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菲兒的情況非常惡劣,可是一點誇大的成份都沒有。

菲兒身體內的狀況,雅克是非常熟悉的。所謂的“寒氣”,就是一團不受精神力所控制的極之凝煉,密度極高的低溫水元素。正是由於聚合的能量太大,超過了被入侵者的控制能力,便進入了極不穩定的亂竄狀態。

那道無法控制的寒氣,在體內瘋狂亂竄,就好比有個瘋子走進了一個和平而秩序良好的市集裏,盡情破壞般。

正常人類靠體溫來維持身體機能,水系屬性者有著可以在低體溫下保持生命的優勢,那是把運轉中的水系魔力作為血液用途,但也是有個限度,沒可能把體溫下降至冰點以下,不然體內的液體就會全部凝結。

像菲兒體內那股無法控制的亂竄寒流,對水系屬性者的身體是同樣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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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雙手接觸到菲兒的身體開始,雅克就很清晰地感覺到,有好幾道寒氣在她的體內各處亂竄,令菲兒的體溫下降到超過她能夠承受的極限。

這情況比起雅克當時更差。雅克病倒時,體內也只有一道寒氣在亂竄而已。





但即使只有一道寒氣,雅克也花費了極大的功夫,靠著他體內藏著那點取之不盡的天火之源,才能將之控制並引導出體外。

雅克淬煉一次體內的天火,把所有的天火之力都凝聚在掌心,然後透過按摩,把熱力漸漸滲透到菲兒的身體裏,探索著那些亂竄的寒氣。

這些寒氣非常頑固,而且好像有靈性似的,只要天火之力靠為靠近,就會急速竄走,是以令他雙手在菲兒身體上來回不斷地游走撫摸著,也無法讓那幾道寒氣受到一點點的控制。

雅克連續摸了好幾個小時,鼻血流了好幾遭,幾乎連一點效果都沒有。只是他的天火之力和寒氣作出幾個小時的“貓捉老鼠”,把那幾股絮亂的能量流消耗了一點點而已。

眼見菲兒雙眼半閉,小嘴兒也在微微的喘著氣,也不知道她有幾分清醒,又知不知道雅克剛才對她做了甚麼。





“菲兒,你覺得好一點了嗎?”雅克在菲兒耳邊問道。

“……”菲兒喃喃地低聲說著甚麼,雅克把耳朵湊近她的嘴邊,才聽得她說道:“……很冷……抱著我……”

菲兒張開雙臂,勾著雅克的脖子,把光溜溜的身體緊貼著他。

即使隔著幾重衣服,雅克也感覺到有幾道極冷的寒流在菲兒體內瘋狂亂竄。可以理解菲兒目前有多麼難受。

“即使當她回復清醒後會追殺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雅克脫剩一條內褲竄進被窩裏,最大比例地跟菲兒肌膚貼著肌膚,儘量把體溫傳給菲兒。

“忍耐啊雅克……不要乘人之危,尤其不要在甘度夫盯著的情勢下幹……”雅克咬著牙拼命地保持著理智,“就把這個當成是意志力的訓練,要做到在全裸美女入懷依然心如止水……”

就這樣緊緊的抱著菲兒,由角貂皮毛堆成的被窩漸漸暖和起來了,菲兒體內那幾道亂竄的寒流似乎也漸漸平復,臉蛋又開始浮現潮紅,又進入了全身發燙的周期。

但高燒狀態總比嚴重發冷狀態要來得舒服,一直半昏迷著的菲兒漸漸鼻息深沉起來,進入了睡鄉。





雅克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褪出被窩,擦了擦流了滿臉滿身的汗水,才穿上衣服,坐下來休息。

不過不到幾個小時,寒氣流又再度活躍起來,菲兒又進入了全身發冷的危險狀態,如此雅克又要重覆一遍全身按摩,抹身,再緊緊抱著她讓她入睡的一整套治療動作。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去,菲兒的病情好轉得非常緩慢,也始終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但既然已有了心理準備,要待在這雪洞裏直至下一年的停雪期,雅克也並不心急,只要確認菲兒的情況沒有惡化,他對於每天重覆著照顧她,也沒甚麼怨言。

甚至雅克還覺得,這段日子可能比他在嬰孩時每天吃人奶,跟侍女們一起洗澡的“童真”歲月,某程度上還要幸福一些。

菲兒一直也維持著全裸躺在被窩裏的狀態。雅克每天持續的按摩和傳送體溫,慢慢地消耗著那幾道寒氣流的能量,透過冷汗的方式排出菲兒體外。是以菲兒的身體每天都會濕透好幾遍,不過不久又被雅克的掌力或體溫烘乾而已。

不過這樣不斷流汗又烘乾,是不適宜穿上衣服的,所以即使雅克早已把她的衣服弄乾爽了,也暫時不打算給她穿上。





當菲兒進入每天一次的嚴重發冷期,雅克抱著她傳送體溫時,都會用盡各種方法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被貼在身上的裸女誘惑得失去理智。

