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部落編年史》: （八）
良久。
氣質斯文，身穿西裝的男人終於開口：「好痛，我諗我嘅腳骨裂咗。」
呃，甚麼東西啊……
「我都係……」
「我有啲凍啫……」
這些話聲量不大也不小，把一開始出來的氣勢都破壞了啊！
「咁高跳落嚟做咩……懶型……飛咪幾好……好痛啊頂……」嬌小少女說道，「啊係，通天爺爺好！」
「領導好！」其餘三人也立正敬禮，只是他們一點也不嚴肅。
「咳咳，」通天龜似乎也為他幾個手下感到害羞，「認真少少，唔好唔記得正經嘢。」
聞言後，四位天降神兵都收起了充滿玩味的表情（雖然面具女看不到樣子），就連站姿都改變了。
「嗯，正經嘢……」嬌小少女應道，同時換了一個輕蔑的表情環顧四周，「不過，呢啲蛋散爺爺一個人單手都可以橫掃啦……」
通天龜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叫你哋嚟係一齊進入遺跡，唔係叫你哋嚟打交……而且，我咪講過唔想用多餘嘅武力囉。」
嬌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啊係，嘻嘻，一時之間唔記得咗啫！」
「夠喇。」總帥終於忍不住，「你以為呢度係咩地方，就算係大島嶼，都——」
話還未說完，玻璃耳環晃動，面具女已經手執一支鐵棒衝到總帥面前，兩者距離不多不少也有五十餘米，這般距離面具女呼吸間已經越過，並且手起棒落，目標直指哥布林總帥的頭頂！動作之劇烈，讓插在面具女髮髻上的鐵針掉了幾支到地上。
鏘——
金屬交擊之聲，面具女結果竟然向後滑行了一段路程，那副塗上不同顏料的面具底下不知道是甚麼表情，但聲音卻傳遞出來：「你仲未明白？呢度已經唔到你話事……」
剛才……是怎麼回事？眼前面具女要得手之際，卻突然……
總帥面前站了另一名哥布林，反手執住兩把銀製小刀，看來，就是他擋下了面具女了。
「通天龜。」總帥受襲，臉色卻絲毫未變，「連遺跡究竟係真係假都未搞清楚，你就已經想發動戰爭？大島嶼胃口好大啊。」
這次不止是面具女，其餘三人都一同上前！然而通天龜卻超越肉眼可以捕捉的移動速率站到四人前方，伸出一臂阻擋他們。
「發動戰爭呢種嘢，對成個上古種族界嚟講都言之尚早……」通天龜悠悠說著，「不過，如果第一軍團發現有咩足以影響成個上古種族嘅嘢，而又打算唔公開，由自己決定有邊啲組織參與的話……我諗，制裁第一軍團，對於好多組織嚟講都求之不得。」
Sir Wis冷笑一聲，顯然對於「制裁第一軍團」言論絲毫不信。
「再講，你話遺跡嘅真偽都未確定？如果係咁，點解第一軍團會冒住危險搵一個被封印嘅純種人族嚟？」通天龜續道，「好可惜，第一軍團想獨吞嘅如意算盤恐怕打唔響喇……我宣佈，登山隊會喺四十八小時後出發，所有上古種族都歡迎一齊參與——不過記住，實力唔夠嘅人我哋係唔會放慢腳步遷就！」
此話一出，整個營地都一片騷動，但一時之間還未有任何人作出行動。
「你雖然係上古種族之中嘅最強，但係唔代表你講嘅係最有威信……呢度根本冇人會聽你支笛，登山隊係由第一軍團組成，我哋聽日就出發！」
「我已經將呢度嘅位置公佈咗。」通天龜，「喺Deep Web上面。」
「哈哈……估唔到呢件事會變得咁有趣……」在我身旁不遠處的端木邪轉身離開，同時拿出通訊裝置，「啊係，總帥先生，身為前登山隊嘅一份子，我有義務向你講一聲，如果你決定聽日出發的話，恐怕我唔會跟埋。」
「我都係。」鋼鐵工會副會長附和。
哥布林總帥聽到後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們這些對話當中充斥著不同情報，正當我在嘗試消化這些資訊時，卻忘了自己也是在原登山隊中，然後……
他們盯上了我。
先前擋在總帥身前的刺客哥布林身影一動，揪住我的衣領，看起來相當滑稽。身為當事人的我自然不感到有趣，這矮小哥布林氣力之大讓我感到訝異，這刻我才發現原來他們是打算把我搶奪，看來前登山隊中，我是最弱小也是最重要的。論戰鬥能力，我在這個營地中應該是接近零的傢伙，而且也不是「我覺得自己是零」那種，而是實際上我真的是零。
幸好，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會有個女人。
