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回來香港的倒數五天,是女孩的謝師宴。那天女孩忙得不得了,時間幾乎都趕不上,一直到恭候時間,才反而開始閒下來。

女孩拿起電話,上面有一段來自男孩的訊息。

「就算我一陣同你講咩都好 你要記住我係愛你既
我只係表達我內心既想法 希望你體諒同明白 我只係希望可以令我們走得更遠」

那陣子男孩常問起女孩與前男友交往的點滴,基於尷尬、基於怕男孩介懷、基於不解男孩為何執着過去,除了男孩問起就會實說外,女孩從不會主動提起。





雖然男孩一直說他不會介意女孩的所有過去,但女孩一直很怕他只是嘴上說說,然後終有一天會因為介意而令兩人分開。

「你說吧,」女孩回應。

男孩「輸入中……」了好一會,這時候又有來賓抵達,一輪招呼後才又有空拿起手機。

不論女孩想像過的是什麼,只怕也永遠及不上這段短訊的萬一。

「去過旅行之後,我知道自己心入面仍然有ex……」





只瞧鎖屏上出現的第一句,女孩便已心中一沉,解鎖後看到的文字讓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去過旅行之後,我知道自己心入面仍然有ex,係黎緊呢兩個月時間入面 我好希望你俾足夠既空間我,等我去整理自己既內心,呢兩個月入面俾我冷靜下,我地唔好聯絡住」

淚水一湧而上,女孩大口大口地呼吸,把眼淚給壓回去,用顫抖的手打出這情況下她唯一能給的答案。

「好。」

女孩立即把電話調至靜音模式,再塞進手袋最深處,再把它丟進自己的座位。





女孩知道自己還有工作必須完成。

那是我見過女孩開過最強的工作放空模式,她落力地做着她最討厭的應酬,痛快地在每一張照片裏燦爛地笑着,投入地與指導教授談論文、談成績、談考試,漂亮地完成被分配和沒被分配的工作,那晚我幾乎認不出她來,幾乎要佩服起她來。

要擠出多少近乎冷血的沉着,才能逼使自己專業地完成工作;又要掏出多強大的自我催眠,才能把被扯到深淵摔成碎片的痛楚抽離?

甜蜜與心碎,到底是如何同時存在?

我不知道,要是給我遇上同樣的情況,我可能會任性地丟下工作讓自己崩潰。

而女孩果然也撐不了多久。

除了女孩最要好的朋友,她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個參加者。





「陪我走回宿舍?」

「好。」

那時已過了宿舍探訪時間,友人在宿舍樓下陪她聊天,她把所有一切對摯友和盤托出,把那段短訊秀給對方。

「你為什麼還能這樣冷靜?」好友說出了我最想問的。

「我不知道,也許我一回到房間就會哭得一發不可收拾,也許我的一切堅強也只是偽裝,」女孩回答。

友人也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時間,女孩也只好回到房間。

手機傳來震動。

「我好想你。」





「你玩夠了沒?」女孩瞬間淚崩。

「我有苦衷的,」男孩回答。

「告訴我好嗎?只要你不是騙我瞞我,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你讓我自己先嘗試解決好嗎?回來後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好,我信你。」

女孩相信了。

「你相信他?」好友問女孩。





「我只能相信他,」女孩堅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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