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黃道吉日,我要一早起來準備迎親。

這個世界的婚禮就有如我認知的中式古代婚禮,我和濘沁一身紅彤彤的拜天地,拜高堂,最後是夫妻交拜,禮成。然後就是大宴親朋的流水席。濘沁拜堂後就回到新房等候,而我則要應酬海宗主請來的四方豪傑。當然他們很驚訝於田氏竟然還有一個小兒子,不過有田大少在旁解釋倒是沒有露出馬腳。

席間我被逼不斷喝酒,還好我的內功已有一定基礎,雖未致於學會段譽那招將酒直接逼出來,但加快煉化酒精還是可以的,只是要頻頻揸水。

直喝得三更半夜,月上中天,海宗主和那些賓客才肯放過我讓我去洞房,我帶著微醺的醉意,來到了我和濘沁的新房。

很羨慕我可以和濘沁這樣的美女洞房? 老實說我也有點緊張,但不是因為可以食濘沁隻豬,其實我現在沒有那種心情,而是因為我打算稍後向她坦白。坦白甚麽? 就是我跟湘兒的事,還有,我是陳浩南這件事。



和湘兒的事應該還好說,但有關我是陳浩南............我實在無法想像她知道後有甚麽反應,或許會當場殺了我? 或許會向海宗主踢爆我不是田二少? 我不知道。你問我為何不洞房後才說? 若果她還是不肯放過陳浩南,我又已經毀了她的清白,那叫她如何做人? 這麽賤格的事我還做不出來。

跟濘沁坦白的事我還沒有和湘兒商量過,我相信湘兒會叫我跟濘沁成親一段日子後才跟她坦白的,但那時候已經太遲了,我不想誤了濘沁,或許我現在真的喜歡上她吧,我根本沒法傷害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就算她知道我是陳浩南後真的要殺了我,又或是爆我大鑊,我也只好認了。很傻嗎? 的確是,所以我要趁著有點醉意才敢向她坦白,否則我肯定沒膽說出來。
 


咯咯。

「濘沁,我入嚟啦。」



我聽到她微微回應了我一聲,於是我就推門進去了。

新房內有幾枝大紅花燭點燃著,整個房間就有如TVB古裝劇裏新房的環境,紅色繡花的枱布,紅色的對聯,大床加上龍鳳被。而我的新娘子濘沁,就默默坐在床沿上等待著我。

我慢慢走到床邊跟她並肩而坐,然後輕輕揭開她的遮面布。

濘沁她淡掃蛾眉,妝容合適得來不會太誇張,更顯出她嬌柔嫵媚的神態,我不禁看得癡了。

「相公,你怎麽不發一言的盯著人家? 」



「哦......哦無...無嘢......濘沁你今日好靚啫......」我由衷道。

濘沁雙頰緋紅,微微頜首沒有說話。

我忍不住湊過去吻她,她開始時還有點怯怯的,但沒多久就熱烈的回應著。

她拿起我的手在自己身上遊移著,每接觸到她的敏感地方,她就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直至她嬌柔無力的靠在我的懷裏微微嬌喘。

我伸手去解開她的衣衫,她輕輕推開了我,聲若蚊吶﹕「相...相公...可不可以先吹滅了燭火......我有點兒害羞......」

我這才想起我的目的,差點就被慾火掩沒了理智。

我馬上站起來遠離她兩步,正色道﹕「濘沁,我有啲嘢想同你講。」

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深呼吸一口氣﹕「濘沁,其實我已經同湘兒喺埋一齊。」

她聞言「嗤」一聲嬌笑起來,然後走過來抱著我柔聲道﹕「人家早就知道了,湘兒回來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向我和盤托出,我倒是想看看你何時才會跟人家說。」

沒想到原來湘兒一早就向她交代了,倒讓我少了一個煩惱。

「你唔介意? 」

「我介意,介意你不早點跟人家說。」她噘著嘴道﹕「你跟湘兒可好,暪著我在一起風流快活,可讓我自己一個白白受相思之苦。」

我也不知如何應對,但當時我確是有點不清楚自己對她的心意,所以才刻意避開她。

「我不管,接下來的一個月只許你跟我二人世界,我要你帶我到處遊玩,回來後才許你再娶湘兒。」



我吃了一驚﹕「吓? 你比我娶湘兒? 」

「怎麽? 你不想? 」

「唔係唔係,只係諗唔到......」

「想不到我讓你娶湘兒? 湘兒是我的好妹妹,難得她放棄那個混蛋改而喜歡你,我又怎能將你獨佔? 」

我打了一個突,她說的「混蛋」,應該就是說我,陳浩南......

