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在國內外都設有分廠,身家更加不用說,屋是住十萬尺洋房,有花園,有水池.好不風光!
可惜好景不常,我被眾多股份持有者和合夥人背叛,奪去我的一切,我的公司,我的家產,我一手所創立的,都一瞬間化為虛無。我數十年的心血,時間都白白浪費了。
我頓時一無所有,我的妻子離開我。我把剩餘的家產都吃光,敗光,花光。連最後的十萬我都把它平均分給對我忠心的僕人,至少他們比我更需要這筆錢。
此時的我風光不再。在街頭,我仍舊穿著原本光鮮的西裝,毫無目的地亂走亂盪,我現在究竟是甚麼?哈!我甚麼都不是.是誰把我弄成這樣,是誰!
我恨!我恨!我恨那些背叛我的賤人,用合法途徑奪取我的至愛,我的靈魂,我的所有!
對!我要懲罰他們。既然法律不能使他們悔悟,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去令他們後悔…永遠地後悔…
我偷偷潛入合夥人的家中─亦即是我的家。當我一敗塗地的時侯,他用我的財產買下我的洋房。原來美好的事物經他一弄,都沾上他的臭氣,賊味.我沿著水管悄悄地爬到我的房間.果然,他貪婪的睡在我的床上,他旁邊還睡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就是我的妻子嗎?可惡!連你也背叛我,跟著那小偷?好…很好,既然你這麼喜歡他,你就和他一起去地獄吧!
房間的窗戶是打開,微風吹著白色的布簾,但其實這是追魂的陰風.我從背包裡拿出燃燒瓶,「擦」一聲點著了火柴,把那小小的火光移近瓶內的布條,然後扔進房內.
「啪」,燃燒瓶碎了,逐漸有濃煙霧出,尖叫聲不斷,接著有兩個火人從窗口跳下來.我走近他們燒焦的身體,看見粉紅色的肌肉,心裡異常興奮。
看!這就是背叛的的後果!
我站在他們的屍體前狂笑,「嗶咘嗶咘」警車和救護車逐漸來到這裡。很好!非常好,你們看見了嗎?你們就是見證人,見證我如何懲罰罪人!
我慢慢走到警察的面前,他們全部用槍指向我.
「為什麼,我只是殺死該殺的人。你們應該感謝我清除社會上的垃圾!」我不明白他們的行為,替天行道有錯嗎?
「砰!」
我的腹部突然開了一個小洞,流著暗紅的鮮血。我緩緩的跪在地上,我再感覺不到任何痛楚,我心裡只有一片寧靜。也許,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 ※ ※
「求…求你不要殺我…最多我把我所有的家產都送給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錢,我要的。是你的血。」
「不要過來…不要…啊!!!!!」
我從黑暗中驚醒,是夢?我的手腳都被縛上賿帶,我不斷的掙扎。但無論我如何用力,膠帶仍然絲毫不動.
啊!我差點忘記了,我已經在這裡幾天了,好像是叫甚麼…精神病院!我看到護士不斷在走廊進出。她們會定時幫我注射藥物,打完之後頭會很痛,猶如一隻怪物想鑽破我的頭骨,破殼而出.
這種生活我受夠了!每天不知在做甚麼。我還有責任要做!我要出去清除垃圾! 這是上天給我的使命,沒人能夠阻止我!
我等待了好幾天,可能是幾個星期,或可能是幾個月,這些藥物把我弄得整天神智不清,連日期都記不住。可是我沒有因此而喪失意志,因為我腦海有一把雄厚而溫柔的聲音:
「你要到鐵閘的出面,我要交給你一個無比困難的任務。」
我很好奇,難道是上天交給我的任務?如果是真的話,我會盡力去完成,即使是粉身碎骨。
我不停等待,我沒有做甚麼特別的事情去要求指示,我知道袉自有安排,現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直至到進行的一天。雖然這段其間很無聊,不能出去去除那些欺騙人,壓逼人的人渣,但在這裡安守行為可以解開膠帶,使藥劑的注射次數減少。現在我的頭腦已經差不多恢復好,我可以繼續深深思索上天給我的提示。
終於,那一天來臨了。在深夜時分,病院發生火災。我熟睡時忽然嗅到一陣刺鼻的氣體,我馬上起床。濃濃的黑色氣體從門隙溜出。直覺告訴我這些氣體是有問題的,於是我把一條浸上尿液的毛巾,蓋著口鼻,俯著身,慢慢爬走。
出到走廊後,發現濃煙已佈滿整條通道,好在這裡屍體不多,還算順暢。屍體大部份都是醫院病人,他們臉部發紫,顯然是缺氧而死。
我一直在爬,但這他媽的走廊好像是走不完的,我感到背後的溫度愈來愈高,毛巾的水分也快烘乾。更壞的是,我開始覺得頭暈,是缺氧的徵兆。難道我要死在這裡?不,我不會死。我是上天所賜福的人,在我沒完成任務之前,袉是不會接我走的。
「你繼續去,出口就在不遠的前方。」
袉回應我了!儘管我現在唇乾舌燥,袉的聲音仍是如此的清晰。希望就在前面!我是不會放棄!