呃，或許我不是成功。不管如何，正當刺客哥布林成功把我拖走之時，一股巨力握住我的肩膀，將我從後拽住，就憑那手掌的觸感我就知道……是Tera！
「Over my death body。」
刺客目露兇光，一聲怪叫，二話不說就露活地翻過我的身體，直接向Tera進攻。
「殺咗佢。」總帥以真言下命令。
糟糕！
三秒。僅僅三秒，Tera拔出武器的同時就已經被攻進中路，我以為中路是那麼難進，哥布林的一雙銀刃對準了Tera的胸口，準備從下至上刺穿——
「停！」
心跳得很快。
發燙的皮膚、急促的呼吸、澎湃的脈搏。
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一種舒暢的快感在體內每一根血管中游遍全身——這次，我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這是真言的力量。
我喊停的時候，刺客哥布真的林違反物理規則，像是被凍結在空氣中一樣，停下了——有點像Unicorn之前跟Tera的戰鬥中施展的法術。
怎麼做到？我不懂怎樣解釋，就好像一舉手一投足那般輕易，心底卻又清楚了解這股力量我還未能隨心所欲的使用。
接下來我聽到的，是周遭人們的絲絲細語——都是我聽不懂的語言。
恐懼、不安、驚嘆……甚麼表情都有，就連通天龜都一副戒備的姿態。
這股力量，有那麼強大？
現在，我終於相信自己真的是一個從遠古活到現在的人了——至少，我是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雖然我還未懂得操控這股力量）
Tera死裡逃生，第一件事竟然是在皺鼻嗅東西，然後一副滿足的表情小跳步到我身邊，在我耳邊細語：「就係呢種香氣，我……我忍唔住喇，快啲……」
為甚麼我身邊總是有這些奇葩的人？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Tera把我拉到整個營地的角落，遠離所有上古種族的視野範圍，找了個帳篷進去。
跟著會發生甚麼事我不用累贅描述了吧？
Tera輕輕咬著下唇，把身上的扭扣逐顆逐顆解開，衣服順著絲綢般嫩滑的肌膚跌落到地上。雖然不是好手，但我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處男，伸手穿過腋下，溫柔地解開胸罩，一對玉兔頓時蹦出來向我問好。
她伏在我身上貪婪地吸入「香氣」，而我則是沿著她胴體完美的線條開始解禁更深處的位置。
衣服全部脫落，只剩下最後一張早已濕透的遮羞布，她輕輕把我推開，雙頰通紅，緩緩伏在一張桌子上，美臀完全暴露在我的目光底下。
然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咳咳，有時有些東西是需要留白的。我用了擬聲詞就已經是極限了，故事的重點不在此！
一輪翻雲覆雨後，我倆就這麼赤裸裸地靠在帳篷的角落休息。不知到底是外面的人清楚Tera把我拉走是甚麼意思，抑或是他們見識過我的力量後更加畏懼——總之，這段時間倒是沒人來打擾我們。
於是我便開始處理今天一連串亂七八糟的事件，剛才那十多分鐘的劇烈運動也是其中一樁事件。
最初是TM Club以及第一軍團向我提出條件，要我幫助他們進入某個遺跡。到達營地後，應該本來進行登山前會議，誰知道通天龜以及四名手下從天而降，更透露第一軍團就是主導整個遺跡探勘的組織，但他們因為利益把很多其他上古種族的遺跡排除在外，大島嶼就是其中之一，而這些大組織發現之後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結果在通天龜的安排下不得不妥協，讓所有上古種族組織都參與在內。
那麼我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甚麼角色呢？
當我使出真言之力前，所有人都把我當作戰鬥力零的渣渣（就連我自己也這麼認為），第一軍團想先出手把我搶奪過去，還打算將保護我的Tera殺掉……
想到這裡就不禁捏起拳頭。
我已經不同了，不會讓他們傷害我身邊的人！
