暗淡。

雅克已完全控制住這團寒亂流了。

不過要把這能量團完全消滅,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雅克畢竟是第一次上手,也不能要求他馬上做到梅斯特的效率,一捏即爆。

只是這個程度,已把在場三位洛芙大陸頂尖人物的臉都嚇得變青了。

“我們連原理都沒搞懂的事,這小子竟然一下子就完全學過來了……”甘度夫完全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