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的跑,當我回過神來,時間距離下午五時二十四分已經很遠。
遠得像是從這個時空消失了一樣。
我沒有往外跑。不論多快的跑手,一分鐘後,都只會被這群訓練有素的獄警逮到。我往這囚禁着靈魂的牢籠裡跑去,這一直囚禁着我的靈魂的牢籠。
這群獄警在外頭四出搜索着吧。可我早逃到下水道去。
在這裡,無人知曉,無人看見,我就像徹底的消失了。
空氣中回響只有我的步聲。像是電子鐘跳動的聲音,一直回響到消失的那一分鐘。
這裡很冷,但我的血在沸騰,心在跳動。
 
我不斷的跑,不敢停步。我怕停下來會被抓住,更怕時間會隨我停下來,再次回到那輪迴着的一分鐘。
待得醒來的時候,才能肯定,這早已不是一直輪迴着的那分鐘。




推開井蓋,光線似不曾見過黑暗般的一湧而進。
光明刺眼得讓人難受,這是長居黑暗的人的通病吧?
悄悄的在城裡走着,大概早成了這城市裡的名人吧?
看着街上滿滿的通緝令:
囚犯 相良真 於昨日越獄,如今下落未明…
還沒有看完,忽爾一人把手搭在我肩上。心裡涼了一截,卻還是回過頭去。
「先生,你也是在看這越獄的嗎?」那人看了看眼前的通緝令,看了看我。
我已說不出話來。那人身後不遠處掛着電子鐘,才16:02:45。在這一刻,我是多麼的渴望着再一次消失。
「還是小心一點啊。這些人都是危害着這城市的。」說罷他又回頭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可是看得見我啊。




帶着疑惑與疲累,漫遊在這存在卻又不存在的城市裡。
我又再一次消失了,只是,不是我的身體,而是身份,和別人對我的記憶。
 
一直一直的走,走到了大廣場。指針指着五時二十四分。
沒關係了,誰都想不起來,我早已消失了。
「那個…是通緝令上的那人嗎?」「看起來蠻像啊。可是真的會這麼大膽的走過嗎?」不遠處的人在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這時候早已顧不上會被發現的危險。
「難道真的是那個…那個,先生你是誰?」路人欲言又止,從難以置信,轉為一臉茫然。「不知是誰啊,快走吧。」
就這樣,我又回到沒有身份的日子。
時間,早已過了五時二十五分。




 
在牢內,我和這一分鐘一同消失。
在牢外,我卻只在這一分鐘被記住。
 
消失,並非我再不存在。
而是,我存在,你卻想不起。
 
這世界早已改變,只是,活在牢房的人從未知道。
下午五時二十四分,我燃起了一點燭光。
這燭光閃爍不定,就似是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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