我有點戰戰兢兢﹕「你...你話湘兒佢放棄嗰個人,就係......」

「就是那個姓陳的淫賊啊,我問湘兒她是否真的不喜歡那淫賊了,她神神秘秘的說我以後就會知道。真奇怪,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甚麽以後就會知道呢? 」

我結結巴巴的﹕「濘沁...我仲有啲嘢...想同你講......」



她在我懷裏甜膩膩的道﹕「嗯? 你還有甚麽事要跟我說? 你還有第三個女人嗎? 你要娶就娶吧,不過你對我的愛可不能比別人少。」

我輕輕推開了她,退開了兩步。

在燭光的映照下,她嬌豔的容顏令我有點猶豫,我到底應不應該現在就向她坦白?

她現出了疑惑的神色﹕「相公,我們已經是兩夫妻了,還有甚麽事不能說呢? 」

我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濘沁,其實我,就係你最憎嗰個陳浩南。」

濘沁聞言呆了半响,然後咭咭嬌笑﹕「相公你怎麽又消遣我來著? 這個笑話不好笑呢。」

「我唔係講笑,我真係陳浩南。」



她停止了笑聲,呆望我片刻,遲疑道﹕「你...你不可能是他......」

「你唔覺得我同佢把聲係一樣咩? 」

「就...就算聲音相似...但......」我截住了她﹕「濘沁你合埋眼先。」

她有點不安的合上雙眼,然後我就以油腔滑調的語氣唸出當初調戲她的對白﹕「你女人之家學咩人耍劍? 你有劍咩? 我哋男人人人都有一把,由細耍到大,由朝耍到晚,你嘅劍法點會夠我嚟? 等哥哥教你格劍啦。」

她聽後睫毛顫動,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他...你不會是他......」

我續道﹕「過獎啦海姑娘,講到鞭呢家嘢,炎公子真係唔夠我嚟。不如我同你私底下研究研究,至多我比條私家鞭你睇吓喇。」

她突然用手掩蓋著耳朵,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我衝上前拉開她雙手,道﹕「濘沁!你望住我!」

她停止了叫喊,睜大雙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然後我伸手往臉皮邊沿一拉......

就在我露出本來面目時,濘沁的眼神變得很空洞,她的視線失去了焦點,只是在喃喃自語﹕「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

「濘沁,對唔住,我一直都呃住你。其實華安就係陳浩南,陳浩南就係華安。」

「不......不是的......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我將她抱緊在懷裏﹕「對唔住濘沁!我就係陳浩南!我無心呃你,我而家真係好鍾意你!我真係想娶你做老婆㗎!」

她猛然推開了我,已經淚流滿臉的她狠狠的盯著我,然後......

啪!

她甩了我一個巴掌後,一言不發就奪門離去。
 


我腦內嗡嗡作響,呆住了片刻我才醒悟要馬上追她回來。

我跳上屋頂,幾個起落再跳上一株大樹上,然後環顧四周。

此時正值凌晨,四處都烏燈黑火不見燈光,唯獨是西北方一房間有些許燭光。在燭光的映照下,我隱約看見有一人影在晃動。

我馬上過去想查看究竟,但還未接近時,就有一個纖弱的身影從房中走出來,然後那身影跳上了屋頂,幾個蹤躍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這時我在剛好跳到那房間的頂上,突然有一個人從地面躍上來,急道﹕「表姐!你去哪了? 」

我回頭一看,卻是湘兒。

「湘兒,你話頭先嗰個係濘沁? 」

「你怎麽在這兒的? 表姐怎麽回來拿了把劍就走了? 她去哪? 你們不是要洞房嗎? 」

濘沁佢走咗? 佢要去邊?