「嗯……」Tera微微張眼，「Wow…… What has happened to you，why are you so sexy today……」
說罷，一副一絲不掛的胴體翻起，跨過我身上，雙手按住我的胸口。
「呃，等、等陣先！」
「仲等咩啫——」然後一手抓住我的子孫根。
愈是相處得久，就會發現Tera的可愛。我總是覺得，要是沒有那種背景，就沒有各種刺青、髮型等等，沒了那些，Tera的樣子也可以說是秀色可餐，雖然沒有Unicorn那麼完美，但跟Miya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起初我以為她只是個瘋子，一頭患了過動症的獵犬，總是找出獵物然後殺殺殺——但我錯了，我不知道是所有女性的共通點，還是只有Tera是這樣：她很在意我的看法。
對我來說，這是從來未發生過的。
從小到大，父母都會把他們認為最好的給我，幾乎不會詢問我意見，或因我的想法而去改變，朋友？我沒有那種東西。Tera讓我感到自己確切地存在於世上，我的存在對世界有所改變，那怕是一星半點！
為甚麼我直到今天才看清楚，她就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如果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相信的話，那就一定是Tera，世上唯一一個會重視我想法的人。
把我的愛意全部注進她體內之後，我輕撫她的髮端：「Tera。」
「嗯……」她滿足地應道。
「我要解除我哋之間嘅心魔誓言。」
「吓？」她愕然，然後有點疑惑和一絲苦澀。
「等、等陣先，唔係你諗咁……」察覺到Tera好像誤會了，我立即解釋，「我想解除心魔誓言嘅原因純粹係因為——我想帶埋你去遺跡裡面。」
「哦……」Tera釋然，「其實我都聽到嗰個男人講話所有人都可以參與……但係佢好似係講緊啲……呃，上古種族？」
嘿，明明是想說「畜牲」，但硬是改口成上古種族，真可愛。
「我估我開聲又唔麻煩到其他人嘅話應該冇問題，更何況，你本來就想跟埋我一齊去啦，唔係咩？」
Tera與我對望了一會，才說：「我想。我諗可能係因為我細到大已經好熟知呢個充滿幻獸嘅世界，直覺話我知呢個遺跡好可能真係同傳說講嗰樣係同一樣嘢……你同我都知道嗰一個體積嘅嘢係冇可能裝得晒，咁裡面究竟有啲咩？我只係認為，會好危險。正因為好危險，我先想同你一齊去，就算係死，我都要死喺你身邊。」
有時候愛情就是這樣。
也許當Tera出現時她並不是我的首選對象，但這一年的相處讓我們更加了解對方，而她無私的愛讓我感覺到在她心目中，「我」是無法被取替的，世上已經沒有另一個「我」。（某程度上我覺得那是物理上成立，畢竟一萬二千多歲的人不是隨街都找得到吧？）
「痴線啦，我哋冇人會死，更何況我估我都係上到去幫佢哋搞少少嘢就走得，裡面有咩危險都唔會關我事嘅啫。」
「就算有危險，我都一定會保護你。」
「呢種說話通常係男同女講架吓話……」我笑道，「而且，你以為我叫你一齊行係諗住你保護我咩？」
「乜唔係咩？」
「以今天開始，我，會保護你。」
雖然我暫時還未能好好控制真言的力量，但我知道，這股力量足以讓我保護Tera，不再需要受她的保護……這種感覺……真好！
「宇恆……」我實在太了解她了，只要她一用這把聲線，我就知道她又想要了，可是我還未回氣啊……也許是她察覺了我的無奈，所以，「就畀你休息吓先……快啲著衫，出面唔係仲有啲嘢你需要搞清楚架咩？」
你也知道啊……我以為你在那麼多人面前把我拉走時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看來我還是錯估了你，骨子還是那個隨心所欲的瘋女人……
「但係我應該搞清楚啲咩？」確實是這樣，一口氣那麼多事情發生，場面這麼失控，我實在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你嘅立場啊！記住，做任何嘢都應該要有一定立場同底線，咁究竟喺呢度你係好似某啲人決定跟隨嗰位大隻佬，定係你會由得嗰班哥布林控制住你？」
我的決定嗎……
「心魔誓言，解除！」
