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I

就在戴曉茹接到報案的同時,周紀煬和他媽媽、妃茵剛剛在外面吃完晚飯,便從餐廳散步回家。一路上,周紀煬和妃茵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反而周媽媽一直給機會二人接觸。

「阿仔,剛才我和妃茵去逛街的時候,你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去,現在又讓妃茵拿這麼多東西!」

「周Sir也在拿東西啊,沒關係。」妃茵微笑。

「你看人家妃茵多大方體貼。」





周紀煬沒有即時回應,似乎心不在焉。

「妳看他,明明跟我們外出逛街,心思卻完全不放在我們的身上。妃茵,妳別怪他啊,他由小到大都是工作狂,跟他那個死去的老竇一樣!」

妃茵笑而不語。他們踏上回家的樓梯,卻看見無數個警察站在他們的家前。這些警察都是周紀煬的同事,只見眾人一臉嚴肅,但感覺有口難言。

周紀煬慌張地問:「該不會是阿茹出了事吧?」

「周Sir。」斌仔向周紀煬敬禮後顯露愁容。「剛剛連續發生了三宗S案件。因為你之前曾經出現在案發現場,而且沒有不在場證明,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上級吩咐我們要正式扣留你至少48小時,期間不准保釋,你亦要暫時停職,直至我們找到兇手為止。」
周媽媽指著斌仔大罵:「你們怎麼搞的?弄清楚沒有?我兒子是警察啊!他怎會是是兇手?」






妃茵補充:「周Sir剛剛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怎能夠分身去殺人?」

她們都盡力替周紀煬辯護,他反而推翻二人的證供。「我曾經有一段時間離開她們。」

「阿仔!」她媽媽喝止。「今次他們可是要拘留你,這不是玩笑!」

「我願意跟你們回去協助調查。」周紀煬的語氣非常平靜,更對著媽媽微笑。「媽,我會沒事,妳乖乖地等我出來。」





「當初你老竇跟你一樣,在我面前說無事,結果……」周媽媽忍不住情緒哭起來,妃茵見狀輕撫她的肩膀,希望可以安撫她。

周紀煬望向妃茵。「我將媽媽交給妳。」

妃茵點頭,和哭淚成人的周媽媽看著他被同僚帶下樓梯。早已收到消息的記者一窩蜂地拍下他被帶上警車的過程,然後當成新聞在網上散播。轉眼間,周紀煬作為S嫌疑人被拘捕的新聞傳遍整個城市,透徹得連老人小孩都得悉。路上,一名女孩牽著母親的手,對S感到非常好奇。

「媽媽,妳不是說S是正義使者嗎?為甚麼警察要捉走他?」

「嗯……因為S始終做了壞事嘛。」女孩母親面有難色。

「但媽媽明明說,有S的出現,我們才會安全呀。」

「這個嘛……」

忽然有個男人出現,並從後搶去她的手袋。女孩母親抱起女兒急起直追。「搶東西呀!救命呀!我的手袋被搶走!」





久違的求救聲重新在城市裡敲打。距離周紀煬被拘留都只不過是兩個小時,過往被抑制的壞蛋已經禁不住內心的興奮,開始在城裡大肆搶劫,作風比以前更甚。彷彿他們要以行動證明給大家看,區區S其實只是浪得虛名的小玩意。

區區S都只不過是凡人一個。

城內愈來愈亂,再過不久,支援S的團體聚集在警署門外抗議,期間有市民陸續加入,他們高舉標語,情緒激昂地高聲宣讀:「還我們希望,還我們正義使者,還我們S!」

隨後的市民跟著領袖大叫:「還我們希望,還我們正義使者,還我們S!」

抗議聲音清楚地傳入警署,讓戴曉茹一隊人顯得特別激動。自周紀煬被拘留一刻開始,不論是上級、同僚,抑或是外面的市民都對他們施以不同的壓力,令他們煩上加煩。

「真不明白!不管周Sir到底是否S,就算他是,我們也算是捉了個殺人犯吧!為甚麼現在弄得我們才像犯人?」其中一位警員氣得拍桌。

「外面那班人根本當我們是壞人!」另一名警員附和。





「『救世主』又怎樣?難道殺人就不用填命?那要法律來幹嘛?」

「我左看右看,這個S一點也不像甚麼救世主!」

「希望那些傷者盡快醒來,而且正正常常,還周Sir一個清白啦。」

戴曉茹將他們的對話聽進耳裡,板著臉將資料夾摔到地上,毅然甩門而去。

「阿茹,妳去哪裡?」斌仔緊張地問。

「別管我!」她氣得快要爆炸。

「喂,阿茹!」

「周紀煬,你聽見外面那些人的說話嗎?」戴曉茹氣沖沖地闖進扣留室,周紀煬見狀望望尾隨她的斌仔。





「我好像有吩咐你好好看管她?」

斌仔看見周紀煬後更感憂心。「周Sir,其實我也很擔心你。蔡Sir要親自接手,現在所有表面的證供都對你好不利,你又剛巧沒有不在場證明。周Sir,不如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洗脫你的嫌疑?」

