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和警察也離開了,屋內也開始變得平靜。
 
我會習慣沒有若珍的家嗎?
 
以前,當父母和若珍在家的話,若珍總會充當一個「開心果」的角色,她會說一些笑話,或總會找到一些話題哄得父母親笑口常開,而我則只會安坐一角把玩電話,有時候還覺得他們相聚一起時的笑聲有點吵,只是現在父母親和我三個人在屋內的時候,我才發現作為一個新抱,原來若珍是那麼的稱職。
 
人就是那麼奇怪,當所有事情也順順利利,生活安穩的時候,我們總會忽略了身邊的事物, 若珍在世的時候,我認為所有事情也是理所當然,回家後的晚飯、乾淨整潔的家、家裡一切大小的雜務,原來自己早已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仔,肚唔肚餓呀?要唔要煮啲野俾你食呀?」母親說。
 




「唔駛啦!我唔肚餓呀。」
 
「唔好啦,點都食啲野啦,我而家煮個麵俾你食啦!」說完後,母親便走進廚房埋頭苦幹。
 
換著是以前,和母親的對話我會態度惡劣的說「得啦!唔好煩啦!我都話唔食囉!」,只是此刻的我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生命可以那麼短暫,而死亡不曾離我們那麼遠。
 
我們或許不知不覺間用了語言或行為去傷害了身邊的人,我們也總認為父母與子女這對牢不可破的關係,可以讓我們肆無忌憚不用考慮他們的感受而肆意侵犯。
 
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
 




或許一個人要成長的確需要一點歷練,我慶幸此刻的我在人生最傷心的時刻,還有父母在旁安慰著我,這刻,亦是一個特別的時刻讓我重新思考「愛得太遲」的這個道理。
 
父親行去組合櫃旁,把我和若珍的結婚相拿起來說:「如果若珍唔係有事,我地都唔會見到你,你記唔記得我地有幾耐冇見呀?」
 
「呀………..係咪上次阿爸係生日嗰時呀?」
 
「係呀,都三個月啦,呢段時間係咪公司好多野做呀?」父親凝視著我和若珍的結婚相說。
 
「係呀,因為如果跑到數,我就可以成為公司既最佳員工,有二十萬花紅,同好快就可以升職,不過好彩我最後都可以攞到呢個獎,都叫做對自己既一個肯定。」我故意說出自己獲獎的消息,希望可以舒緩一下父親不安的情緒。
 




「阿仔,可能你會覺得我呢個父親冇咩用,後生既時候搵得唔多錢,俾唔到富裕既生活你地,不過其實以前你阿爸我都幾獲得公司既器重,公司安排我去外國深造,仲話返黎就俾總經理我做,不過我最後都冇去到,你知唔知點解呀?」父親說。
 
「我唔知…..」我搖著頭說。
 
「因為如果我去左,我就照顧唔到你阿媽,我總係認為,即使工作上面點叻都好,響呢個世界上面要搵一個人取替你其實唔難,但係響我心裡面,你阿媽同你都係唔能夠取代,我唔想因為工作而失去左同你地相處既時間,你明唔明?」
 
我點頭示意。
 
父親眼睛通紅的續說:「原先我諗住呢段說話係響我死之前同你講既,希望你唔好掛住做野,而忘記左屋企有個咁好既老婆,不過估唔到若珍會行先我一步………..」
 
父親把結婚相交回給我後,便往洗手間的方向行去。
 
我望著我和若珍一起拍的婚紗相,想起父親剛才的一段說話,結婚之後的這一年,我有好好的對待過若珍嗎?我曾經承諾過若珍,當我成功獲得了公司的最佳營業員之後,便會和她去歐洲渡蜜月,這刻,我知道這個承諾永遠不可能兌現。
 
有錢有地位,可是心愛自己的人不在自己的身邊,那又有何用?




 
我望著家裡和若珍一起買的傢俱,看著那雪白的天花,如果若珍真的如司徒月所說,她的鬼魂就在我的身後或者附近,如果我說「對不起」,那麼若珍會聽到嗎?
 
「對不起,我愛你!若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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