在獲得真言之力那一剎，我「回憶」起很多有關真言的東西……沒錯，不是「學會」，而是記起。這些知識早就埋藏在我的腦海深處，還有很多東西都上鎖在內，只有特定條件才能與其打開，例如面對通天龜的壓力讓我重拾使用真言的力量。
那麼，要記起自己身世的條件又是甚麼？
可以肯定的是，過去二十多年的安逸平淡生活並沒有觸發到我的那些記憶，如果我想要繼續尋找關於我身世的秘密，那接下來的路將會是充滿冒險與未知。
「Tera，」我站起來，將衣服逐件穿好，「你講得啱，我唔可以再好似個扯線公仔咁被人舞嚟舞去，而家我已經唔同以前，我有能力去改變。」
她從我背後走來，雙手伏在肩上、胸器壓到背上。
「我有諗過搞掂呢件事之後就同你過啲平淡生活，唔想再惹更多麻煩，但係我真係好想知道自已到底係咩人……你，會唔會陪我？」
「Till the end of the world……」
「Till……」我轉身摟住她，「the end of the world……」
「Now，出面有好多……『人』等緊你。」她輕輕掙脫後從地上撿起衣服穿好。
呃，這女人老早就嗅到有很多上古種族在外面等著了嗎？是甚麼時候聚集起來的？剛才她還那麼起勁……聲音肯定傳到外面了，真是的……
硬著頭皮走出帳篷，頓時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各樣目光。冷靜點，來點自信，不能現在退縮啊！該死，心跳得很快，深呼吸！深呼吸！
通天龜和他的四名門徒、鋼鐵工會副會長以及端木邪、哥布林將軍和Sir Wis……通通都在。
「大、大家好……」我長長吐出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我係李宇恆，純種人類。」
人群開始有小聲的議論，此時Tera也穿好衣服走到我身邊。我望了她一眼，慌亂的情緒也同時靜了下來。
我把目光放到站在人群最前，那位哥布林總帥身上。
「我宣佈，我會跟隨通天龜所率領嘅團隊登山。至於第一軍團，我而家就兌現承諾。」我脫下上衣，露出一點都不結實的胸部，「開！」
左手伸出食指輕輕往右胸一拉，一抹嫣紅浮現，然後鮮血像水幕一般流下。
「凝！」收回手指，狠狠握起拳頭，湧出的血液瞬間脫離皮膚，凝成了一顆高爾夫球大小的血珠，保持著液態懸浮在空中。
手輕輕一揚，血珠不快不慢地飄到哥布林總帥的面前。
他沉住氣，以哥布林語說了些甚麼，那名不知何時被解放的哥布林刺客看了我一眼，然後不出幾秒就帶回來一個玻璃容器，盛住了我的血液。
「我同第一軍團再無合作關係。」
這就是我們當初協議的內容，我的鮮血。現在協議達成，我也不欠第一軍團甚麼，他們也沒有甚麼資格命令我了。
真言的力量真是美妙，能以語言來代替物理手段，是超乎想像的痛快……呃，糟了，在身體開一道傷口是容易，可是血止不住啊，該用甚麼命令關起開口啊……
正當我在苦惱如何處理這公整又流血不止的傷口時，人群中忽然響起突兀而沉厚的拍掌聲，抬頭一看，是通天龜。不知道是他的聲望是如此高，還是掌聲從來都是有感染性的，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營地中的上古種族都為我鼓掌——當中不包括哥布林。
「多謝！多謝！」我自然而然地向群眾道謝，雖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甚麼，他們又是為了甚麼而拍掌。
通天龜走到我面前，說：「歡迎加入。」
眼前的通天龜沒有再散發那種令我感到不舒適的壓力，他友善地向我伸手，眼神卻停留在我胸前不斷流血的開口。
怎麼，他也對我的血液有興趣嗎？
「你……有冇打算止一止血？」
「呃……哦，我……」
該怎麼回答……難道跟他說在身體上開一個裂口是「開」的概念，但由於那裂縫不是一個口袋，所以沒有關的概念嗎……話說回來，好像也不是不能關上……
「關。」我輕聲默念，對於這個想法也不抱甚麼希望。
結果傷口稍微合上，但當我不再集中精神後，胸前還是流血不止。
通天龜見狀頓時大悟，喊了個名字：「Dana。」
正當我好奇哪位是Dana的時候，通天龜手下四大門徒之一的面具女迅速受召到位。原來面具女的名字叫Dana……
