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奇談》你能看出事情真相嗎？: 《失憶》
「走吧。」我的哥哥跟我說，向我露出了不太親切的笑容。
也可能是親切的，但我實在分辨不出來。我根本不覺得他是我哥哥，也不記得自己有哥哥……
但，我根本記不起些什麼。
我失憶了，最少醫生是這樣告訴我的。我在嚴重車禍中生還了，在醫院躺了很久很久，忘了多久的很久。
一覺醒來，身邊所有事物都是陌生的。陌生的醫院，陌生的病房，陌生的家人……
我不認得他們每一個人，但他們卻沒有非常擔憂的樣子……只是默默的，一直前來探望我。來到的時候也是，沒跟我說太多的話，只是默默的坐在我旁邊。
比起探病，更加似是看守著我。是看守沒錯吧？我不肯定是不是這個詞語，去形容……唉，算了。
反正，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回家去。醫生說，熟悉的環境對恢復記憶比較有幫助。說真的，醫生，醫院就是我熟悉的環境。
我是指，新的我，熟悉的環境。呃……算了。
坐在計程車裡往外看，一切景象都似是首次看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大廈。
陌生的家，陌生的房間……
我們家裡是如此的貧困，細小的單位，家具也沒幾件……我的房間，也可說算是家徒四壁……
不是吧……我住的地方最少要有兩層吧？我的房間也最少有三百呎才對！
真的嗎？我真的住在這裡嗎？這裡比我印象中的家差太多，難道一切感覺只是來自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然後在我失憶此時變成了虛假的記憶？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大概我不單是失憶，而且也瘋了。
哈……還是玩玩電腦吧……唔？這裡沒有電腦。又是我記憶出了問題吧……怎麼有樣我經常足不出戶的感覺？這個空蕩的房間，誰會留在裡面？
我沒去問哥哥，我不想看著他那空洞的笑容來告訴我：「放心吧，你很快會記起所有事。」
如果記起的，是我家一貧如洗的事實，我寧願撞車死了算。
看來……除了記憶有點錯亂之外，我的大腦還是運作得很好，看我的成語用得多好。
哈……有點想哭了。
我坐了在床上，床褥非常的硬，而床單是我非常討厭的條紋……藍色條紋……這真的是我的房間嗎？我一點也不喜歡這裡。
差點我就跟哥哥說了「不如送我回到醫院去。起碼床單是白色的。」
不過，他正和某人在通電話，非常激動的那種通電，所以我選擇閉上了嘴，呆在房間裡。
待在陌生的地方很不安，也很累人，或許我今天真的接觸了太多的「新事物」了。不知不覺間，我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色已暗，飢餓的感覺襲來。「瑩姐！我想吃飯了。」我無意識地喊道。
唔……誰是瑩姐？我走到「大」廳去，看見哥哥正對著那殘舊的電視發呆，似乎沒有聽見我的叫喊。
「大哥，誰是瑩姐？我的姊姊嗎？」
他一臉愕然，猶疑了很久，才說了句「是啊，你記起了？」。
我不記得我有個姊姊，不過很明顯這是錯的，因為我也不記得自己有個哥哥。也不記得自己原來是這麼窮！唉……太難接受了。
我跟哥說我餓了，他就下了樓去買吃的，還千叮萬囑叫我別亂跑。第一次覺得他有點關心我的感覺……竟然這麼害怕我會迷路。
瑩姐嗎？怎麼沒來過醫院看我的呢？難道是那種不孝女兒，嫌家窮跟爸媽反目那種？
我覺得我猜對了，看見哥哥那奇怪的反應就知道。
我接力坐在電視前發呆，節目裡的明星我卻一個也不認得。這種感覺相當新鮮也很奇怪。
不過他們的演技實在很不濟，對白毫無感情可言……真無聊……不過，我卻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以前我也會看這樣劇集嗎？我應該會在房間打遊戲才對啊！
但現實卻是，我的房間沒有電腦，全屋也沒有……這不是有點跟時代脫節了嗎？還是其實我的平板電腦在撞車時粉碎了？
嘩。我居然記得平板電腦。
啊不。是剛剛在電視上出現過。
劇集完了，哥哥也回來了。他坐在我的旁邊，將兩個飯盒都打開了要我挑一個。溫馨的感覺直湧我心頭，我開始覺得他真的是我哥了。
