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其實我住在香b大廈⋯》: 32

咔卡！

推開公司的玻璃大門，就已經感覺到內外不同的氣壓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從大門一直走到走廊，沿途的其他同事彷彿瀰漫著一股低氣壓，讓我非常鬱悶和壓得抖不過氣來⋯

沒有再刻意理會，只是故作無事的回到自己的隊伍中。一轉角，我見到坐在我後面的Paul叔抬頭望了我一眼，一派漫不經心的再低頭揭著文件⋯

左右的組員也自覺地把頭伏得很低⋯



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嘩～～～ 阿月哥而家咁大支野呀！ 當自己係老闆？ 成中午先返⋯諗住返黎簽個名就去食飯牙！」
狼狗只差一個揚聲器

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坐下，工作⋯ 因為我知道理會他只會越纏越多，直接無視他反而可以令他沒趣⋯

打開公司電郵，看見人事部來了一封電郵，內容大致說我犯了嚴重的公司守則，說什麼曠工不報⋯⋯

重點是： 從轉發的電郵一直向下看⋯⋯ 始作俑者是祖兒媽⋯⋯



你感受到嗎？ 那種好像被親人出賣的感覺是多麼的痛⋯

'傻仔！ 但係成疊清單交到你手就變到唔齊呀！'

被阿姐舉報之後除了感到傷害，就是當日Paul叔的這句說話不斷在腦中盤旋⋯

我轉頭望著他，他渾然不覺的繼續工作，是我真的應該相信他嗎？

我浮浮沈沈的又過了幾天，整天除了日常工作，就只有等待Kinon森哥的回覆⋯ 和祖兒媽跟Paul叔的事情⋯



他們就像那個「守著天堂地獄之門的兩個守衛」的童話故事一樣，一個總是說真話，一個只會說謊⋯ 機會只有一次，但是我分不清楚應該相信誰。

到底那疊單據是否真的被祖兒媽扣起了我不知道，也許她真的幹了，但我還得說⋯ 我有那麼血海深仇嗎？ 還是狼狗⋯ 但我真的不認同他的魅力⋯

而如果Paul叔真的沒騙我，那就是我錯怪好人⋯ 而且，他既然有方法知道單據出了問題，那也有機會把遺失的單據找回吧⋯⋯

每天都面對太多人，但我早已認不得他們，每個人都喜歡戴上面具，把笑容、語氣、說話都堆砌得一模一樣⋯⋯ 就是連真話假話都說得一樣漂亮⋯ 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窮小子，沒有自少就在舞會寒暄的經驗，也不懂得那些世道的規則、暗示、和潛台詞⋯ 我只想把手上工作做好，把事情完整地，真實的呈現⋯ 而並非活在同一個面譜之下⋯ 然後哭泣。

這幾天下班後都一如既往地到醫院探望媽媽，爸爸也每天都留在她身邊。這幾天跟她聊，她都總是說呼吸不順暢，好像呼入的空氣都不知跑到那裡去⋯ 我看了幾次她的X光片，那個花白了的位置都好起來了⋯ 也問過護士,他們都說沒有理由還覺得不舒服，應該是心理作用⋯ 而我，也只好半信半疑的相信。

就這樣

胡思亂想的想東想西，戴著耳機的渡過了這幾天⋯




繁忙的工作　加一把勁來過渡
無聊的交際　祇管把笑容製造
回家　打開一副電腦
模擬找到　模擬傾訴　模擬很好
從來不知道　怎麼竟各行各路
從前的一套　今天仔細仍照做
⋯⋯⋯⋯⋯

