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

「喂! 係!⋯ 我係!⋯⋯ 呃⋯⋯ 幫你睇睇⋯⋯ 係! 張票寄咗架喇,你聽日睇睇收到未⋯ 係! 如果冇就再打比我啦! 好! 好! 唔該陳生⋯」

咯嚓!

這就是我的工作,我這個小文員就是每天坐在位子上核對單據,把公司買進的貨單和收貨單對齊,交到會計部發出支票。之後一張又一張的寄回去給各大電器供應商⋯ 那些什麼陳生沈生林生侯生劉生牛生游生仇生周生邱生⋯⋯ 全部都是那些供應商的會計部,或者是銷售員,一式一樣的打電話來追收錢,追支票⋯ 我也當然一式一樣的回答⋯

無聊! 實在無聊!



但又能怎樣?

在公司,我這些小腳色連同事踏到我都不會被察覺,我就算站起來想說句話也沒有人願意聽。 那裡像眼望過去的那一群: 西裝畢挺,每天都修飾好頭髮,穿金戴銀的進貨部,個個手握著公司千萬訂單。 這位是管理家庭電器的,那位是手提電話的,那個肥肥的揉著肚子的是電視部的,但最叫人氣憤的,就是攝影器材部那個狼狗哥!

他,是最喜歡抓人痛腳,打小報告又橫行的


為什麼我那麼討厭他?

因為,他讓我失去了希望



是咁的, 公司上個月請了一位reception⋯⋯

她是一個樣貌相當不錯的女生,是我喜歡的類型: 長髮,白嫩嫩的皮膚⋯ 五官也相當分明⋯

不明白?

我修詞好差,唔⋯⋯ 簡單點說,她跟石原里美很像(一早這樣說就可以了吧!)

我在她面前當然是謙謙有禮,處處希望突顯我的優點。只是,這公司陽盛陰衰,就算有女性,都可以看成姨姨或者中女了⋯



所以,久旱逢甘霖,一眾單身男士就像餓狼一樣虎視眈眈⋯⋯

當然,在眾多男生當中,從她的笑容動作,跟我聊天的時間長度,我推測出我的機會是比較佔優,直至⋯⋯


「喂! 你呀! 」

那時候我正在跟女神說著一些公事,她是走過來把一份文件交給我⋯ 而我聽到有人用一種近乎呼喝的態度叫我,下意識抬頭一望,是狼狗哥

「尋晚你係咪一個人响尖沙咀呀!」

「係⋯⋯ 咩事⋯」
為什麼這樣問?



「冇~~ 見到你去叫雞啫! 哈哈~~」
他沾沾自喜的刻意大聲高呼

「喂! 你唔好亂講喎⋯⋯」
我急忙申辯,但是我眼尾看到⋯

女神已經隱約間退後了幾步

「哈! 咁你係咪去過香b 吖!」

「⋯⋯⋯⋯⋯⋯」

在那一刻我根本無從解釋,我當然會在那裡出現,因為那裡可是我的家呀! 但是,我就是知道這地方的尷尬,所以從來沒有跟任何同事提起過。而且,人事部的資料也相當保密,根本沒有人可以替我解釋⋯

我當然明白,「叫雞的男人」在女性眼中比狗還要低賤⋯⋯ 我意思是被發現的話。在我眼中,男人去叫雞,跟男生愛打遊戲機一樣輕鬆平常⋯ 只要將自己的形象包裝好一點,手腳幹得乾淨一點,離開那隱蔽的大廈之後又是一個好爸爸、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男友了⋯⋯



至少,我在家的附近已經見過狼狗哥十次八次了

但是,這一刻我又能說什麼? 就算我要揭破他也於事無補,而且,他明顯是沖著我而來⋯

目的?

當然是Tracy吧! 這個樣貌很pure 很true 的女生⋯⋯

「我⋯⋯ 我都係返出去做野先⋯」
Tracy 撥一撥那一把長髮,一臉尷尬的退了出去

就在那天,我的背景音樂就配上了陳小春的「取消資格」⋯

最怕其實被取消資格


還不知道 拚命掙扎

這件事,讓我結了疤的傷口又再一次隱隱作痛

十七歲

我跟隔壁班房的一位女風紀正在曖昧,那些年,處於半熟年紀的我們總是裝出大人的模樣,虛擬著那不成熟的自尋煩惱和自以為的歲月蹉跎。 特別在愛情這一塊上,那種酸酸甜甜的氛圍是年輕的標記,也是情愫的浪漫開端⋯

在麗澤中學,大家都抱著樂天知命的性格。自知學業不如他人,但求每天開心快活,畢業後找到工作,安份的做一塊不被磨損的齒輪,圓滿地走下去⋯ 除了她,我的小風紀。

她就算在這麼懶洋洋的學習環境下,仍然努力讀書,努力為個人履歷而奮鬥: 參加各式各樣的校際比賽、上學從不遲到,也從不請病假、幹風紀這些怪差事也相當勤勉,還希望爭取成為總風紀⋯⋯

「⋯⋯ 你樣樣野都想做第一?」
我記得,有一天放學我拍著籃球問她



「唔唔」
她搖搖頭

「我只係想拎到我值得擁有既⋯」
她說的時候望著剛剛下山的太陽

向著這條上斜路的天橋,我們的身影也越拉越長,大概是走著斜路時的艱難,我們再也沒有說話,一直走到下坡路段,一轉彎到了中間道附近⋯

「我都會努力⋯⋯」
我說到一半有點心虛,不知道是因為我們的撲朔迷離,還是我恐怕沒法達成我的諾言⋯⋯

[我都會努力⋯⋯令你覺得我是值得擁有]

「嘻嘻⋯⋯ 好呀!」
她笑得臉頰有點粉紅色,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明白還是什麼⋯⋯ 總之,我有了目標。

也有了自我價值。

只是到了最後,努力不等於擁有

那年的某一天星期六,我下午走到樓下買了個外賣芝士撈麵,正打算走到電梯回家⋯

恰巧她跟一班女孩走過⋯

她跟那一班打扮相當入時的少女看見了我,我知道,我是相形見絀的。而她,正在努力攀爬,希望跟上她們的步伐。

「娟~ 你識嗰個男仔?」
當中的一個問她

「唔⋯ 佢係我同學」

「依⋯⋯⋯ 住埋啲咁殘舊既地方既?」

「⋯⋯⋯⋯」

我跟她對望了一眼,忽然之間,我感覺到空氣有點改變。 這是一道沒有答案的考題吧!

「喂~~ 阿月~~ 嘻嘻⋯⋯」

該死的! 此時此刻已經夠衰了! 竟然還跟剛上班的Fanny 撞個正著!

「做咩唔出聲呀~~ 一陣去我度喇! 平時黎親都話我反咗牌,我而家得閒呀~ 點呀?」
電了啡色的長曲髮,一身緊身衣服配上濃裝。就算這刻我說她是我媽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我沒法子再有任何反應,也許連站立都不夠力氣,我沒有怪責Fanny, 因為誰又會想到這麼戲劇化的人生會真的出現? 而且⋯

我在這兩年確實有嫖過她

雖然沒有性交,但是總體而言,我跟她是有一腿的

自那天之後,我跟小風紀的那條紅線就斷了。沒有任何的交集,沒有任何眼神接觸,更加沒有交談⋯ 小息時候走廊上總是各自走另一邊樓梯⋯

而自從跟她分開之後,我就開始分裂⋯

一方面,我藉著努力讀書來追尋著她跟我的一點一滴

另一方面, 我找Fanny 的次數比以前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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