通天龜與Dana對視一眼，然後大漢往胸前比劃一下，面具女點頭，然後忽然伸手往我胸前的傷口按去。在我身後的Tera目睹此幕欲要出手阻止，然而我感覺對方並無惡意，所以便輕輕抬手示意讓Tera別要妄動。
Dana把手懸放在那道公整割口上，中指重複在傷口上不斷上下來回虛劃，看起來像縫紉一樣。最後她收回中指，然後姆指中指一啪，胸前的肌膚一緊，傷口好像……被縫起了。
面具女退回通天龜身邊，大漢向Dana點頭，然後扭頭對我說：「我哋都唔阻你喇，我諗……（他看了Tera一眼）你暫時應該有更加重要嘅嘢做。不過，唔知今晚你有冇興趣一齊食晚飯呢？」
他在邀請我？這位名動上古種族界的人物竟然主動邀請我！
我看了Tera一眼，她會意的點了一下頭。
「嗯。」
「既然係咁，今晚我會喺嗰個帳篷度舉行一個小晚宴，到時再見。」通天龜往空中一指，那帳篷就是之前哥布林總帥舉行會議的地方。
當下也沒有深究，連忙應道：「到時再見。」
隨著通天龜遠去，圍觀我們的人群亦散開，同時，我發現遠處有一名卷髮青年往我的方向走來。
「Hello，」卷毛青年似乎不懂真言，英語也略帶口音，「I am Liam，well I just want to tell you that the tent you were... um... staying is mine，and you do not mind I would like to offer for you two stay？」
我的英語程度只聽懂一部份，結果只好轉向Tera，她眉頭一抬便回道：「Will it be troublesome for you？」
「Absolutely not！I would be glad for someone like you sir to stay in my tent，besides，the tent is not necessary for me，I got friends here who can take care of me too。」
「I guess it would be not polite to turn you down then，thank you。」Tera點頭道謝。
「My pleasure，please enjoy，I will move my personal things soon，and I will leave some necessities for you to use。」然後那青年就興高采烈跑去他的朋友群當中，往我們這個方向招手，似乎很高興。
怎麼他好像很榮幸那樣，我甚麼時候變成了偶像明星了？
向Tera詢問是怎麼一回事後，也不是很明白為甚麼那青年會這麼熱心，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那卷髮青年不是唯一一個對我有崇拜感情的上古種族。
人群散開了以後，我自然沒有像通天龜所想那樣回帳篷裡跟Tera瘋狂「啪啪啪」，雖然不是一個壞主意，但不久前才幹了兩回，怎樣也要休息一下吧，我可無法媲美那些意淫小說成人動畫中的主角，雖其貌不揚卻擁有超強性能力的啊，在很多方面，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跟Tera商量了一下，閒來沒事做決定在營地四周逛逛，到處都有些上古種族給予了我友善的目光，反而經過哥布林身邊時就聽到鄙視或不屑的聲音。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看來是我跟哥布林斷絕來往所以得到很多上古種族的認同。
也反映出第一軍團到底是有多惹人厭。
在營地中穿梭，卻發現有很多哥布林開始收起器材以及帳篷，不知道有何打算，不過第一軍團本身就是類似共產主義形式運作，他們的遷移多半是收到上頭的命令。
跟Tera討論了一會，得出了一個結論：跟我的血液有關。
試想想，一拿到我的鮮血後，那些哥布林就立即有所行動，而當通天龜出現時那哥布林總帥也是第一時間想抓住我，證明我的存在於這個行動中有相當價值。
「你嘅血液有咩特別？就係佢哋口中嘅純種人類……而呢個遺跡嘅建造者……」
很有可能，也是純種人類！
不，根據記載他的確是有某項特點，世人將其解讀為某種出眾的特質，原來只是很簡單的，他身上還流著純種人類的血！