這一首深藍色的歌曲就一直在耳機內跟我一起，直到⋯


嘟⋯嘟⋯嘟⋯

「喂！ 我係⋯ 好⋯⋯ 」


我把電話掛上，心想： 只是曠工一天，有需要人事部經理親自打電話給我嗎？ 還要很正規的通知我到會議室面見⋯

同日下午，三時多。

會議室內有人事部經理、老闆、祖兒媽、和⋯⋯

狼狗？！

「韋晉月先生，今日請你黎係因為公司最近發現你於行為及操守上犯下嚴重過失⋯⋯」

人事部經理阿Jack 托了一下眼鏡續道

「因為你早前無故曠工而且跟公司各部門同事相處得不愉快⋯」

那有不愉快⋯ 說來說去還不是狼狗一個⋯⋯



「仲有⋯⋯」

他望了祖兒媽和狼狗一眼

「你擅自跟代理商協議提早還款和越權與代理商接洽，令到公司蒙受損失⋯」

「等等先唔好意思！ 我唔係好明⋯⋯」

我連忙詢問，但話還沒有說到一半，狼狗那副懇切的「懇樣」又打斷我的話

「老闆⋯ 其實係Kinon 阿森 打黎投訴！ 佢話我地有同事叫佢幫手搞啲舊數⋯ 話到底我地公司係咪真係咁缺人！是但搵個低級職員都打黎要佢做野⋯ 仲因為阿月應承佢加快找數，而家佢要求我地早兩星期找錢，否則唔比貨⋯⋯」

好明顯，這是他跟那個森哥一早設下的局⋯ 傻呼呼的我被他擺了一道



「唉⋯⋯ 其實阿月都係想追錢啫⋯⋯可能就心急咗啲囉⋯」

狼狗轉過來望著我

「你有野搵我幫手嘛⋯⋯ 你唔知啲代理架喇⋯ 佢地好串好難湊架⋯」

我⋯⋯⋯

那一股頂在心內的怒火敢怒不敢言實在難受，可是，這場批判大會還沒有完結

「祖兒，你覺得點」
老闆的臉就有如撲克牌一樣。不難想像的是，要被提早追收帳目並不會令他發怒（他有的是錢）但是給人家看不起，說什麼公司缺人呀，混亂呀⋯ 才是令他真的動怒

「我覺得佢私自同啲代理協議已經break 咗公司policy⋯⋯ 而且佢曠工我都第一時間通報咗比HR。 所以⋯⋯ 點處置我冇意見」

即是怎樣？

這叫作棄屍荒野嗎？

任由我被他們分屍？

老闆聽到她這麼說，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眼掃過我們所有人⋯

「我唔明點解咁簡單既事你地都可以搞到咁麻煩！！」

「我每日有幾多人要見！有幾多個會排住去開！ 駛唔駛叫Penny （按：他的私人秘書）比個schedule你地睇下！」

「你同間代理既野你自己搞掂佢！我地公司既對口係你！所以你親自同佢地講⋯ 錢唔會早找，有野只係聽你講，唔係阿豬阿狗打比佢講兩句就走黎嘈！」

「祖兒⋯⋯ 你最近啲數有啲亂亂地⋯ 管唔掂就出聲⋯ 我搵人幫你！」

「仲有Jack! 你今個星期比個proposal 我，定個機制點防止有人曠工同遲到早退⋯⋯」
老闆這句話居然是望住狼狗的

「你⋯ 阿⋯ 阿月！ 我唔知你係點解會咁。 我其實而家可以炒咗你！ 不過因為⋯ 總之你今個月⋯ 仲有兩個零禮拜，一係你追返條數返黎，如果唔係月尾就自動last day!」


我又再一次倖倖然的離開會議室⋯ 到底我怎麼可能在兩個星期之內把那幾十萬搞定？ 這不過是一個絕好的下台階給老闆，讓他冠上「仁至義盡」的牌匾把我炒掉罷了⋯

坐在老闆樓層遠處的秘書媽媽也跑出來安慰我

「你冇野嘛⋯⋯ 老闆好少咁著架喎⋯⋯ 又係狼狗搞事？」
我揮一揮手就離開樓層到電梯大堂⋯

未幾，急促的腳步聲跑了出來

「你明明冇錯，做咩頭先唔出聲？」
Tracy 氣喘著跑出來，急忙地說個不停

我苦笑一下

「你又知我啲野？」

這句說話並非在逗弄她，只是我以為在這公司真的沒有秘密，任何錯失都傳開得比什麼都快⋯

她紅了一下臉

「係⋯⋯係媽媽食飯講開我先知啲啫⋯⋯」

她馬上又轉個話題

「咁我有咩可以幫你？ 平時佢地開會我都聽到啲既⋯」

「幫我織條手繩囉！ 」
我指指她手腕上的手繩

「講笑⋯ 唔係駛喇，有心⋯⋯」

電梯門打開，我閃身入內馬上關門

因為我的演技只容許我頂住三分鐘⋯

我不希望我的憂心浮到她們每一個的眼前⋯

媽媽現在這樣子，我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