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 

光箭脫弓而出,一個拋物線轉落地下,藉下落之勢在空中散開幾十道一樣光箭,這赫然是個箭雨類型的技能! 

箭雨瞄準的地方是雪晴和雨煙衝出的位置,覆蓋範圍很大,想要逃出的話基本上是不可能,不過每一箭的落點都是隨機的,隨便跑跑其實已經不會怎樣被射中,被打中的話只好怨自己運氣太差,我現在唯有祈求這個技能是犧牲傷害擴大範圍的那種吧。 


一波箭雨過後,白河的滯空之勢亦宣告結束,然而雪晴和雨煙穿梭其中卻沒受一絲傷害,早在白河會跌落的附近守候著,跳躍的缺點就是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控制落下之處,兩美女應該都注意到這點了,所以才急於闖過去,機不可失。 

『噹!』 





雪晴的鐵劍被白河的長弓擋下了,而且他藉著這突然施加的外力強行調整了落勢,直往後飛去,恰巧躲過雨煙那帶著黑影的一刺,不,他是知而行之,絕非恰好,我只是沒想到白河即使人在空中他的身法還可以如此靈巧。 

只可惜我早已看到他這一步了,既然無法憑一人之力改變軌道的,他就一定會擋下某個人的一招,哪個也好,雪晴的劍一定會比雨煙早去到,所以他會先格下雪晴的一擊,那麼他就會向相反方向彈出,我這時就抄近道闖入就好。 

一切都很完美,暫時都盡在我計算之內。 

白河在半空中律動他的長弓,竟然以長弓轉勢將自己整個人翻轉!原本背向我的白河,因為這一轉身又將長弓擋在自己身前,顯然準備好迎接我未來臨的一擊。 

『Eis Conus!』不會有錯了,那是傾城的冰錐術。同樣的藍光從傾城的法杖射出,有點像白河的光箭,只是速度是遠遠及不上。 





這樣就足夠了。剛才白河乘揮弓之勢轉身,後背的盲點變相面向傾城,這一發冰錐他背上只好硬吃下去。冰錐重重釘在白河身上,痛得他眉心一皺,長弓擋勢赫然抽開了半分好讓我乘虛而入。 


大部分魔法的神奇之處就是在擊中之後一段時間就會消失,除了造成傷害之後可以不留痕跡所以幾秒後白河的背上沒有留下什麼小窟窿,而手臂上卻留下一道紅紅的斬痕,也就是我乘虛而入的一刀,可惜我這一刀砍偏了,沒有傷及他要害。 

『縱斬!』『奪影斬!』 

雪晴和雨煙的兩擊在被白河擺上一道先發後至,在他身後兩側爆發開來,白河受了我跟傾城兩招一陣蹌踉,竟沒有避開從後揮來的攻擊,吃了個大虧,身上的傷痕再次增加。 





接連四招,白河總算找回攻擊的空檔從中脫出,把弓一橫凝聚出四枝向著四個角度的光箭,正對我們其中四人。弓弦長拉,以扇形飛脫而出。 

好在弓箭的來勢不快,顯然是他沒有用上像剛開始秒掉我的那一下,使得雪雨兩個小美女都有足夠的時間閃避,我亦稍稍側身,來箭在我胸前擦過。至於傾城就沒那麼幸運了,她不想在這種位置浪費掉閃躍術,但她跑得不夠快,箭矢要追上她了。 

『Lux Schild!』好在這一切都看在沒有成為目標的傾國姐眼內,一記預備好的光盾加在傾城身上。光盾是一個球形的半透明保護膜,稍微泛著金光,盾上有些異樣的圖案,這招其實不錯看,不過我來不及欣賞已經被穿過的一箭擊碎,餘勢更削掉傾城四分之一的血量。傾國姐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光盾未必完全擋得住,瞬發治療一下把傾城血量拉回。 

『狼突!』白河的技能再現,目標赫然是剛剛還在保護傾城傾國姐。 


慢著!牧師沒有閃躍術,而且她的技能都在CD中啊!趕不上了,傾國姐那個位置沒有人可以及時去到! 

千算萬算我偏偏算漏這一點,白河不是魔化狼人,他的智慧似乎高很多倍,一般的仇恨分配法在他面前完全不管用! 

我只有看著傾國姐被同樣秒我的一箭貫穿,既然連我換上白狼套裝都可以打剩一絲血皮的話,那沒有任何防護技能在身上的薄血牧師可不就被他一發入魂。 






果然正如我所料,傾國姐血條完全打空了,脫力地徐徐倒下來。 

『對唔住呀,小恆,我竟然係第一個死。』她有點委屈地說道。傾國姐你這個笨蛋!這種情況還顧著道歉! 