那個男人……
不知怎麼，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身在高處卻給予我謙卑的感覺。
一瞬即逝的感覺抓也抓不住，該不會……我曾經跟他相遇過？跟那個可以說是傳說人物的男人相遇過？確實，如果我真的活過一萬年的話，跟那個人相遇過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那種人物真的有存在過？
「做咩？你諗到啲咩？」
「嗯？哦……」
該不該把這些都告訴Tera呢？
「冇，我都覺得好有可能，建造者係純種人類，而入口需要用純種人類嘅血先可以通過？」還是先別讓她知道那麼多，等我自己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再算。
Tera點頭，顯然也認同「需要純種人類血液才能通過」的說法：「通天龜應該都大概估到，所以今晚先請你一聚。」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他看得起我的能力呢……不，怎能妄自菲薄呢？需要我的存在是一回事，那也不代表我的能力不受肯定嘛！
想通了這點，心裡那點難受和不忿都消失了，就這樣跟Tera繼續在這山下營地遊走，看著這些半人半獸模樣（或是完全變成獸形）的生物各自形成一個個小團體聊天甚麼的，總覺得這只會在電影中發生。偷瞄了身旁的Tera一眼，卻發現她臉色自若，眼神卻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
她在想甚麼呢？
跟她相處了一年，簡單的神情我還是能讀懂的。那個不是忍住殺意的憋屈眼神，而是帶著半點失落的感覺。
想不透那眼神的含意，只好先把疑惑放到一邊，準備參加通天龜所舉辦的晚宴。天色漸黑，我倆抵達那個「司令帳篷」前，一名疑似是接待員的鹿角少女向我們示意可以入內。
說是晚宴，進去後卻沒甚麼特別，也就是十幾個人拿著酒杯各自交談，帳篷內放置了幾張派對長桌，上面有不同款式的食物。
進了帳篷不久，通天龜提了兩杯紅酒到我跟前，遞給了我一杯，然後說：「歡迎，Cheers。」
敲了我的酒杯一下，然後一飲而盡。雖然不是太懂這方面的禮儀甚麼的，但我也依樣畫葫蘆，舉頭一股腦各下。
在這之前，我從未試過喝紅酒；酒液沒有受到任何阻撓就下肚，沒有刺鼻的酒精味，舌頭上殘留著一陣似乎是葡萄的味道。
我還以為酒是又苦又難喝，沒想到紅酒還真不錯。
一名盛酒的侍者走過，與我四目交投，我向他招手，然後拿了一杯給Tera，她報以一笑，然後鼻子在杯邊一嗅，微微點頭。
她對紅酒也有認識嗎……
「感覺如何？」通天龜問道，「聽日就出發上山，你有咩諗法？」
「嗯……首先，我估進入遺跡應該需要我嘅存在，呢一點應該冇錯？」
他點頭。
「我希望……我同Tera可以一齊探索遺跡。」
「唔……」他聞言後低吟，「雖然未有確實情報，但遺跡裡面，應該會有危險，而且唔係一般嘅危險，你確定你要一齊入去？」
「我明白，但我有自己嘅理由。」
通天龜眉頭一抬，似乎對我的說法有所疑問，最後卻說：「好。」
跟通天龜再閒聊幾句過後，我跟Tera便開始到餐桌上挑點食物，一邊留意參與這個小晚宴有甚麼人。
除了白天見過的人（長髮鋼鐵工會副會長、老伯端木邪、通天龜與他的四天王、Miya和TM Club的會長）之外，還有不少我從未見過的人。看來，在通天龜把消息發出去以後，吸引了很多「位高權重」的人出現了。
沒人介紹，我也不知道誰是甚麼人，不過，很快我就留意到宴會上有不少人偷瞄我一眼後小聲議論，似乎是在談論我。不過想想就釋然，我這個身份對於上古種族來說應該很好奇吧，而且跟這次的探索還有密切的關係。
「聽講第一軍團已經出發，我哋咁遲先出發會唔會淨係得口水尾執架？」
「以第一軍團嘅實力，就算入到去都唔知可以搵到幾多嘢，話唔定佢哋啲工具質素太差連山都上唔到，畢竟佢哋大大話話都有幾十隻哥布林。」
原來是這樣啊，那些哥布林收到了我的血液就先出發了，難怪先前看到他們收起帳篷和各種器材。
「質素差你咪又係買人哋啲帳篷嚟用……」
「一聽到消息就趕嚟，邊有時間諗咩帳篷啫。講起上嚟，通天龜竟然將呢個消息公佈，我覺得呢件事唔簡單，好可能……」說到這裡，話者發現我在偷看然後看著我。