電視上開始播影一套電影，外國電影。這個開場的畫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我以前看過了嗎？
我咬了一口飯，粟米汁有點太鹹，不過沒關係，用作拌飯的根本不是什麼粟米汁，卻是這漂亮的女主角。
「妙麗真的很正！」我有點興奮過頭地說。
哥哥又再詫異地看著我，說：「你……你認得她？」
「對啊……」我用力吸了口可樂，注視著電視。而哥哥卻又開始講電話了……
午睡的時間，對於失憶的病人也太過長了。結果在電影完結之後很久很久，我也睡不著。
反而是哥哥在旁邊的房間呼呼大睡……咦？我不是跟爸媽一起住的嗎？還有瑩姐呢？我做夢也記住要找她要吃的，但她卻居然不是跟我一起住？
唔……有點難理解，我的頭卻又開始痛了。唉，別想了，我忘記了的事似乎不怎麼值得記起。
只有傷悲在其中。
為了解悶，我偷偷拿了哥哥的智能手機來玩，而上面顯示著一個未接來電。「老爸」
我有點高興，老爸打過來大概也是問關於我的事吧？雖然我不記得你，但也一樣有被關懷的感覺……
不過，我並沒有撥回去，因為我並不覺得自己可以好好的跟他說話。
「你覺得怎樣？兒子。」「啊，還是記不起什麼。包括你。」想著也覺得尷尬。而且……都這麼晚了……也許明天吧。
哥哥的手機沒有幾個遊戲，也不太適合我這種失憶症的人玩，我壓根兒不知道應該怎樣操作。
所以，很快地，我的目標轉向了他的社交網站帳號上。醫生要我多接觸過去的事物，看相片絕對是最好的方法。吧？
不過……哥哥的個人頁裡，連一張有我在內的相片也沒有……只有他和他女朋友的照片被放到網上。
他也沒有將我撞車失憶的事寫在網上……也沒有半句表示傷心擔憂的句子……
看來。我跟哥哥感情根本不好……所以現在，他只是責任上要照顧我嗎？他沒有流露出感情的原因，是因為根本沒有感情嗎？
這就是真相嗎……
我將哥哥的手機放在原位之後，趟在床上反覆思量後，得出了一個「身世之謎」的答案。
我，是一個隱蔽青年，終日足不出戶，待在我姊姊「瑩姐」的家。
姊姊跟爸媽哥的關係都不太好，我也一樣。而哥哥也跟爸媽感情不好，換言之，我們家是不存在任何親情。
哥哥獨自住在這空蕩的家裡，可能他的女朋友偶爾會來過夜。而我正在睡的這張床，或許是我出事兒後才買的。
因為姊姊不想扛起照顧失憶的我的責任，也許是金錢問題，也許是時間問題，也許是她另一半的問題。
離開父母的女生，要不是有個穩定的男朋友一同生活，就是自己活得很忙很艱苦，不太可能照顧我。
爸媽始終不肯照顧我，責任就落在哥哥之上，十萬心不甘，二十萬個情不願地，他接了我回來。也許是辭了工作，也許是請了老闆會不高興的長假來照顧我。
所以他有點不習慣困在家裡無所事事，只好看著電視發呆。
爸媽說服哥哥肯照顧我的條件，大概就是經濟援助了。他那些聊得很激動的電話，應該就是跟爸爸爭論金額問題。
妥協了吧？爸爸。哥哥向你苛求的數目，令你非常生氣的數目，但你仍然願意在深夜來電，表示你仍然關心我吧……
我嘗試用這個想法令自己心情好過一點，不過我沒有成功。破曉，我覺得身心俱疲，在無盡的無助之中睡去。
醒來，陰暗的天空令我沒法辦別時間，下一秒，昨晚的事又闖進了我的腦海，令我意志消沉。
為什麼我沒有死去，而卻要我重新接受一下自己的悲慘身世……
我走到廳外，看著凝視著電視的哥哥……
「起來了？餓吧？我去買吃的。」這種無情感的問候，實在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割下我的心……
哥哥出門之際，我察覺到他並沒有帶上他的手機。我想像個親切的弟弟提起他，但下一秒，我改變了想法……
我想打給爸爸……我不知道我這個想法的動機是什麼，可能是，我想由他來告訴我，我所推測的所有所有……
也是錯的。
「你終於肯打給爸爸了……」在我說話之前，他居然這樣說道。難道他知道是我？不是哥哥？
「喂……爸爸。」我有點語塞，因為我根本認不出爸爸的聲音。就像隨便跟個陌生人在通電一樣。
「你是誰……？」對方卻這樣說。
「我是……」不知道是太驚訝還是失憶症加劇了，我突然忘記了我自己的名字。應該說，是忘記了他們告訴我的那個名字。「我是你的小兒子……」
應該，沒錯吧？
「……」對方卻是一直沉默不語，安靜令我越來越緊張，頭也開始痛了。「阿風呢？叫他來接電話……」
阿風？應該是哥哥的名字吧？
「他下樓了。去買午飯。爸爸。」我故意地再叫他一聲，希望他只是不懂得怎跟失憶的病人對話……