我知道這遊戲是可以復活的,但看著同伴在你面前死亡掉級,這種滋味真不太好受,尤其是當你明明可以救回她的時候。 

二十秒,二十秒是玩家死亡後屍體可以持續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有復活技的職業,不論是牧師也好還是什麼特殊職業也好,都可以趕過來把死亡玩家復活,被復活的玩家可以不用掉級,但經驗值會倒扣,至少對不少人來說已經算是較好的保障。 

我們這裡的擁有復活技的職業就是傾國姐,而她卻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個人,她這條命看來是回天乏術了。 

二十秒一過,傾國姐的身躺化作點點星光飄散在空中,成為小隊第一個陣亡的人。 


『系統提示:嫣語傾國退出你的隊伍。』 





啥?傾國姐她......這是什麼回事! 

再次閃過白河的一下普通攻擊,我打開好友介面一看,赫然發現傾國姐的名字在我名單中消失了。 

不是暗下來而是消失了?先等等,就算是死亡復活她也是在線的啊!名字應該是亮著才對!可是現在亮又沒亮,連名字都沒了,我明明記得我加了傾國姐好友的,這是什麼回事? 

我嘗試把自己冷靜下來整理一下剛才發生的狀況,得出一個比較合理的結論,雖然我覺得這件事在好端端一個遊戲中出現已經是不合理就是了。 


這個空間不許死亡。 

一旦被殺死了,就不能再回來,我不知道傾國姐是被強制下線了,還是被送了出外面。總之,當你死掉了就不能再回來這個地方,這點我挺肯定,因為我已聯絡不上她,這幾天沒有人死過所以我純粹推測。 






『清語,我家姐呢?』傾城似乎也注意到這點,不過她為保險起見都是先問問我的意見。 

『好似......』我欲言又止:『佢好似翻唔到入嚟。』 

『係咁呀......』傾城開始自責:『一日都係我......搞到家姐佢掛住要保我......』 

白河發現自責的傾城動也不動,手上的長弓對準了她:『狼突!』 

冷靜,只有出招時才唸出言靈的白河,射出的每一箭都毫不留情,對他來說守護後面的白婭就是他的全部。 

這一次我又卻步了,我害怕他這一箭,我害怕會把我一下子殺了,我害怕得雙腿像被鐵鍊鎖住一樣,我救不了傾城。 

傾城有閃躍術,但她在自責,抱怨自己令姐姐被殺了出去,結果什麼也沒有做,落得和傾國姐一樣的結局 – 一箭穿心,又一個人變成一具屍體,等待那慢長的二十秒。 

兩個女孩在我眼皮底下化為點點白光往生去。 






『系統提示:嫣語傾城退出你的隊伍。』 

一滴小水點就能激起我內心的一波小漣漪,第二滴水點再泛起的漣漪反而更突出水面的平靜。 

『小雪,小雨,』我嘗試叫著她們倆,語氣平淡得出奇:『讓我來吧。』 


白河每一步,每一躍,每一箭都看在我眼裡。我腳下踏著碎步,這個舞台的地下彷彿變成一塊平靜的湖面,我踩下的每一步都只是落在其上的一點水滴,撞起的漣漪只有一波,從不拖泥帶水,波紋相互交織,不斷重疊,光與影錯會處連綿不絕。 

雪晴跟不上我現在的節奏,很識相地沒有闖進來。雨煙幾番嘗試接近,只是依舊無功而反,整個戰場上剩下白河,當然我仍在。 

女孩們都沒有看過我這狀態,畢竟這種心如止水的境界太浪費我心力了,要是那麼簡單就進入狀態的話我可會累死的。大概她們現在看到的應該是一個眼神銳利,且散發著可怕氣場的奇怪人物,和老是宅在一角,四周都是毒氣的我完全不一樣。 

對,這個就是我。這也是當初我可以在 Elisa Cheung 的雜誌社打兼職的原因。 

心如止水,這可是無數高手希望達到的境界,現實世界中的太極祖師張三丰就曾用以柔制剛,四兩撥千斤的太極拳將心如止水的境界發揮到某種極致,當然我不好意思與三丰真人相提並論。 

在遊戲的世界,我靠著他對我意識中身體能力的強化,我勉強能達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之不過每進一次,我的精神力便削減一分,所謂的精神力嘛,說得好聽,其實是用多了就會累。 

天道推出之前的遊戲都是鍵盤類的,那個時候當我踏入這境界,腦海內就只有不斷敲打鍵盤的撞擊聲,敲打鍵盤而響起的節奏,在我腦內譜寫出一首又一首的動人旋律。可惜我加入之際已經是遊戲末期,PVP比賽舉行不了幾場就關服了,所以我僅僅在末期玩家的心中烙下一個名叫『清語』的小神話。 

Elisa後來不知在那渠道找到了我,大概是和雪晴一樣的方法吧,本來她想拉攏我到她雜誌社寫寫攻略之類,不過嚇她一跳,兩年前我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要是被人知道我收錢替她寫稿Elisa可是要被抓的,但她不願意放棄我,後來她願意成為我的責任編輯,順便隱瞞我的身份。 


『叮!』 

清晰的一點隨著我輕靈的腳步落下,白河的生命被我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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