哎呀，尷尬了。
本來打算一邊拿食物一邊偷聽別人說話，看看大家都在談論甚麼，結果好像停下動作的雙手背叛了我，讓我露出了馬腳，被人發現我在偷聽。
本以為會被人白眼恥笑，誰知道那話者竟然笑盈盈地問我：「閣下應該就係李先生？」
用的，當然是真言。
「啊哈哈，」我放下手中的東西，摸一摸後腦，「係，我就係李宇恆。」
「你好，」發現我在偷聽的那個人向我伸手，跟他握了下手後，他開始自我介紹，「我叫『Head Master』，好榮幸可以遇到李先生。」
Head Master……這名字有點耳熟……啊，那不就是Raiders的三巨頭之一嗎！
真身是只有一顆頭顱的飛頭妖魔！
想到這點，我的手下意識地想鬆開、抽走。
Head Master見我這下動作臉上閃過一不悅，之前在跟他交談的男子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瞬間開口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李先生，我係『海老原』，幸會幸會。」
海老原……又是Raiders的人。
Raiders這兩人我並不喜歡，說到底他們就是上古種族中的黑社會之流，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沒有跟他們多說話，只是，跟這兩人的對話像是打破了某種屏障一樣，很多之前在斜眼看我低聲討論的人開始主動過來跟我打招呼，慢慢我開始知道這帳篷裡的都是些甚麼人。
籠統點說他們在上古種族中都是「話事人」，或是實力極強者，至於這實力不僅是打架方面，而是各方面的奇才都有，先前在同一個帳篷見到的Miya也不在，只剩紅袍老者而已。
紅袍老者看見我跟Raiders那兩人交談時，他也走過來開始搭訕，當中跟Raiders兩位大人物也不少舌戰唇槍。
社交技能等級比某Lancer運氣還要低的我也成功從交談中獲得了一些資訊，而且還有Tera從旁協助，我說起過來也沒那麼結結巴巴。
眼下通天龜以Deep Web發佈了證實山上遺跡存在的情報，這一下引來很多組織的關注，在確定消息真偽後，絕大部份組織都派出一兩名實力極強者來到這地方想參與這場探險。
其實這個位置很早以前已經被人懷疑存在「傳說中那個遺跡」，只是礙於人類根本沒有能力登上山峰，所以一直都沒人證實。作為上古種族，身體上的條件雖然不比人類（一般的混種人類）厲害很多（部份血統除外），但他們擁有各種咒文和法術輔助，要登頂相對地有希望。
在宴會結束時，通天龜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宣佈明天一早就會出發，目標直指山上遺跡。
一夜無話——除了跟Tera幹些固定運動之外。
曲髮青年讓給我們的帳篷很不錯，一切必需品都有齊，這晚過得相當滋潤，氣溫雖然有點冷，但摟著佳人在被鋪內足夠暖和了。
醒來後簡單梳洗一下，沒有換洗衣服（當初跟第一軍團來時他們好像是打算當日就上山），只好穿著前一天的衣服，來到昨晚舉行宴會的帳篷，一路上見到很多人已經背上揹了不少大型包袱，準備相當充足，反而我跟Tera倒沒有帶上任何裝備。
當初根本不清楚詳細情況，就算知道是登山，第一軍團也會提供吧……現在想想，那些哥布林準備得確實很充足。
來到通天龜的主將帳篷，他見我進來後便打招呼。帳篷在一夜之間已經被打掃乾淨，昨晚宴會所使用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確實厲害。
「李先生，準備好未？」
我點頭回應，通天龜便開始打點，預計一小時後出發。
當我看到聚集在營地外的行軍隊伍後，我徹底驚呆了……那規模就像我在電視裡看到的馬拉松隊伍一樣誇張，看來這個遺跡的吸引力還不是一般的高呢。
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把所有不安都盡掃。
抬頭望向那被白霧圍繞著的山峰。
這一刻，我絕不會想到，這裡只有不足百份之一的人存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