「你是誰？我只有阿風一個兒子。是詐騙電話嗎？你怎麼可以用阿風的電話打來？你偷了他的手機嗎？」
什麼……我嚇得馬上掛斷了電話。他是什麼意思……他只有一個兒子……那麼我是誰？
電話此時響起了，來電顯示是「老爸」，而門外也同時傳來打開門鎖的聲音。我馬上逃到我的房間之中，躺在那連一點安全感也能沒給我的藍色條紋床單上裝作休息。
然後我探頭出去，假裝期待著「午飯」到來……
哥哥察覺到他的電話在桌上響鬧不停，拿起查看了一下，然後它就安靜下來了，分明是按下的拒絕接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午飯期間，我一直思考著一切事情的原因，又不時狐疑地看著哥哥。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地，他完全沒有察覺，一點也不在乎。
明明……在我躺在醫院期間，是有一個自稱是我爸的人來過探望我，而且次數也不少……這哥哥亦跟那人一起來過……
但電話中的老爸，卻只有一個叫「阿風」的兒子……我不明白，真的搞不懂了……
「哥哥……你是叫阿風吧？」其實我頗肯定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我在他的社會網站上看過了他的名字。
他卻，似是嚇了一大跳……彷彿我不應該知道這個答案一樣。
「不……不是……為什麼你這麼說？」他竟然否認了，不肯承認自己是阿風……這到底是什麼回事……阿風的父親只有一個兒子，但他們卻告訴我，我是阿風的弟弟……
還有那個在醫院的爸爸……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還是他是阿風的爸爸？還是他其實誰都不是……
我的天……我的人生到底在上演什麼戲碼……
午飯過後，「哥哥」一言不發就拿了電話離開了家裡，我想他應該有好幾通電話要講吧……
也應該會發現我打過給「老爸」……到時候他會怎樣呢？真是不敢想像……
我不安地坐在電視前，一次又一次反覆地思量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也試圖回憶在醫院發生過的事和見過的人……但所有事情在我的腦中都是如此的模糊和不真實……
我甚至不清楚，有沒有女人前來過探望我……
不安籠罩加上無所事事，我實在，實在很想打開大門走到外面去……不過我身無分文，也沒有証件……不可能隨便亂逛……
說起來，我的証件都在哪裡？被哥哥保管著嗎？豈有此理……想到這裡，我開始覺得有點生氣了。
我只是失去了一些記憶，認不出眼前的人罷了。居然當我是小孩還是智障一般，將我軟禁起來，連証件也不交給我自己保管。
這樣的哥哥，這樣的爸爸，我不需要。為什麼天要我遇上這麼一場車禍，令我失去了記憶，又要我重新接受自己的身世和這完全沒有愛的家庭？
我實在沒力氣這樣活下去，不如……突然間，我有點懷疑自己車禍的原因。其實我是自殺的吧？我應該是自殺的吧？
既然如此……
這刻，仿似有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我。我打開了門，穿著單薄的衣褲，赤足走到街上。
路上行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沒人敢靠近我一步……我沿著這陌生的街道一直前進，走得雙腳也被堅硬又凹凸不平的混凝土刺得紅腫痛……
我還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力氣都花光，走到腳痛得沒法再踏前一步，我就萌生了就在此地「再次」自殺的念頭。
我躲在泊著幾輛車子的路邊等待著，一輛大貨車迎面而來，我伺機跳出，整個人撞在車頭之上……
請，所有神明都保佑我，可以順利死去吧。
我張開雙眼，再一次，一堆人站在我的床邊將我團團圍住。有兩個女人哭得很厲害，而一個男人一臉哀愁的看著我……
哥哥沒有出現，爸爸也沒有出現……死神也沒有出現……我不禁嘆了一口氣。
慢著，這個女人，好像有點印象……
這時醫生對著他們說：「病人腦部受過嚴重的創傷，之前被診斷過有失憶症狀，所以他未必可以認得你們，請不要太激動，這會刺激到病人。」
「少爺……你真可憐……」這個比較面熟女人率先開口道，而且居然叫我做少爺，又是我腦內的幻想片段吧？
「應得我嗎？我是瑩姐，常常煎牛扒給你吃的瑩姐……」
