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Kenny第一次和詩喬喝酒。
  那時候他們在伊斯坦堡的大排檔吃飯,他見她只喝了幾杯已有醉意,只好匆匆結帳離去。這時一樣的情形,不一樣的心情,Kenny決定由得她 - 如果她醉了的話會透露心事,那他情願她多喝幾杯,好讓他更了解她。
  最後是她先說要回去。
  大路上,遊客少了,天氣涼了,她步履不穩,幾乎是靠著他來走,但他的雙手始終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沒有搭上她的肩。
  以前他會的,半醉之下追女生很容易。或者這樣說,會跟他單獨喝至半醉然後靠著他走的,通常都在期待什麼,但詩喬……他知道就算他可以輕易搭上她的肩,也拆不開她築起的牆。
  這次他不是玩玩下而已,所以不想急進。
  然而他也不捨這夜就此結束,於是愈近旅館便走得愈慢。結果她一個蹌踉,他終於捉住了她。
  她自覺不是很醉,卻難以忍住說話的衝動。她想說,想說她想離開他,又怕離開他。
  「你的酒窩很好看。」她再度注意到他最初吸引他的單邊酒窩。
  為什麼每次說出口的跟真正想說的也不一樣?




  為什麼我們合不來?
  為什麼你不在我去土耳其之後才出現?
  為什麼我們的背景差那麼遠?
  她想問的是這些,不,她純粹想告訴他,她是時候獨自上路。
  是醉了,她記不起她應該挪開目光。那樣的目光會使他誤會的。
  對,他誤會了,以為可以吻下去。
  她沒等他靠得太近便站起來,緩緩地背著他走。
  這個時候提出要獨自去Cappadocia的話,他定會誤會。
  又在找藉口。
  如果她不在乎他的話,為什麼會說不出口?




  「唐詩喬。」
  他叫住了她。她回望,幾縷髮絲黏到她的臉上去。她看著他的目光是迷離的,不確定的,似在等他的話,又似有話想說。
  他想舉起相機捕捉這一刻,但想到要問的話,整個人似被釘在原地。
  為什麼她要跟他保持距離?
  是她覺得不夠好,還是心裡還有別人?
  他覺得她對他有感覺,是錯覺嗎?
  可能,問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他問了這一句:「你那死去了的朋友,你還喜歡他嗎?」
  她一愕,牽牽嘴角,湧出眼淚,「喜歡?我恨我無法喜歡她。」
  這是個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麼他應該有希望?




  在他想到怎樣追問之前,她已繼續往前走。
  他趕緊上前托住她的手肘以防她跌倒,「我說過那麼多故事給你聽,換你告訴我這一個了。」
  她深深地吸一口,竟倒在他的懷裡飲泣。
  還是說不出口。
  因為他已不再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旅伴那麼簡單,她不想破壞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她的眼淚使他又擔心起來,但他放棄追問,停在石板路上一隻手搭著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扶著她的手肘,讓她哭個夠。
  因為失戀而來土耳其的他可沒有這麼多眼淚。那個她嘴裡說無法愛上的他,到底在佔她心裡什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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