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沙展4332詹建業,依家我同你錄警誡口供,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係你所講嘅嘢將會成為呈堂證供......」房間很冷。檯燈很暗。

  我呆望極醜惡的紙筆,腦裡一片凌亂。

  我剛剛做了甚麼?

  我為了個騙我的女人而打架。

  我為她落淚。





  我以為能控制自己,不會沉迷,但原來感情,都像覆水般難以收回......

  「咩名?」

  「周偉強。」  

  「今日十點,你喺尖沙咀XXX同一個男人發生口角,繼而動武,係咪?」

  為甚麼人要這麼複雜?





  大家也喜歡對方的話,就誠實一切,除非你在騙我......你沒有愛過我,一刻也沒有。

  也沒有......

  「阿sir問你係咪呀!」

  「你唔好嘈啦,我想靜下呀......」

  「咁同我講嘢?」





  「你收皮啦好煩呀,我就嚟癲喇......」

  「依家可以告你傷人......」

  「我唔想聽呀......」

  他氣得快要想拿檯燈打我,此時門打開,一個警察進來在他耳邊說幾句話,他立時面色一變,然後望了我幾眼,一臉懷疑。

  「你走得喇,有人保你。」 沙展顯然非常不爽,轉身大力關門離去。 

  就算在場的人隻眼開隻眼閉,金毛仔怎樣都會告鳩我,證據確鑿,理應會被控告蓄意傷人,出得嚟行預咗還,我也沒期望能夠全身而退。然而現在是甚麼情況,有人保我?我可以沒事走人?是有大粒嘢照我?但明明我不認識有皇氣的人......

  我收拾一下,離開差館,才出門口,我便被人從後緊緊抱實:「好彩你無事.......」

  是阿詩......





  我甩開了她,面對著她,她情急關心的道:「阿新啱啱打俾我,話你同人打架俾人拉咗,好彩媽咪識得警方高層,我哀咗佢好耐先肯幫我......」

  我眼尾一瞥,只見她母親在倚在車子,不屑地望了我一眼,很快就駕車而去。

  「唔該。」我平靜的道。

  「我哋唔洗咁客氣喎。」阿詩又拖起我的手。

  我再次甩開她。

  她彷佛發覺有不妥,問道:「做咩?」

  「我覺得......我哋唔係幾適合。」





  「點解?我係咪做錯啲咩?」她慌忙的道。

  「你無做錯,不過我哋唔適合。」看著她的緊張的神情,我的心像被刀一下一下割著般痛苦。

  「唔適合,係咪年紀?我唔介意架。」她容貌依舊,但在我眼中就似蓋了一塊紗罩。

  「你會有更好嘅人。」我知道這樣下去,我會敗給狠起心腸,轉身就走。

  「點解!你講過要永遠愛我,依家又唔鐘意我?」她拉停了我,帶著哭腔的道。

  一瞬間世界停滯下來,那句「依家又唔鐘意我?」伴著交通燈在耳邊不斷迴響,然後是她的啜泣聲,像是個沒帶傘的孩子,被拋棄後抱膝街頭淋雨痛哭......

  好一半晌,我吁了口氣,將抑壓心底的話說出來:「我係好鐘意你!但我分唔到你邊樣嘢係真,邊樣嘢係假!你明明酒量好好,嗰晚又點會醉?你明明成日去蒲,點解要扮純情?我連你有無鐘意過我都唔知!我分唔到!其實我唔介意你以前係點,但應該坦白啲講出嚟!點解要呃我?原來我最鐘意嘅人一直戴住面具識我!我好驚當我唔喺度嗰陣,你就變咗第二個人!究竟你依家有無做戲我都唔知!我好辛苦......」

  一輪連珠炮發後,我們安靜了很久,都不敢看著彼此臉容,上映著電影一對情侶吵架的畫面。





  本來,我一直覺得所有事情都是掌握之內,但事實上我連自己最內在的情感都無從測度,沒想過我也會有這麼複雜的一天。

  也許我不應知道答案,或者繼續自欺欺人,這樣今晚我仍能與妳在漫漶的燈光勾過手指,對月發誓承諾......

  「俾多次機會我,我會解釋一切。」她拭乾眼淚,打破沉默。

  「可以點俾?」

  「我要你三日,三日之後,你想點都係你決定。」

  「我唔想再俾你呃。」

  「你根本唔俾機會我解釋。」





  「我俾機會你,跟住又點?」

  「帶我返你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