啊……是瑩姐。對，她是瑩姐……而他們就是我的父母……哪麼……之前的……
我一臉愕然，詫異得呆住了。他們以為我不認得他們的臉，哭得更厲害了，連爸爸也開始哭了。
我以為之前的都只是一場非常真實而漫長的怪夢，直到我發現我被貨車奪去了左腿，和每晚都會把我疼醒的右腳板之後……
在搞清楚事情始末之前，我一直裝作認不出他們，他們也沒有提起過任何事，也沒有問過我任何問題。
一天，瑩姐在餵我吃飯之際不小心說了一句：「若果當日門有鎖好就好了。那麼少爺你就可以平安歸來。」
《失憶》解說
主角「我」是被綁架了的，可能讀者已經猜到了。
從前段提道：「不是吧……我住的地方最少要有兩層吧？我的房間也最少有三百呎才對！」
和
後段中瑩姐所說的：「少爺……你真可憐……」之中，我們知道主角其實是有錢人家，而且也對之前的事有相當的記憶。
但眼前的「事實」，也就是所回到的小單位之中，令他錯以為「有錢的記憶」是假的，是他自己的幻想。
而且在前段也有提及，主角記得算是個隱蔽青年，不喜歡外出，只會在房間之中玩電腦。但他在發現「家」裡沒有電腦之後，可說是非常詫異。
主角不記得自己有哥哥，也不認得來探病的人，原因非常簡單，他的確沒有哥哥，更加不認識眼前的人。因為眼前的人，是綁匪們。
但被醫生指出自己有失憶症狀後，主角認為自己沒印象是理所當然。
故事前段其實說明了主角的失憶狀況並不嚴重，他還記得非常多的事情，也記得「瑩姐」(瑩姐其實是他家中傭人)，只是他被「現實」所蒙閉了。
主角的「哥哥」，也就是綁匪阿風，其實只是個擔當看守人的人。他對主角冷冷淡淡也是非常合理，但他卻要強裝成主角的哥哥的過程中，露出了太多馬腳。
故事中段阿風睡了，卻沒有保管好電話，被「弟弟」拿了，且檢查了他的社交網站帳戶，也被發現了從沒提及過「弟弟」這個人。
後段阿風下樓了，居然連電話也沒有帶上，被「弟弟」用電話打給他的親父。(即阿風的父親，跟主角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這裡有個小支線，就是阿風的父親，阿風和主角的父親，和主角的父親，是三個完全不一樣不重疊的人。
阿風和主角的所謂「父親」，也就是到醫院探病的那位，其實跟阿風一樣是個綁匪，也擔當了「父親」這角色。但在劇情中當中是沒有出現過的。
阿風的父親，是個跟進了黑道的兒子(阿風)，幾乎斷絕了來往的人。他一直也嘗試修補跟阿風的關係，也嘗試過致電阿風，不過阿風一直也沒接聽。
而這個「老爸」未接來電，卻被主角看見了，也錯誤認為此人是自己和阿風的爸爸。
最後在故事後段之中，主角打給阿風父親時，父親說道「你終於肯打給爸爸了……」，就暗示了以上的狀況。而且父親也有提到，自己只有一個兒子，也就是阿風。
主角的爸爸，也是在劇情之中沒有出現過，只在結尾時流了幾滴晶瑩的眼淚。
阿風露出破綻的地方還未完結，他被主角看見了自己的真名(阿風)，卻因為心虛而沒有承認，令明知答案的主角的懷疑進一步加劇。
最後主角因被自己幻想出來的家庭狀況所擊倒，決定自殺時，也是阿風沒將門鎖好才導致發生的。
這麼一來，就跟瑩姐最後說的一句「若果當日門有鎖好就好了。那麼少爺你就可以平安歸來。」呼應了。
瑩姐之所以說出這句話，之所以知道這種內情，原因只有一個，她就是主謀。
她策劃了綁架僱主家中的少爺，要求收取贖金，但在最後一刻被主角逃跑了，結果還是要繼續當傭人。
阿風一直在講的電話，其實就是跟瑩姐爭論看守主角的細節。故事前段中當阿風聽見主角說出瑩姐的名字時，嚇了非常大的一跳，也馬上就聯系了瑩姐。
不過他是在去買晚飯的時候進行，所以劇中沒有提及。其後阿風又發現主角認得「妙麗」時，又嚇了一跳，這次聯系瑩姐卻是在主角的面前。
整個故事其實是這樣的：
瑩姐策劃用車綁走少爺，卻意外把他撞倒。沒有通知主角父母的她，發現主角有著記憶模糊的狀況，就馬上改變了策略，以「家」的形式困住了主角，同時要求贖金。
在主角自殺的一天，其實也就是交收贖金的一天，不過主角卻逃走了，也被警方尋回，通知了主角的父母，也通知了瑩姐。
功敗垂成的瑩姐只好在少爺的床邊嘆息了。
時間線大概如下： 我被綁架>被撞倒>被綁匪送進了醫院並進行了登記>被綁後父母報警兒子失蹤>瑩姐知情不報>警方沒有懷疑自行入院的傷者(我)沒去調查>第二次撞車後尋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