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飽,走到熙來攘往的街道,飯氣攻心的感覺使人懶洋洋,可是一想到跟Vivian接下來的閒逛依然使我精神抖擻。
 
在街上走著走著,好讓加速胃部內的美食消化,我們並肩而行,跟一位美女在街上閒逛的代價,正是需要承受其他男性行人的目光,他們一邊對美女投以色瞇瞇的眼光,接著用上要不屑的眼神瞪著隨行的男士。
 
我看著Vivian的側面,她看著商店的櫥窗,直到走到一間知名連鎖店,姓周的,她停下腳步,打量著櫥窗的鑽石首飾,正以為天下女生均喜愛鑽石,總確信甚麼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留存等等商家們欺騙女性的慣性技倆。
 
此時,她的鼻頭一酸,苦笑地凝視著我,害得我無言以對。
 
她說,想起從前,還像一位天真的小女孩。
 




我慨嘆了一口。
 
她說,歲月和經歷總讓我們還未來得及學會微笑,已經迫使我們成長。
 
我說,也許我們要活像鑽石那樣堅強。
 
她問,你有沒有想過,鑽石曾經也是一顆小黑炭,小黑炭曾經希望在這個世界發光發熱,可惜碳只懂得為他人發亮的話,只會跟柴枝無異。
 
我不發一言,只有靜靜地聆聽她的在字裡行間的情懷。
 




她說,碳明白到,一瞬即逝的生存是沒有意義。
 
她說,於是碳要佇立不倒,唯有成為鑽石。
 
我問,成為鑽石,不好嗎?
 
她搖頭回答,不知道,只知道碳經歷歲月的琢磨成為鑽石後,從事成為世俗的裝飾的奢侈品,再也回不去當初的自然,有的甚至把本來的自我洗盡忘掉。
 
說罷,只見Vivian緊握雙拳,不禁淚如雨下,幸好當時街上的行人只顧前方,並沒有對我們加以理會,縱然這刻世人的目光投在我倆身上,我亦不理會。
 




這刻間,我只想好好地站在她身旁。
 
一直以來,我十分好奇掀起她那輕紗般的迷霧,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意想不到當我把謎團得以揭開時,原來好奇心使我內疚,眼見她那淚眼盈眶的模樣,再度殺我一個措手不及,使我的心在隱隱作痛。
 
她輕紗般的迷霧,堅強的個性,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軟弱。
 
她語氣哽咽地說,我討厭鑽石,但卻要迫不得已成為鑽石,因為我要堅強。
 
隔了一會,她用手輕拭眼眶的淚珠,然後拍拍自己的臉頰,對我露出一抹微笑,
 
「所以我從來唔戴鑽石既首飾,因為我覺得好有諷刺既感覺。」
 
我見狀憂心忡忡地追問,
 
「你…..有無事?」




 
Vivian堆出笑意答道,
 
「就當我…..飲多左兩杯,好唔好?」
 
我點頭,話音未落,豈料下著大雨,心想,第一次跟女生見面,禮貌上是不能讓人家沾濕的。
 
於是我提議不如到附近便利店購買一把雨傘,想不到換來Vivian淘氣地笑說,
 
「你放假都去七仔買野?」
 
我臉色一沉,畢竟在便利店工作,是我極不情願,但同樣只能接受的事,而便利店員這個身份使我在社會上嘗遍不少辛酸的滋味,在收銀處看盡別人的咀臉,受盡客人的「招待」。
 
她立即續說,
 




「我講下笑咋,唔好擺係心。」
 
我的心雖然是酸澀的,始終在人家的潛意識中,我只不過是一位地位低微的便利店店員,可是依舊要裝出笑逐顏開的模樣。
 
過後隨意的走進附近便利店員下一把傘子,價值七十多元,很貴吧?
 
而且根據我的認知,是會漏水的;
 
在我買過雨傘走出店外,把傘子撐開後,該死的雨竟然停下了!
 
 
這個老天的玩笑真是有點過......
 
頓時,我和Vivian面面相覷,繼而在街上相望而笑,那張笑臉,是我認識Vivian以來第一遍眼見她可以如此開懷的,張揚地笑。
 




她的盈盈一笑很美,惋如春回大地的顏色。
 
她笑說,
 
「又會......突然停雨既,哈哈!」
 
我不屑的望向夜空,
 
「係咪個天玩我?定係......有人係唔知邊度裝左個印度最新科技-降雨機?」
 
「哈哈,唔知呢......」
 
那突如其來的停雨,成為我們打開話匣的契機,嚴格來說,是打開玩笑的契機,令我加深認識了另一個在軟弱背後樂天活潑的她。
 
當我們在街上聊著笑著,由於時間尚早,所以我跟她隨意走到尖東找了間連鎖咖啡屋,談著簡單的笑話,放下面具聊得實在太興奮;




 
她說,很久沒有試過可以跟一個朋友放膽地談天說地。
 
說實話,難得聊得投契,很久沒有試過通過聊天滿足心靈的空洞。
 
我答,我亦如是。
 
她說,很高興認識你。
 
我羨慕地說,唉呀,我亦想不到會認識了一位老師,一位待人親切的老師。
 
說罷,她臉色一沉,欲言又止的對我說,
 
「其實......我無你想像中咁好,難聽啲講......我無資格為人師表。」
 
剛才歡樂的氣氛被Vivian的語氣愧疚所洗去,換來我錯愕的問道,
 
「點解咁講?」
 
她嘆了一口氣,側著臉不敢直視著我,
 
「我......有一個秘密。」
 
 
他說,當你為她醉過,哭過,你才會知道她也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