周紀煬依然嬉皮笑臉。「放心,清者自清,我會沒事。」

戴曉茹聽後氣極敗壞。「你每次都是這樣!以為自己獨自承擔一切就可以令我們置身事外、遠離危險嗎?這不是甚麼救世主的玩意,這是連環兇殺案啊!十幾條人命呀!」

咆哮聲令周紀煬收回笑容,露出極度嚴肅的表情。「可能這正正是S的圈套。」

戴曉茹愕然得啞口無言。周紀煬示意斌仔離開拘留室,然後將眼珠移向她。「我們開始調查S的時候,我曾經在網上找到關於蛇形圖案的資料。咬尾蛇代表死亡和再生、復活、輪迴轉生等等。」

戴曉茹皺眉。「天呀,你說得真複雜。」





「昨天案發當晚,我剛巧去了圖書館找資料,查到咬尾蛇圖案曾經在幾百年前的街頭出現過。有人認為這圖案是一個詛咒,一旦出現,裡面的人都會變得瘋瘋癲癲,就好像現在獲救的傷者般胡言亂語。」

「不是吧!」戴曉茹嚇得合不上嘴巴。「所有人都會變成……瘋子?」

周紀煬屏氣凝神。「可能會。」

「怎麼辦?有甚麼方法可以解咒?」戴曉茹慌張得不斷在房內徘徊。「記得那個程家瑋說過,傷者可能是被人集體催眠,只要我們破解催眠術不就行了?」說罷,她溜溜眼珠,靈機一動。「等等!既然你去了圖書館,閉路電視應該將你的樣貌拍下才對啊,為甚麼你不跟他們說呢?」

「我相信S並非第一次行動。他們的組織有計劃有預謀,所以,我要裝作愚者般墮入他們的圈套,再跟著他們的步驟行動,才能夠真正阻止他們。」

「話雖如此,但S下一步會幹甚麼呢?」

「妳有沒有留意,每次兇案發生的時間都是夜晚、小巷,而且附近都無人經過?」

戴曉茹雙手抱在胸前。「還有,閉路電視的錄像全部被人刪掉!」

「曾經有兩次,我在兇案現場的附近看見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但當我追上去的時候,那個人就無緣無故消失。」

戴曉茹尖叫。「如此重要的事,為甚麼你不早說?這條線索對你十分重要呀!告訴我那個黑斗篷人的打扮和樣貌,我立即找他出來!」

周紀煬猶豫不決,擔心再查下去她就會有危險。

戴曉茹牽起他的手。「你知道的,我絕對不能夠讓你有事,不可以連你也出事。」

「我知道。」周紀煬輕撫她的臉。「來,給我一枝筆,我現在就將那個黑斗篷人的模樣畫給妳,妳出去看看有沒有線索。」

「好呀!」戴曉茹重拾笑容。「啊!我有一段電話錄音,它應該會是重要的線索,但我沒有報告給蔡Sir聽。案發當時我收到同一個男人的來電,他說要派甚麼獎品給我,又能夠清楚地預知兇案地點,我猜他就是S!現在就把檔案傳給你。」

「傻妹,我的電話和配槍都被收走了。」周紀煬開始畫人像掃瞄,卻突然恍然大悟。「阿茹,那些傷者醒來沒有?」

「還沒有啊。但不要緊,我將電話留下,你應該可以找到些新線索。我就帶對講機出去。」戴曉茹小心翼翼將掃描畫放進手袋裡。「紀煬,信我,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周紀煬點頭。「加油。」

她倒是有點強顏歡笑。「我走了。」

拘留室的大門一開一關,剛才熱鬧非常的房間轉眼變回沉寂的四幅牆,令周紀煬感到有點難過。他望著戴曉茹的手提電話,察覺到螢幕保護裝置正是他倆的合照。他記得,當時他剛晉升為督察,戴曉茹高興得立即跟他自拍,只是沒想到,她原來在合照上畫下心形圖案。

他笑得甜蜜,按了按鍵盤上的數字密碼,看,果然又是他的生日。

儘管他時常掛上這副嘻皮笑臉,又刻意疏遠大家,但她對他的感情絲毫沒有退減。這個傻妹不論在查案抑或在追求他時,永遠都只有一鼓蠻勁。她個性煩擾,聲音又吵耳,更整天都在他的身邊嘮叨,可他就是無法將她扔掉不管。周紀煬,是時候給自己一個限期吧。待S案件查明真相之後,他一定會好好回應她的感情。

周紀煬笑了笑,便打開電話錄音檔案,將匿名人和戴曉茹的對話內容聽一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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