她驚呼一聲﹕「你拿下面具了!你跟她說了你就是呀南嗎? 」湘兒直跺腳﹕「唉哎!你怎麽現在說給她知道的? 現在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 」

「湘兒你留喺度,如果佢返嚟你就唔好比佢走,我而家去搵佢返嚟。」我脫下身上的禮服,就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朝著濘沁消失的方向追趕,幾個起落已經出了海府範圍。

我猜想她並不會留在府內,因為天一亮一定會給人找到。不過出了海府,除了東面是湖邊外,南西北三個方向她有哪裏不可以去?

我站在圍牆頂極盡目力觀察,終於在往東的大街上發現了一可疑物件。

我走過去撿起,一看,卻是一頂鳳冠。

係濘沁頂鳳冠,佢走咗去湖邊? Shit!佢唔係睇唔開投湖自盡呀?

我發力跑往湖邊,一路上似是隱隱約約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是我的心理作用嗎? 還是她真的不久前經過了這裏? 我現在倒希望我的鼻子真的有這麽靈敏。

約莫一刻鐘後,我來到了湖邊前的小樹叢,這裏是城中的近郊,四野無人,比城內更漆黑。

我喚出一個小火球作照明之用,細心觀察下,我終於發現有一處被利器砍劈的痕跡,而樹枝的切口還是很新鮮的,分明就是剛剛做成。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沿著這條路摸黑前進,在樹叢中又發現了一塊紅色的破布。

是濘沁的禮服!

我加緊前進,終於穿出了樹叢來到湖邊前的石灘。

此時湖水一片靜謐,我只能藉著昏暗的夜色,看到有一個黑影坐在湖邊的石頭上。

我熄了手上的火球,然後慢慢接近黑影。

那黑影似是在微微抽動,還發出了弱不可聞的啜泣聲。

喀咧。我不小心踏到碎石弄出了聲響。

「誰!? 」一聲嬌吒,濘沁向我射出一輪激流箭。

我腳下一蹬向旁避開,道﹕「濘沁,係我!」

「你滾!你給我滾!」她霍地站起拔劍遙指著我。

濘沁的臉上,滿是淚痕。

「我......濘沁...我唔係有心呃你......」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掩住了耳朵大叫大喊。

「濘沁,我......我真係鍾意你,我係想娶你㗎!我......」

「不!我們沒有成親!沒有...成!親!」她一邊說,一邊將身上的禮服扯爛丟到湖裏去。

「濘......」

嗖!她以劍尖指著我的喉頭,恨恨的道﹕「不許說我的名字,否則我一劍殺了你!」

我不知道該做些甚麽,這時我只想她能原諒我,於是我道﹕「如果你殺咗我你會舒服啲嘅,你就殺啦。」

她一咬牙,提劍就要往我喉嚨刺去,但在最後一刻,劍尖卻改變方向插入我的腳掌。

劇痛之下我單膝跪下,滿頭大汗的看著她。

她哽咽道﹕「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她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了。

我還被劍釘住了追不到她,但我卻成功在她離去前將落痕花的粉末彈在她身上。

到我忍痛拔劍再療傷完畢,也已經過了一注香時間,她也已經遠去了。

她不殺我,是因為捨不得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讓她離去,我一定要把她追回來。
 


我將落痕花粉末放在掌心,然後以內功吸入體內。

頃刻,我像嗅到一絲弱不可聞的異香,似是從城裏飄來,但味道卻越來越弱。

我知道這是因為濘沁她離我越來越遠,若果超出有效範圍,我可會失去她的蹤影。於是我馬上起程,跟著氣味追蹤而去。


 
氣味似強還弱,她似是在城裏左穿右插,但大方向還是向著城西。

此時天色已泛起魚肚白,而且更不時聽到雞鳴聲,我趁著路過海府時躍入府中找湘兒。

湘兒見我回來了,急問﹕「找到了表姐沒有? 」

「未,但我知佢去咗邊,我而家就去搵佢返嚟。湘兒,海宗主嗰邊唔該你幫我搵個藉口解釋一下。」我拿了些許銀兩和赤靈劍,再重新戴上華安的面具,然後親了湘兒一下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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