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午安。」 

我正要打電話聯絡病人家屬時,那個男孩就把我的工作給打段。我向他點點頭打招呼後,就繼續撥打著電話。 

這個男孩名叫尹格,他幾乎每天都會來兩次探望宋絲恩,因為除了晚上九時後至早上八時不準探病外,其餘的時間倒是沒有限制,我想這樣彈性的探病時間是為了讓病人跟家屬能有最後的時間好好相處。 

尹格跟我打過招呼,在探病名牌上登記過後,就拿著一袋東西走到獨立病房去。 

「劉艾娜接著要通知這些病人的家屬。」





李梅把數個資料夾放到我的臉前,我翻開資料夾,只見那些病人安樂死的日子快到,看來是想讓我通知他們家人,好讓他們能夠在最後的時間相聚。
 

李梅看到我拿了資料夾後,就轉身工作去,她的眼神還是那麼冷淡,更不願多跟我說一句話,看來是上次在醫院走廊跟洪承君吵架的事讓她留下更壞的印象了。 也因為那次事件,除了陳千千和指導我的林從欣外,就再沒有護士理睬我了。 

「嘩!是洪醫生巡房!」其中一個護士看到走廊前端走來的身影,就忍不住低呼起來。

其他護士聽到都忍不住在裙袋中拿出鏡子,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和髮型。


看到她們發花痴的樣子,我忍住反白眼的衝動。因為每逢洪承君巡病房,這種的戲碼總會上映一次。 





她們總會說洪承君有多高、長得多好、是天才醫生,總之整個package都很好。這些話我都聽厭了。 

洪承君經過我們工作區位時,他向護士們露出大方的笑容,向她們打招呼,但他的視線轉向我的時候,他則立即板起臉來,把我當作透明似的,拂袖而去。

 切! 

還說我沒有資格當護士,那麼其他人進來只想釣醫生老公,更沒有資格。 

我用力握著電話,一邊強忍著怒氣,可是這時候卻有一老一小的病人吊著點滴站在工作桌前,以一副玩味的眼神看著我… … 老的那個倚在鐵製掛著鹽水的支架,小的則戴著帽子,踮起腳尖雙手扶著桌面,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明天三時請到醫院… …」看到這詭異的情境,我的聲線不禁放輕下來,也慢慢把電話掛線。 

這情境好比其他護士發花痴的情況,也是每天上映。

每次問他們有什麼事需要幫忙,他們都一溜煙地跑回最尾端的病房去,每次派藥都以一副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我。


 而那個男童是近來引起爭議安樂死的病者,也是院內第一個的兒童申請者,引起了社會的輿論。

 看著眼前的二人,我想起了陳千千的說話。 

「要小心一個叫鄭興的老人跟一個叫曾桐桐的小孩,沒有一個護士能夠拿他們辦法。」

 
要怎麼小心呀… …他們已經盯緊我這個獵物了,為什麼今天千千沒有上班呀。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需要幫忙?需要的話請按下床邊的接鈕,會有護士來幫忙的… …」我揚起笑臉,禮貌地跟他們道。 





可是,到我的臉笑僵他們還是沒有反應。條爾,那個小孩說了一句話打破了現在的氣氛,不!是把氣氛弄得更僵。 「姐姐是人們所說的漁『處』護士嗎?」他以天真無邪的童聲道。 

嗯? 

這小孩說什麼?

 在旁工作的護士前輩都不禁笑了,連平日冷淡的林從欣的嘴角也牽起一條弧線。 

我的眉頭不停抽搐著,笑容更加僵硬。

接著那個老人開口說:「妳長得那麼漂亮,有沒有男朋友呀?」

 我有沒有男朋友關您什麼事呀… … 





「不如你們先回房好不好?」

 * * * 

一整天繁忙的工作終於完結,我換好衣服,揉著肩膀滿身酸痛不已。

當我落地下層後要經過一個後園才能到達大堂離開醫院。
 

而那個後園種滿了綠色植物和花甫,讓探病的家人帶著病人來散步和做運動。但晚上十時多卻看到一個男生坐在長木椅上低著頭。 

那男生的背影有點熟,我悄悄走上前,藉著昏黃街燈的照射下,讓我看清了男孩的樣貌。 
「尹先生,這麼晚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今早才看到他來探病,怎麼過了這麼多小時還在這裡?難道他一直都在這裡,沒有離開過醫院? 

他聽到我的聲音後,立刻抬起頭來眼泛淚光:「嚇了我一跳,原來是劉姑娘… …」 





看到他眼泛淚光的樣子,我不禁感到愕然,沒想到一個開朗的男生竟然會露出受傷的一面。他把腳合上,往左移一個位,然後輕拍著旁邊椅子上我灰塵,示意要我坐下。

 我向他點點頭道謝後,便坐在長木椅上。我沒有拆穿他快要哭出來的事實,因為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想他一定是心痛了,心碎了才會躲在黑暗處獨自流淚。 我沒有發聲,一直等待著他的發言。 良久,一把顫抖的聲音在他的嘴裡吐出:「我很沒用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