我爬得雙肘破皮,流血,而黑煙都隨時間變得濃厚…我根本就看不到盡頭,濃煙把我的雙眼蒙蔽,使我失去祈望。可是我深信袉的指引,袉是我黑暗中的明燈。
我張開我的雙眼,嘗試看破那該死的煙幕…漸漸地,有一絲暗綠光從黑暗中射出。這…這…是逃生通道的綠光牌!我把手上的毛巾拋開,一拐一拐地奮力跑到出口處。
我撞開厚重的防火門,我正想踏前一步時,有甚麼東西把的後腳拖住。「救…救我…」我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在說話,我轉面一看,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抱著我的腳跟,用一個無力的眼神望著我。
我討厭老人,因為他們毫無用處,只會減慢人的速度。於是我一腳踩在他的左手
「咔啦」
老人的手骨折斷,他縮開雙手,嗚嗚哀號。我頭都不回,直接把防火門關上並鎖好,我不想有任何濃煙進來。最重要是自己的命…
我貪婪地呼吸,把仍殘留在鼻腔的煙味噴走,之後我沿著樓梯,跑到底層。
通道的出口處直接連接到醫院外的草地,我出到外面,出奇地寧靜,皮膚感受到濕潤的空氣,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我回頭望向醫院,所有窗戶都霧出大量濃煙,剛才若果我走遲半步,恐怕也會變成那些紫面人一樣。
「啊…!」有一把聽起來非人的聲音劃破寧靜。
甚麼叫聲?從哪裡來?
「啪!」
一片黑影從天上直墜地面─是一個人。我嚇了一跳,他的身體直接撻在我的面前。他身體接觸地面時衝力太大,把頭壓碎,我的衣服都沾染了他灰黑帶點紅的腦醬。
恩,的確嘔心。
我忍著想吐的感覺,上前看看他是何方神聖。我仔細檢查他的身體。雖然沒了樣貌很難辨認,但我知道他是誰。我舉起屍體的左手,本身應該是非常筆直的手骨中間斷開,上半節手臂軟賴賴的倒在地上。
「你連死都要把我嚇一嚇!弄髒我的衣服!可惡!!!!」我對著屍體怒罵,不時住屍體踢兩腳,以解心頭之恨。
發洩完後,我坐在草地上稍作休息,我慢慢聽到微弱的救護車的響鬧聲。
該死的!我還想坐多一會!
我乏力地用雙手撐起身體,緩緩地走到醫院門口,拉開鐵閘。剛好看到黃澄的日出,遠處便是一望無盡的森林。
為免被人再捉進精神病院,我決定遠離大道,選擇走住崎嶇山路。我對於接下來要做甚麼完全沒有頭緒,我完全只靠本能反應去行每一步,我相信上天會操縱我的身體,到達袉想我到的地方。
我不停前進,走累了就睡,餓了就找樹皮吃,偶爾好運可以找到一兩隻松鼠,剝皮生吃。說真,血腥的滋味我還可以接受。初時我還不太習慣,但逐漸地,我開始嘗到血液裡的甜味,比又苦又刺口的樹皮好得多。
至於飲用水方面,我的確是受到上天顧怜的男人。每逢口渴,我都可以自然地找到水源,河流,湖泊等等。有一次我連續幾日一滴水都沒喝過,前進亦不是,後退也不是。正當我以為死期將至的時候,雲層忽然隆隆作響。一點雨珠落在我的手上。接著有更多,更多的掉下來。這些雨珠十分有重量,打得我混身吃痛。但我不理,我只管在張開口,把雨點吞進肚裡。
我不停前進,我不知道我走了多少公里,走了多少的日子,我感覺到季節的變化,由原來的多雨炎熱,到後來的紅葉落盡,先前更是白雪紛飛。雖然寒風陣陣,可是我沒有感到寒冷,需要水時直接抓一把雪塞到嘴裡,方便簡易。
一路上我沒見過任何人,動物都十分少見,走得還算安心。但我每走一步我的危機感就重一分,是我內心的問題嗎?
四周的樹木開始變得了無生氣,明明已經是春天,平時綠葉已長出,這裡甚麼變化都沒有,依然的死寂,依然的枯竭。地面乾得裂出深坑,一條蟲都找不到,只見滿地枯枝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等著我的是甚麼?不!我不能猶疑!這是上天給我的任務。袉指定要我完成,我就要去做。
我不敢再想太多,我膽心我會逃走。仲使我堅定意志,身體仍不自覺地顫抖。我用力握著雙手。
「不要再震!不要再震!」
我蹲在地上,不禁抱著頭哭泣。
為什麼我會哭泣?
是啊?為什麼?
忽然我的頭有突如其來的劇痛,痛得我張不開眼睛。大腦深處傳來一陣陣的隱隱的痛,一波比一波強。我想走到樹下挨一下,但雙腳不聽喚,麻木了。身體趺在硬地上,滿地的枯枝把我刺得遍體鱗傷,所有傷口同時流著鮮血,我卻感受不到痛楚,好像這跟本不是我的皮膚,我的身體。
我的耳朵失去了原有的聽力,耳根只有嗚嗚的雜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耳語。
是誰,是誰在我耳邊?
我伸出雙手向前亂摸,可是我前面跟本無人。
我吃力地張開雙眼,我看到一片黑幕,間中閃著七色,這些閃光刺得我眼睛疼痛。隱隱約約,好像有一個男人站在我面前。他握著一個金杯,我不知杯裡盛著甚麼,他舉頭一喝而盡之後,他拋開金杯,雙手箍著頸,口吐白沫,喉嚨發出「喼,哫」不成字的單音。
這些影片漸漸被一片有森林背景的畫面取締,就像電視常用的更換場景的手法。我現在看到的不再是幻覺,而是確確實實剛剛我倒下的枯林。
我嘗試移動一下手腳,都沒大礙。只是頭腦有點不靈活。我雙手撐著地面,用力把自己推起,原本蓋在身上的一大推枯葉紛紛掉下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枯葉?我究竟睡了多久?由我昏迷到醒來只不過是五至十分鐘。怎有可能會有一大堆枯葉。唯一可以證明的是剛被枯枝插傷的部位,我看看我的手臂,我的大腿,別說是血,就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我給這些事糊塗了,是幻覺嗎?還是真實?
我,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