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在校門見到正在按電話的詩音,連忙上去打招呼。

  「你件衫都幾......哈哈!」詩音掩著嘴笑了幾下。

  這件恤衫是幾年前購下,早已不夠合身,而且衫上的深藍也被年月洗禮和放置而褪色,加上這條吊腳西褲,可謂是不類不倫。

  「算啦,我哋入去啦。」詩音走前帶路。

  穿過校門,上過樓梯,行到走廊的盡頭,我們來到詩音的班房。這個女班主任應年過五十,卻化起濃妝,滿面胭脂水粉都遮掩不掉一張黃臉,又穿著純白連身裙扮純情,一副不知廉恥的不倫不類,分明是老處女發姣想臨老入花叢。





  這個黃臉婆自我進來,便一直用那對賊眼打量著我,沒有半點善意,果然甫坐下來,她便西著臉問:「你係佢爸爸......?」

  我遲疑了一會,望一望詩音,見她點頭,才囁嚅道:「呃......係......」

  「詩音,我記得你爸爸唔係咁嘅樣架喎......」

  「呃......」

  「佢係我繼父。」詩音溫柔的聲音替我解圍。





  黃臉婆似乎仍不心息,望了望我身上的寒酸襯衫,又問:「請問你做邊行?」

  我記起詩音叫我如實說話,便爽快的道:「地盤!」

  黃臉婆霎時色變,樣子像是吃了屎般難看。過了半响這個食屎狗才緩緩道:「學歷?」現在是來被起底還是見老師?抑或是我在見詩音的家長?要不我的住宅地址,電話號碼,父母姓名,時辰八字?可是為了阿詩,我嚥了這口氣:

  「中五畢業。」

  「貴庚?」





  「三十有一。」

  「做咗幾耐?」

  「應該......有十年。」

  「咁後生就去做地盤,無諗過進修?」

  「讀唔成書,無計......」

  「真係唔長進......」

  「其實......」

  「你憑咩照顧到詩音?」





  「吓......」

  「你又無學識又唔夠體面又唔夠上進,都唔明詩音媽咪點解睇得上你。」

  「我......」

  「本身林生係個醫生,有錢有地位學識淵博有內涵,好好哋做咩搞成咁,唉詩音我真係戥你可憐......」

  「呃......」

  「都唔知係咪第三者嚟,詩音媽咪真係傻......」

  「......」





  「好心你啦,你衰唔緊要,唔好害咗詩音佢......」

  「......」

  「你講,你月入幾多?夠唔夠醫生多?」

 「......」

  「詩音本身好乖架,但係俾你帶壞晒,成績都退步咗......」

  「......」

  「答我呀,你幾錢人工,點養得起佢哋?」

  「多過你。」





  「......咩話?」

  「多撚過你呀臭西!」

  「......你講粗口?」

  「關你撚事!洗唔洗打個冷震先呀!」

  「你......」

  「問問問!食撚咗屎呀?」

  「喂......」





  「我家事洗唔洗你理?依家做社工查我家宅?」

  「咁......」

  「屌你老母我嚟係問詩音嘅嘢,你依家走嚟起我底?」

  「我只係關心詩音嘅屋企狀況......」

  「關你老母呀關,你只係想侮辱我!」

  「呃......」

  「有頭髮邊撚個想做癩痢呀!我夠想坐冷氣房UnUn腳又一日!我夠想做李嘉誠!」

  「我......」

  「點解你要歧視我?我係咪要著老西奶乾淨你對鞋先入得嚟?」

  「......」

  「我依家得罪你啲咩?針對我好好玩?」

  「......」

  「你講呀!係咪做辛苦工就唔可以抬頭做人?係咪賤過地底泥?」

  「......」

  「答我呀!點解你要搞我呀!點解呀!」

  把抑壓下來的怨憤狠狠教訓了這個臭西一頓,她登時被我的氣勢嚇得目瞪口呆,我不理會她,把阿詩的成績表從桌面取走,另一手拉著阿詩,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