雅克回想起來,自己跟菲兒的相遇,只是由一次意外開始的。

當時正值後山密林混戰的高潮,雅克蒙面使出火龍翔閃擊對付嗑藥嗑得高了的貝拉,卻把當時偽裝成咖啡的菲兒牽連了去,不單誤把她轟至重傷,還意外看到了她的半裸風姿。

第一次見面就已是肉帛相見,而且兩人也都掌握了對方的一些重要秘密。

不過當初咖啡之所以參戰,還是因為事件的始作俑者雅克當時正值閉關之中,水系魔法部急需高手撐場保護,所以兩人即使尚未認識,雅克就先欠了菲兒一個人情。

被雅克佔盡便宜後,接下來就輪到菲兒了。雅克先是被她半逼半騙地誘來參加凍土深淵試煉,還在她軟硬兼施地調教下,差點成了她的觀音兵,最後還被她捧成了帝京陣營中的首領,並以“蒙面六人眾”的身份大敗了勁敵聖心學院,這一切都沒有走出她的算計之中。

然而誰又會想到,在機關算盡之後,兩人最終會變成這個樣子?如今被逼困在雪洞之中,雅克每天對菲兒所做之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佔了便宜,還是一種不計辛勞的犧牲奉獻;是救人一命,還是趁火打劫?這是註定雅克要被菲兒奴役,還是冥冥中給了雅克一個機會,以補償他之前一直被菲兒算計所吃過的虧?

兩人的命運漸漸糾纏起來,已難以弄得清因果是非。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心引導”?”雅克心裏想道。要是他把這話說出口來,甘度夫一定會笑呵呵地說雅克的領悟又提升了,然後便演說一堆玄之又玄的話。

那麼跟保祿的相遇,又是怎麼樣的天心引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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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祿最近都在沉醉於烤角貂肉的美味當中。之前假死埋伏了在雪地裏多天,雖然以他的體質來說是絕無問題,但是對於食慾無法滿足的煎熬,卻是難以忍受。

是以他甫現身,就把艾倫吃了個連骨頭也不剩。





血食對保祿來說,有著無窮的吸引力。正好雅克為了替菲兒驅寒,把雪洞的溫度提升到跟熱帶地區的烈日白天差不多,吸引了凍土角貂等會鑽雪堆的深淵生物,源源不絕而來。

而保祿當然是來者不拒的。

臥病中的菲兒,以及每天都耗費精力淬煉天火的雅克,也需要一定的營養補給,這方面保祿當然保證了大量食物的供應。

扣除了菲兒和雅克需要的份量,還剩下五份之四左右的獵物,則全都被吃進保祿的肚子裏。

是以僅僅一、兩個月,保祿已經肥了整整一圈,油光滿臉,滋潤得很。

然而這傢伙可是混到光明教會的紅衣主教,不是個只懂得吃而沒有腦袋的人物。在這個被逼滯留的處境下,他也不忘思考有關“天心引導”的事。

為甚麼會在這種偶然的環境下跟雅克再次碰頭,然後還被逼待在這雪暴的深淵環境裏整整一年?

要是這是天心的安排,那到底“天心”想要引導他保祿在這兒做甚麼呢?

對“天心引導”有所領悟的人,都相信世界並沒有毫無意義的巧合。表面上越是巧合的奇遇,則背後肯定在著某種冥冥中的目的。

不過保祿似乎仍然毫無頭緒。

“天心引導這種東西,要來就會來的,急也急不來。”保祿津津有味地吃著手中的野味,“難道是跟這凍土角貂有關?”

把手中的烤角貂吃剩一把骨頭,保祿仰頭滿足地嘆了口氣,還打了個飽嗝。他注意到由於雪洞長期保持著高溫,四周洞壁不斷溶解,這個月來,雪洞的面積幾乎增加了整整一倍。地平面也越降越低,似乎比他們剛進來時又下降了二十米。

而且最近雅克為了加快治療菲兒,讓雪洞內的溫度越升越高,地平面溶解下降的速度也就越快了。

“我們現在已處於正常地平面的一百米以下……沒問題嗎?”保祿想著,“雖然傳說這凍土深淵還有第二層,但只是透過另一些傳送結界才能進入,倒沒聽過可以從第一層直接挖到第二層的……”

深淵作為最神秘的異界位面之一,洛芙大陸中人對其地理結構知之甚少,只知道能夠透過某些遠古結界,進入深淵內的某些地域。至於這些同樣被稱為深淵的地域之間,是怎麼連結起來的,則幾乎沒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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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菲兒的狀況已變得穩定,是以雅克每天只需要花一半的時間去照顧她,剩下來的時間,除了修煉之外,他也常常跟保祿和甘度夫在談天說地。

保祿當然也有跟雅克聊起這雪洞的地平面在不斷溶化和下降的事。

“那也沒辦法,只有在這個溫度之下,菲兒體內的寒氣才稍稍受控,”雅克聳聳肩道,“只要我們乖乖待在雪洞裏,到停雪期開始後再攀上原本的地平面離開,那就不用管我們現在身處在哪一層了。”

“希望是這樣吧。”保祿道,“只是我總覺得,我們將會在這雪洞裏遇上甚麼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那個人不用幾天就會出現了。”

“不安感嗎……”雅克又再聳聳肩,“雖然我也和你一樣,最近有一種“甚麼事情將要發生”的強烈感覺,可是我卻完全不覺得不安……反而有種懷念的感覺呢。”

兩人的預感,將在三天後應驗。

正躺在角貂皮被窩裏睡得爛熟的雅克,醒來睜開眼睛,竟然看到眼前放著一杯熱騰騰的紅茶。那個杯子是精緻的瓷器,正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童年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