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世界: 二十四
跟隨著元首回到高級會所，幾張熟悉的面孔在喝酒聊天，另一邊又多了幾位陌生人躺在電動按摩椅上假寐，感覺這裡就是他們這群人的家一樣。
說來這些頂層人士對凡人來說就是一個都市傳說，我們永遠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甚麼事，就像學校一樣，你會知道普通老師在教學，但你永遠不會知道校長在做甚麼，因為他看起來就是除了閒逛就甚麼事也不用做；其他公司也一樣，你會知道員工、經理、甚麼主管在做甚麼，但你永遠不知道公司老闆在做甚麼，因為在我們看來，維持公司的事情已經被我們處理好了，最高的統治者在裡面反而是一個多餘的人。
「你們共理會還真是悠閒啊！」我對元首說：「外邊才剛經歷了一場屠殺與處決，這裡的氣氛卻和我當初來的時候一樣的慵懶。」
「只是你不了解我們要做甚麼。」元首要了一杯紅酒後回應。
「你們需要做事？」我裝作吃驚地說：「那你們的手下真的太不會做事了！」
元首輕輕地搖晃著舉起來酒杯，一邊看著在燈光下打轉的紅酒說：「誰都需要做事，總不要我們每做一件事都要大聲地說出來吧？」
「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會做甚麼事，在我看來你們只是在享受著下層的供養。」
「要說的話，我們的工作是為你們指點方向吧。」
「呵，我不覺得你們的行為能稱得上指點，奴役才是貼切的形容詞。」
「那我問一個問題，你對於你的人生有規劃或是目標嗎？」
我回答不上元首的問題，這兩樣東西並不存在於我的腦海裡。
看見我沈默不語，元首再說：「思考對於天生的奴隸來說實在是太嚴苛了，他們只沈溺於填充心裡無窮的欲望，所以我們告訴他們要怎麼做、應該怎麼做、未來怎麼做，他們需要一個人來告訴他們人生應該怎樣過。」
「這不就是剝奪了他們自主思考的可能性嗎？」
「前提是他們會自主思考，會思考的早就會思考了，不會思考的是永遠不會思考，在我們的指引下，他們不再需要去想今天應該做甚麼，將來應該怎樣過，只需要照著我們的說話去做，對他們來說不正是一種幸福嗎？」
「你在正當化你們的行為。」
「你也不一樣是在正當化自己的想法嗎？」元首喝了一口紅酒再說：「你也說過『子非魚』，誰又可以知道對方想要的是甚麼？你又憑甚麼替他們去指責我們是錯？」
……沒錯，我憑甚麼去指責元首他們呢？當被害者享受著被害的過程，那「被害」還算是「被害」嗎？為這樣的他們發聲的我其實只在滿足自己當正義英雄的欲望吧？嗯……總覺得有些不對，和元首他們交流好像在摧毀著我固有的想法。甚麼是應該？甚麼是不應該？甚麼是好？甚麼是壞？最終結論只不過是一個相對問題。
「這樣做有意義嗎？在這種模式下整個社會只能量產著一模一樣人。」
「各取所需罷了。」元首放下杯子說：「何況對我來說這只是個遊戲，不是有句說話嗎？人生遊戲，遊戲人生。」
曾經有人說過︰人類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操控同類。此刻在元首身上展示得淋漓盡致，操控他人真的這麼有趣嗎？或者這只是深刻在基因中的一種行為，我們想別人遵循自己的想法行動，別人也同樣想我們遵循他的想法行動，從出生開始就存在於操控和被操控的循環中。
「所以我們都是自私的一群人。」
「對。」元首點頭說道：「每個人的行為最終也只是為滿足自己心裡的渴求，儘管渴求不一樣，但殊途同歸。」
這時候久違的鈴聲響起來，我向元首示意後就走到一旁接聽。
「祁璐先生嗎？我想通知你新的藥物已經完成，你可以預約時間來進行實驗。」
「現在可以嗎？」
「沒有問題，我們會準備好合約和實驗。」
「我要走了。」掛掉電話後我對元首說。
「回家？其實這裡不介意多了一個異端者。」
「不，是要回到我原來的地方。」
「哦。」
看著元首悠閒坐著，我忽然想知道如果元首知道了我試藥後來到這世界會有甚麼反應，或許，會扣留我去研究？
「離開前，我想再問一個問題，你相信穿越、平衡時空這一類事情嗎？」
「沒有甚麼信與不信。」元首攤開手說：「這不是我的專業，也不能否定這種可能。」
「那如果有一片藥，吃了就去了另一個世界呢？」
「有很多藥都能送人到另一個世界。」元首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是魔法陣的話可信性更高一點。單單是一片藥，比起去另一個世界，我更偏向是致幻性藥物，令人產生錯覺或看見幻象。」
「是嗎……」
一片藥能令人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相信每個聽到的人都只會當成一個笑話，難道我真的病了？不……一片藥的效果有甚麼可能維持數天時間？但同樣的是，一片藥的效果有甚麼可能令人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就算是The Matrix中也只不過是醒過來，難道我真的是醒過來了？我以往的人生一直在沈睡著？
「你碰到了科研公司？」元首突然問了一句，這時候我才想起有聽說過政府內某人曾委託科研公司做研究，莫非那個人就是元首？不然普通人也不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只是受僱他們做一場試藥的實驗。」
「所以就覺得穿越了？真有趣啊！」
「不然呢？我始終解釋不到為甚麼實驗後日落港和我以往的記憶完全不同。」
「所以他們的研究成果就是產生一個異端者？」元首笑著說：「你記憶中的日落港是怎樣？」
「至少不會死刑，不會有人被屠殺，不會有人在地上爬。」
「是嗎？對我來說這些都一直存在。」元首說：「如果你說這些事都不存在，會不會只是你不曾真正看過日落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