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杜司哲說他們來自另一個時空,尚雅不禁倒抽口涼氣,反應不來。
  「你不相信?」他看著她問。
  「我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他再度望向遙遠的地平線,「當時我們在逃。逃到海中心,海面突然捲起風浪,閃電不斷,雷聲大得我們聽不見對方的話。未幾,海艦被捲入一個黑色漩渦。現在我才想到,我好像感覺不到海水湧進我的耳朵,只覺得有一股力量拉扯著我,接著我昏倒過去。到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在平靜但陌生的海裡。」
  「為什麼你們要逃?」
  「我們的異能……許多都是科研成果。」他說起來猶有餘悸,「莫教授是我們被迫居住的島上的其中一個科學家。他對愈來愈過分的研究感到不忿,和助手心櫻結合願意隨他們冒險的人,運用我們各自的異能逃出去。」
  「那他們現在呢?」
  他決定只把部分事實告訴她,「我醒來之後,發現船隻絲毫無損,半滴海水也沒有滲進來。只是船上的東西東歪西倒的,我們各自躺在被捲入的位置上。」
  她想起那則海龍捲的剪報和良野被調換身份的大概時間,大膽假設,「你說的那個事故,是年半前那個海龍捲事故嗎?」
  他霍地站起,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桑妮雅,心亂如麻。  尚雅從沒見過這麼吸引的女人。她的身材很好,而且長得高挑。那把又黑又亮的頭髮全被她牢牢地縛在腦後,令白晢的肌膚和性感的面部輪廓更是亮眼。尚雅望著她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子,相信她是個混血兒。




  「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她忿怒得連聲線也抖顫起來。
  「我沒有。」他堅定地說。
  尚雅解讀他看桑妮雅的神情 - 緊張、傷心但不乏溫柔。要是他有和誰一起的話,一定是她眼前這個女人而不是莉莉。
  她的打扮和莉莉的很相似,都是一件墨黑的,薄薄的緊身衣,尤如另一層皮膚那樣貼在身上。她的腰間掛了許多黑拗拗的東西,但沒有一件在尚雅的認知範圍內。她光是站著不動已散發出一種很獨特的魅力,教人無法輕易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可是,為什麼?仔細看看她也不是很漂亮,尚雅卻覺得自己站在一個美豔絕倫的魔女面前,眼巴巴地望著杜司哲被她的魔力迷倒。
  「那你為什麼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她?」
  「她沒有惡意,她只是想……」
  「你忘了嗎?我們得守護我們的家。」她打斷他的話。
  「不,家不是這樣的。他今天可以為了一個還守得住的秘密而殺人,明天也可以為了別的事情傷害我們。」
  她不想在尚雅面前討論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尚雅怕他會跟她走,竟衝口而出:「我可以幫你們。」
  他們同時詑異地看著她。
  「你們在這兒生活,有個本地人幫忙掩護不是會方便很多嗎?反正我已知道你們的事。」
  桑妮雅不屑地笑了,「你少自以為事,你根本什麼也不懂。」
  尚雅忍不住低下頭來。
  她討厭這麼不大方的自己,特別是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這種鄰家女孩的姿態教她自覺被遠遠比下去。
  早被遠遠比下去了。自她出現之後,杜司哲連眼角也不曾望過尚雅。他們之間沒有她可以存在的位置。
  然而,她還是迫自己抬頭說:「我會懂的,在我自己調查良野自殺真相期間,在你們違背原則,繼續追殺我期間。也許不但我會知道,連你們身邊的普通人也會看得出來。」
  桑妮雅咬咬下唇,再叫杜司哲跟她離開。
  「他呢?」他問。




  「我叫他送我來之後便走。我想和你單獨聊一下。」
  一抹酸意閃過杜司哲的臉。他為難地說:「我們不能把她扔在這兒。」
  尚雅賭氣地說:「不用了,走得再遠也是香港,我懂得回去。」
  桑妮雅輕蔑一笑,指著石灘後面的樹蔭說:「走過石灘後,你會看見一條往上伸延的,長滿紫羅蘭的小徑。你要沿著小徑走一個小時,撥開盡頭的雜草才看見大路,然後再走三個小時方看見公共交通工具。這樣你還要自己走嗎?」
  尚雅挺起胸膛說:「為什麼不?」
  她上前對杜司哲說:「你聽見吧?我們可以走了。」
  他還想對尚雅說什麼,卻被桑妮雅再次催促他離開。在他邁出腳步的一刻,尚雅問:「這便是你的異能嗎?」 
  他們同時回頭,桑妮雅的臉色難看極了。
  本來,尚雅只是孩子氣地想要嘲諷她,但她的表情令尚雅對自己毫無根據的揣測多了幾分把握。
  桑妮雅收起傲慢的態度,正色地對她說:「我們的交情絕非只靠異能便能維繫。要你們這種人明白,簡直是天方夜譚。」
  被戳中死穴的尚雅只好嘴硬地說:「誰要明白了?我只想找回哥哥。」
  杜司哲拉拉女人的手臂說:「我們走吧。」 
  尚雅看著他們同樣高挑俊美的背影,連忙別開臉,讓灰濛濛的海面洗去那個教她嫉妒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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