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不思議聞錄: 菜鳥參上！‧【五】怪鳥

鍾致遠氣喘如牛，倒在星街路上的一旁，鬱悶的清晨使得他汗如雨下，他抬頭看著漸轉寶藍的夜空，灰藍色的密雲隨著熱風打轉。 

月街大押的一眾依然歇而不捨地追逐著那頭怪鳥，城市中二叔公的呼喝聲夾雜著打鬥零聲四起，鍾致遠郤懶在地上，罷出一副放棄的倦容。在他一生中從來沒有完成過任何事情，遇到困難，他優先計劃的往往是在什麼時候放棄，面對著軟弱無能的自己，他既無奈又憤慨。 

本是寂靜無聲的街道，多添了名老人邊散步邊拍打著身體，如拍子機般節奏一致的「 啪、啪」聲響，使得他更心煩氣燥。

鍾致遠從後褲袋淘出手機，電源只餘下2%。他在腦海中檢視一幀又一幀的記憶，『大押』、『毛筆』、『墨錠』、『押品表』、『小妖』，能夠想起的每一個詞語，都打到Google上搜尋著，顯示出來的結果都是毫無關聯的資訊。

漫無目的的搜尋，對鍾致遠來說或許是最佳逃避責任的方法。 接駁電源的告示在屏幕上閃動不停。

他把握機會在Google按下最後憶起的字 - 『顒』。

首先彈出的兩項資訊都是來自「粵語審音配詞字庫」，除了使他知道『顒』的發音為「融」以外，並無其他用處。 

Google顯示出來的第三項資訊是來自「百度百科」，他心中一陣抗拒湧上眉心。中國網站從來不是他搜集資料的選項，何況閱讀簡體字對他來說是個令人生惡的災難。 接駁電源的告示再次閃動，手機右上角的電源圖案已空無半格，急得他不得不按下「百度百科」的資料欄目。 

「顒，傳說中的一種鳥，形狀像貓頭鷹，長著一副人臉和四只眼睛而且有耳朵，它發出的叫聲就是自身名稱的讀音，一出現而天下就會大旱。- 詞目出處《山海經》」 

「百度百科」的左欄目顯示出有關『顒』的資料，形容大致和鍾致遠所面對的怪鳥吻合，但和右欄目所顯示的資料圖片卻顯然有所出入。





「百度百科」所顯示『顒』的畫像，頭上頂著卡通般兩朵三角形的大耳，有著尖削的臉盤。四目大小相若，兩顆圓眼在眉心中央打直排列，另外兩顆眼如人臉在眉下左右兩方向橫排列。筆挺的鼻和蒼白色的雙唇在臉的下方。鳥身大致如貓頭鷹般，毛色為靛藍色。 

而現正和他們博鬥的『顒』，頭的兩側有著烏黑亮麗的耳羽，成流線形往後伸延。面盤隨著羽毛的生長方略成心形。四目中，有兩顆較大的，形狀如貓目，有著蛋黃色的眼璧和黑色瞳孔，其瞳孔極為寬大，中心位置呈紫黑色，如星河般閃爍耀目，濕潤的大眼們在眉下左右兩旁靈敏地滑動，觀察著四周環境。另外兩顆較小的眼睛，形狀較像人目，有著純白色的眼璧和淺褐色的瞳孔，小小兩顆長在大眼的下方，左右各一，在臉上整齊形成兩列，於『顒』飛行時往往閉緊，只有在攻擊時才會急速睜大。 

『顒』臉的中央是一顆小小的鷹鉤鼻，鼻頭的肉垂往人中內勾，彎曲銳利，若不是下方還有凸出的口部結構，定必使人誤認為鷹嘴。臉的下半部較像貓的結構，上唇從人中分裂為左右兩邊，微微鼓起，像兩顆小肉球，下唇則為一片，與上唇輕輕合攏，只有發出叫聲時才如獅子般把口部大大打開，但其叫聲不如獅子震耳欲聾，反如大雕清脆響亮。 

『顒』的鳥體直立，下方是強銳有力的鳥爪，毛色為花斑褐色，混雜著如泥巴般的棕色及炭黑色的長斑，其流線形的外觀加上鬆軟的羽毛，使得它飛行時迅速且安靜，穿梳於林間來無影、去無蹤，若不是城市深夜街燈林立，此『顒』定必早已消失於黑夜中。 

鍾致遠進入沉思，手機終於用盡了最後的電源，從「百度百科」轉為黑屏，他立即感到後悔至極，沒有把資料看畢，只顧一臉呆著。 





他再度軟攤在地上，失去了網絡的鍾致遠更甚廢人。

破曉逐漸逼近。鍾致遠把左臂放在額上，閉上滿佈紅絲的雙目，腦海中盤旋著的只有『顒』的閃影。 

「人臉貓頭鷹，實在是可笑！」他不禁發笑。 「等一下！人臉貓頭鷹！？」忽然一剎靈感洗刷了鍾致遠一身頹氣，他立即從地上彈起，以最快速度隨著二叔公的咆哮聲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